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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转折

单于宪,你终有一日会知道,是你,亲手扼杀了你的孩子;只是,你何必这样急,即便不是你,这个孩子也活不下去;只是为何下手的,是你?

我站在那片小湖边站了许久,脑中思绪万千。

“娘娘,起风了,我们回吧。”

“嗯。”

“我想睡一会,你们先下去吧。”

颜儿给我卸了妆,把我扶到了床上,退了出去。

待他们都退出去以后,我又起身,到妆台上,拿了一支金钗。

锋利的钗尖划过手腕,立即就有血冒了出来,温和而刺眼。

躺下身子,我开始回忆我在这个世界的一点一滴。

浣衣局忍辱负重,太液池的浅浅吟唱,后宫内的钩心斗角,小湖边的激情热烈。

一点一滴,都与他有关。

我曾见过,初见时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我曾见过,何时何地都好像看透一切的他;我曾见过,御书房里内敛沉着的他;我曾见过,得知我出宫后怒不可遏的他;我曾见过,埋头于政事的他;我曾见过,教我书法时耐心儒雅的他;我曾见过,与我交谈时云淡风轻的他;我曾见过,小湖边热烈激亢的他;我曾见过,潭玉儿床边温柔细腻的他;我曾见过,一身墨袍月光下恍若天人的他;我曾见过,潭玉儿死时,慌不知措的他;我曾见过,怀疑我时,坚决隐忍的他……

我犯的最大的错误便是:一个又一个的他,首先是轳朝的帝王,其次才是那个让我迷恋、让我爱恨、亦让我害怕的男子。然而,一个又一个的他,我从不曾真正的了解过他,不曾读懂过他,更不曾彻底的拥有他。

我曾以为信任是爱最基本的条件,可是我们之间,连这一点都没有达到,不知是我们爱得不够深,还是,从没有爱过!

罢了,也许真的是浮梦一场吧。

睁开眼,余光瞥见了手腕上的血液如决堤般喷涌而出,那么无助,那么凄美。

睡意袭来,我又看了看这辉煌的熙宁宫,好美,只是从不曾属于我。

其实自小产之后我的身体就每况愈下,不用我自己动手也是命不久矣,可是我不想奄奄一息受尽折磨的死去,我只想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至少可以不用那么凄凉的死去。

生命随着腕上的血液一点一滴的流逝,最后一眼,我留给了窗外的夕阳。

暮阳西去犹未可,黄昏已近莫挽留。

《轳国旧传·后妃史》记载:逸宏三年三月十一酉时,敬重皇后因病于熙宁宫殡天,帝痛心不已,下旨请灵入皇陵,并下旨终生不再立后,封熙宁宫。

“妈,现在什么时候了?”说话同时我扫了仿佛做了个繁华有悲伤的梦,梦中的我不停的追逐,不知在追逐什么,却还是那样义无返顾的追逐,最后拥入的,却是一片荒凉。

失落在心中蔓延,泪水从眼眶跌落。仿佛失去了很多,却不知该从那里追回。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和一只漂亮的灯泡,没错,的的确确是灯泡。等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嵘,你醒了吗,妈妈没看错吧?”耳边传来的是妈妈久违的声音。

我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妈妈,难道,我又回到了现代?

扫我所在的空间,不出所料,这是一个医院的房间,从我身上的病号服和空气中的消毒水味判断了出来。

可是,我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回到这里,难道我,记忆混乱了?

我此时才注意到妈妈的眼睛红肿不堪,眼神里都透着憔悴。

“你还说,走个路都那么不小心,出了车祸把我和你爸都快急死了。”言罢,又哭了起来。

我连忙又哄又骗,才让她止住了哭声。

“妈,现在什么时候了?”

“你都躺在医院里一个多月了,你们公司来催了好几趟,什么公司啊!”

一个月,仅仅一个月,我就经历了人生中的大起大落,生死阴阳,可是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都不得而知。

身体恢复的神速,不久,我又恢复了那个办公室里埋头苦干的华钰嵘,无波无谰。

我上网反复查了中国的历史,都没有一个叫做‘轳国’的国家,后来我又查了整个亚洲的发展史,也没有‘轳国’的影子。一切的一切,都告诉我,那段刻骨铭心的往事,也不过是浮生一梦。

和许多都市白领一样,每天开会、考察、加班、熬夜,繁忙又井然有序,平凡又充实。

不知道老大那根神经搭错了,竟然决定十一期间组织我们去海边旅游,这对数十年无假期的我们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恩赐!

