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小森，齐恒的印象很模糊。那个女孩在公寓里总是很安静，更多的时候是看到她像醉猫似的趴在吧台上。她很少跟人交流，尽管已经认识她超过一周，但小森的存在感还没那几个小鬼大。可现在，背投屏幕里她的头给单独放在了冰箱中。脸上的表情惊恐中混合着愤怒，她张着嘴像是要说什么，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血一点一点地滴下来，在背投里发出单调而规律的声音。终于，大门方向的住户大叫了起来，两个男人软倒在地。一个中年男子指着电视大叫：“这是怎么回事？杀人了，杀人了！”
“是真人秀吧？”旁边一个年轻点的男人僵硬地笑起来：“我看过类似的节目，搞得很恐怖，但却是骗人的。”
“你有脑子吗？”中年男人指着大门的方向道：“哪个真人秀节目可以搞个空气墙出来，而且你看看，我们是在废弃区里！完了完了，我们死定了。”
“小森……”蔚雯掩嘴，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却没让自己哭出来。
阿凯和洁宇也握紧了拳头，脸上的表情很愤怒。齐恒张大了嘴巴，胸口起伏。就算小森再怎么没存在感，可毕竟是生活在一起的人。现在就这么死了，那种死亡的冲击，让齐恒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这时屏幕里，冰箱的门合上。从那亚光的金属外壳上可以看到道模糊的影子，接着有只手出现在屏幕里。
那只手戴了个手套，上面沾着血。对方用中指将血液涂在冰箱上，慢条斯理地写出“开始了”三个字后，背投里的影像突然消失了。然后屏幕播放起风景和音乐，可那血淋淋的三个字却无比深刻地印在所有人脑海里。
开始了……
这场杀人的游戏开始了！
阿凯沉声道：“凶手肯定侵入了公寓的电子系统里，浩宇，有办法追踪到对方的痕迹吗？”
浩宇说：“得去管理室看看，现在我没办法下结论。”
齐恒只觉脑海里乱糟糟的，阿凯和浩宇两人的对话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在他耳中还有其它的声音，普通住户的哭叫，以及什么东西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这让他联想起那些动作电影中，里面的人物给枪支上膛的画面。然后他就看到从四人后面的一条通道里，三个男人走了出来。居中那个从一个黑色跨包里拎出把**********，枪口往上抬起。
心脏重重一跳。
眼睛中的画面变得缓慢起来，齐恒甚至能够看到那个枪手的嘴角正在翘起，那是一个残酷的微笑。接着同伴两个大字重重映在他的心中，接着眼里的画面又恢复正常。
“趴下！”齐恒大叫，用力把蔚雯压倒。
阿凯和浩宇两个总算及时趴低了身体，接着一串火星就在他们头顶墙壁掠过，子弹轰得墙壁的贴砖不断爆裂，炸起蓬蓬白灰。阿凯迅速转身，朝对方手一挥，一把飞刀射了过去，逼得枪手不得不侧身让开。阿凯趁机叫道：“快走！”
他推着浩宇和齐恒，四人跑进大堂旁边另外一条通道。枪手这时又举起了枪，阿凯叫了声“散开”。四人分了开来，然后一串火花就从他们中间犁了过去。齐恒和蔚雯滚到电梯门口，阿凯和浩宇则贴在另一边的墙壁上。阿凯看了看不远处的消防通道，大叫道：“我们到楼上汇合……”
他指了指楼顶。
又一棱子弹扫了过来，齐恒和蔚雯贴紧电梯门，花火从他们脚尖扫过。齐恒伸手猛往按钮上一拍，电梯打开，两人连忙缩了进去，然后缩在一侧。连串火花在电梯门旁边炸起，齐恒狂拍按钮，也不管是几楼，总算电梯门关上，电梯开始往上攀升。齐恒两人才松了口气，蔚雯苦笑道：“那家伙竟然弄得到枪，真是要命。”
这时，大堂的枪手跑进通道，看着不断上升的电梯，还有正在摇晃的消防通道门，他骂了一声。用枪指着旁边两个男人说：“去给我找其它同伴，找到了通知我。别给我耍花样，老子赚够生存时间后。如果心情好，就给你们留两个人杀杀。要你们敢和老子耍心机，那我第一次崩了你们俩！”
两个男人唯唯诺诺地点头答应，枪手指了指消防通道吼：“那还不快去。”
大堂外一阵尖叫，不断有人在喊“救命”、“杀人了”这样的话。枪手皱了皱眉头，嘀咕道：“真是吵死人了。”他转身走回大堂，大堂里又响起一串枪声，接着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电梯在七楼停下，齐恒有些尴尬道：“好像跑得有点高了。”
这时电梯门打开，齐恒站在门边。骤然从门缝里有什么东西一闪，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把带血的匕首从门外刺了进来。门外站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一脸狞笑。眼看刺不中齐恒，就要冲进来继续攻击。旁边的蔚雯一脚撑在他肚子上，把他踢倒在通道上。男人爬了起来，刚举起匕首，突然一道黑影钉在他的脖子上，血立刻滚了出来。那是颗钉子，男人愕然转头看去。扑扑扑几声轻响，他的脑袋上又多了三颗长钉。
齐恒连忙关上电梯门，在门要合上的时候，他看到一个脸色阴沉的女人手拿着把电动打钉枪走了过来。
门彻底合上。
齐恒靠在墙壁，公寓大楼里的杀戮已经开始了。除了大楼原先的杀手之外，其它同伴也开始追逐捕杀。在进入启示之前，齐恒设想过种种场景。可直到身临其境，才知道现实远远比他想像的还要残酷和血腥。大堂的凶手，电梯外持刀的男人，黄雀在后的女子。他们每一个杀起人来完全不会手软，似乎对他们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就像人要吃饭一样，杀戮已经完全融入他们的生活里面，成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蔚雯看着脸色苍白的少年，握了握他的手问：“你没事吧？”
齐恒苦笑：“我的样子看上去像没事吗？我很害怕……”
“我知道，其实我也是。”蔚雯笑道。
齐恒才发现，蔚雯的手很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