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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眼疾(3)

璇玑宫内,元始天尊垂着拖地长须将座下弟子望着。这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天赋异禀,如今跪在他座前。手中一串佛珠,轻轻捻过“六魂不全,原该寂灭。夙彦,你须知,机缘皆由天定,万法皆有命数。你若执意救她,必遭孽起。”

夙彦目光翦翦,神情坚定。“只求师父救她一命,夙彦甘受反噬之果。”

元始天尊闭眼叹息。“我亦无能为力。”

夙彦望着怀中气息微弱的青弋,脸色恍若感同身受般发青,叩首长拜。“求师父指条明路。”

从来情爱最是误人,折磨纠缠为魔障。

情深情浅,缘来缘散,半点不由人。

前番做的那个梦,梦里见着影姬,可惜不曾见着与她双休的男子,实为遗憾。更为遗憾的是,竟将我魇着,差点醒不过来。

若我就这般醒不过来,恐怕就成了自古以来第一个死于梦中的神仙了。

不过,这个梦倒也做的不冤,醒来时,我的眼睛竟能视物了。夙彦君说,他渡了点修为与我,眼疾虽不能痊愈,倒可使我暂能视物。

我因总归欠了他许多,再多欠点修为倒也没觉着没甚,是以,倒不甚在意了。

彼时,我还不晓得,夙彦君口中所说一点修为,竟是他半生的修为。

我拢了拢披风,这件披风是夙彦君的,一身玄色,上绣金线,华丽而不张扬。我摸摸冻得有些发白的脸,问道:“夙彦君,不晓得,我们要去哪里呢?”

端坐我前头的那方后脑勺,巍然不动。“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道:“那能不能不这么赶呢?”

我望着近在咫尺的天幕,远处云头上忙着挂星子的夜神慌忙领着魇兽遥遥下拜。夙彦君却是理都不理,于这九天之上纵云纵得很是迅猛,九天清寒,冻得我两行鼻涕直流。没办法啊,自从九黎壶出来后,我这身子很是虚弱,十分经不得冻。

“不能。”夙彦君道。

你个死人······

我抱着披风,狠命地擤了擤鼻涕,要多大声就有多大声。

前方后脑勺动了动,我望着一脸肃穆的夙彦君,心中胆寒,若是夙彦君发怒,直接将我从云头上扔下去可怎么办?这般想着,夙彦君长臂一伸,一把拽起我的领子。我闭上眼睛,暗道,完了,玩儿过火了。心中早想好了驾云的咒语,预备在他将我扔出去的时候,自己招朵云垫着。候了半晌,却只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睁眼,夙彦君的脸近在眼前,我正安安稳稳躺在夙彦君怀中。因是夜色下,分不清他穿的是黑色还是青色,只觉得微微泛着光。

这个姿势不太妥······

我动了动。

夙彦君身子一僵:“你在乱动,我可不保证不会做出什么令你后悔的事。”

我一怔,不是真要把我扔下去吧?

夙彦君从来说一不二,我乖乖窝在他怀中,反正有人体火炉取暖,不用白不用。我将领子往上提了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俩眼睛,哎,能看见总忍不住多看两眼。只是九天之上,只能望见星子、云、星子、云······

云下有龙吟传出,我试探着动了动,却见夙彦君没吱声,遂将身子坐直。夙彦君正垂眼往底下看着,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睛,辨不清神色。我顺着他的目光这么一瞅,唔,这片水域我来过。

这一望无际碧水生辉磅礴大气奔腾不息的水域便是东海。

先前赴宴之时,东海水域一片清和,因着赴宴的仙人众多,是以海上祥云朵朵,很是赏心悦目。此番的东海倒有些不同。

原本碧绿的海水呈现墨黑色,狂风卷集乌云,海上几条巨龙,穿云过海,所到之处电闪雷鸣,掀起千层巨浪。即便我身处九天之上,依旧能感觉那水汽蔓延。我因从未见过这般景色,是以很是好奇地观望:“龙族果然名不虚传。却不晓得,这是哪方水君布水?”

我夸赞龙族,夙彦君身为龙族一份子,心中想必也是很妥帖的。天上龙族与水中龙族大抵也是分不开的。

夙彦君却只是收了目光,宠辱不惊道:“不是水君布水。那几条龙是在东海水域巡视。”

“巡视?”

“嗯。”夙彦君一个单音节词打发了我。介人······多说几个字会死啊。

“夙彦君可晓得他们在巡视甚?”没办法啊,对待一个惜字如金的人,我只能厚着脸皮不耻下问。

“东海最近不太平,龙珠丢失。”夙彦君道,言简意赅。

龙珠丢失这个事情我倒听琉璃提过。拓跋雨若便是因此离开。龙珠作为镇海之宝,若是丢失恐怕四海皆要动荡不安。

“龙珠为何会丢呢?”供奉龙珠的龙神殿,我可是亲自见识过的,轻易进去不得的。

“不知道。”夙彦君道。

“夙彦君为何如此漠不关心?”我疑惑,按理说,同为龙族,夙彦君应该表现的更为积极一点,看他这模样,倒好像全然与他无关一般。

“关我何事?”夙彦君道,驾着云头远远地离了东海。

我汗然,这厮······

夙彦君忽然低头,眉毛一挑:“说起龙珠丢失······”我竖起耳朵,专心听着,“我倒想起了一个人。”

我眼巴巴将他望着,看他神色戏谑,忙道:“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凭你恐怕不足事。”夙彦君道。

这厮总是瞧不起我。心中却猛然一惊:“不会的。不会是他。”

夙彦君望着我,墨黑的眸色仿佛能将我吸进去一般:“你这般肯定?”

我错开他的眼睛道:“不会的。他偷龙珠有何用?”我晓得夙彦君是怀疑四师兄,不会是四师兄的,四师兄偷龙珠有何用呢?

“你说不是便不是吧。”夙彦君道。哎,这么好说话?“横竖与我无关。”夙彦君接着道。

······

“你若是还觉得冷,便喝些果酒罢。”夙彦君不知从何处变出一壶酒,我瞪着眼睛,这厮,出个门还带酒?

我抱着酒壶饮了一口,呵,果真是酒,顿觉腹中暖意横生。

我笑眯眯将夙彦君望着。

夙彦君嫌弃地将我的脸推开。

我笑得愈加谄媚。

“你作甚?”夙彦君警惕地将我望着。

“不晓得夙彦君可曾带个果子或是饼子不曾?”我道。

夙彦君不负我望地变出两个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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