也许出去散散心,就能忘记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过去,回到自己的生活。

碧蓝如洗的天空,一望无际的大海,让我忘记了那些不快,事实告诉我,我就是我,华钰嵘,不是什么金挽祎,我的世界,也根本没有存在过一个叫单于宪的男子。

忽然,正在游泳的我的脚忽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脚也不停的抽搐。我努力地拍打着浪花,希望有人能注意到我。可是这里离岸边太远了,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人类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显得是那么的渺小,很快,无力挣扎的我沉入了茫茫海中。

冰冷的海水的包围让我想起了曾在那片湖中的感觉,只是那一次,有他曾抱着我,这一次拥抱我的,是海水。

这一次,应该没有那么幸运了吧?

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忽然,前方的一个当铺吸引了我的注意,我看了全身上下,只有脖子上还有一个琉璃项坠的项链。

“老板,你看看这个。”我将项链递给了老板。

他端详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老夫和这些玩意儿打了半辈子交道,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这样吧,姑娘,一口价,一百两。”

“老板,再高点儿吧。”

他摇了摇手,“不能再高了,这东西谁都没见过,能不能卖出去都是问题。”

“那我再去别处看看,告辞。”言罢,我伸手欲拿走他手中的项链。

他见此情况,只得出声:“好吧好吧,我再给你加二十两,这回可不能再高了。”

“成交。”我伸手接过银两。

虽然这种项链在现代不值几个钱,可是在物以稀为贵的古代,也能当个不错的价钱。

但只有一百二十两,我不能坐吃山空,必须要找个生计才行。

没错,我又回到了轳朝,但这一次不是以金挽祎的身份,而是真真正正的我,华钰嵘。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躺在岸边,身上的衣物也被海浪冲得破破烂烂。在我绞尽脑汁弄到了一套衣服后才发现这是一套男装,可是我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能穿。万般无奈的我,只能当掉我戴了好几年的项链来维持生命。

从当铺出来后我一直心事重重,没有一技之长的我该如何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生存下去,在这么下去,只有一条路可走。可是我好歹也是现代女性,难道穿红戴绿的去做妓女?第一我做不到,第二那样还不如叫我去死。

“双,双!”前方传来嘈杂的声音。

只见有很多人都围着一个摊子,叫喊的声音不绝于耳,看来他们是在赌博。

我原本是想绕过摊子走,可是就在路过那里的那一刻,我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我为什么不试一试呢,也许可以峰回路转。

打定主意,我拨过人群站到了摊子前,思量着买单还是买双。

“哎,你到底赌不赌啊?!”荷官见我迟迟未下注,大声嚷嚷。

“赌,我赌双!”我拿出刚才当来的六十两,放在了桌子上面。

骰子啊,你可不能让我输了,不然,我就真的没办法了。

“开!”“是双。”众人道。

终于赢了,一百二十两银子收入囊中。

可是我还要赌一把,希望这一次,也能赢。

我留了十两银子,整整一百七十两,在这种市井百姓眼里,已经是大数,所以没几个人敢和我赌。

好不容易有几个人凑够了钱,放下赌注。

“我还是赌双。”希望我的好运气也能如旧。

“开!”

“怎么又是双啊!”

我又赢了!三百五十两。

事不过三,小赌赚钱,大赌玩命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正当我准备见好就收的时候,忽然有一个身音在我背后响起:“公子赢了这么多,就准备甩袖走人了?”

他叫我‘公子’也难怪,我穿着一身男装,而且普通的女子,也不可能到这种地方来赌博。

我闻言转身,说话的是一个身着红色纱衣的女子。其实说女子已经是抬举她了,那五官、那身段,一看就是年过半百的老妇人。这位的脸上恐怕是刷了三斤白面吧,您就不怕粉渣掉下来?穿扮我就不用说了,你懂得。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什么妓院的老板吧,可这里是赌摊,和她有什么关系?

我开口道:“那依阁下的意思是?”语言中颇有征求意见的意思。

“我这赌馆开了也有几十年来,还是头一个见着,像公子这般见好就收的。”

我不禁冷笑:“这好像,是我的自由。”言罢转身就走。

这时前方突然冒出两个人来拦住了我的去路,看来电视里那些鸨母都有很多护院的事情是真的,此时强来恐怕是不行了,我赢了这么多,她的赌馆恐怕是损失不小,又怎会轻易放我离去?

“公子别这么着急走啊,运气这么好再跟我赌一把如何?”她笑着说。

我只得无奈地出声:“好。”

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公子先请吧!”

我没有出声。她这种人精中的人精,怎么会轻易让我赢,这其中,必定有诈!可是我势单力薄,即便揭穿,也未必会有好果子吃。

我走进一步,用极小的声音对她说:“我仰慕阁下已久,对阁下百赌百胜的手法也颇有研究,不知可否与阁下单独切磋切磋?”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不然大庭广众我是绝对没有逃路的,只能是和她回去之后再想办法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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