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状况百出的婚礼。
从凌丰去接亲的时候,就闹得不愉快。肖灿住在十八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电梯居然坏了,凌丰到了楼下,眼看上不去,再一想到肖灿那些闺蜜说的,要背新娘下楼,他立马打消了爬楼梯的念头。
他给肖灿打电话,要她和闺蜜们自己下来,这下就像捅了马蜂窝,肖灿那些闺蜜一下子就炸了,七嘴八舌的开始教训凌丰。什么结婚是人生大事啊,人都是你的了,背一下怎么就那么为难?女人这辈子就这一次,怎么也要风风光光出门,哪有自己下楼的道理?各种理由,巴拉巴拉巴拉。。
凌丰在电话里把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他知道肖灿是故意让他听见的,他按耐住火气,沉着声音问肖灿::“到底是你我结婚还是他们结婚?”
肖灿在电话里声音有点乞求的意思:“丰,要不然你就上来一趟?我知道电梯坏了,你们走消防楼梯,慢慢来,我等你好不好?”
凌丰很为难,那几个做伴郎的已经在抗议了,那么高的楼,有命爬上去,也未必有命下来。
凌丰想了想,放缓了语气:“肖灿,你看哈,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何必去讲究这些没用的形式呢?何况,今天真不是我不愿意上来,电梯坏了我也没办法,你想想,那么高的楼,等我们爬上来,恐怕都中午了,酒店那边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真耽误了就不好了,你说是吧?”
肖灿在那头闷声不语,想必心里还是不大痛快。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怎么就那么背?她是多么希望这是个完美的婚礼啊!从准备婚房开始,她就照足老规矩,该有的讲究,都一样不落,她购买了全新的床品,从床褥到被单枕头,都是能闪瞎眼的大红色,她请了认识的最有福气的女人来给她铺床,请了最可爱的孩子来滚床,尽管这一切被凌丰的姐姐凌之斥之为封建迷信,可是她仍然乐此不疲。可是,今天这个节骨眼上,偏偏出了这样的事,怎么不让她郁闷!
“那你的意思是,我必须自己走下来咯?”肖灿太不甘心了。
“你也可以不走,今天这婚就不结了,你看好不好?”电话那头凌丰的声音,是那么的冷,尽管他在笑。
肖灿咬了咬嘴唇:“好吧,我马上下来。”
等到肖灿下得楼来,看见凌丰的第一眼,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哪里像个新郎官?他身上穿的那是什么呀?一件普普通通的衬衣,颜色说不上来是灰色还是蓝色,黑色西裤,衣襟上甚至连朵花都没有,是,他剪了头发,刮了胡子,常年的运动,让他身材很好,随随便便一件衬衣也是那么帅气。但是。。但是,他实在太不像一个新郎了!
肖灿忍不住怪他:“你怎么不换件衣服?”
凌丰淡淡的笑:“有什么问题吗?这件衣服挺好的,你给我买的阿玛尼。”
“我是说,这个颜色,你看,表弟都比你像个新郎。”肖灿指了指一旁身穿白衬衣的表弟。
“好了,”凌丰一边把她往车上推一边说:“谁说这个颜色就不能结婚啊?你就不要计较这些细节了,累不累啊。”
一行人浩浩荡荡上了车,又浩浩荡荡到合江亭拍了照,已经十一点多了,这才往酒店赶过来。
车还没停稳,凌丰已经看见凌之一脸焦急的冲过来了,他赶紧跳下车:“姐,怎么了?”
凌之有气无力的说:“妈还没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没来?!是不是堵在路上了?”
凌之斩钉截铁的一句“不可能!”让凌丰一下子着急了,忙拿出电话。
电话通了,可半天没人接,就在他的耐心快要消失的时候,传来了他妈范继红的声音:“怎么了?催我呢?”
凌丰只能低声下气地说:“妈,我没有催你,我就是看看你走到哪儿了,要不要我去接你?”
范继红在电话那头没好气的说:“不敢劳你大驾,还接我?我自己知道过来,不要催!”
凌丰好言相劝:“妈,你看,这儿婚庆公司还等着你呢,有好多环节还需要跟你沟通一下,你看能不能。。”
“你结婚跟我沟通什么?你做主就好,不用管我。”
凌丰无奈的皱眉,他知道他妈还在怪他结婚自作主张这件事:“妈,你是婆婆,很重要的人,怎么可以不管你呢,是吧?都怪我好不好?怪我考虑不周,怪我。。”
凌之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凌丰的手机:“妈,我劝你尽快过来,现在亲戚朋友来了不少,都在问你,”她看了一眼凌丰,走到一旁压低声音说:“你要实在不想来呢,也没关系,反正爸已经来了,他代表家长就够了,如果半小时之内你不出现,我们就对别人说,你出去旅游了,来不了,只是——”凌之故意顿了一下:“如果这样,别人难免不会对你和凌丰的关系产生怀疑,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当妈的竟然不出席,你们是有多不在乎对方?好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这儿还有很多事情呢。”
凌之根本不给她妈说话的机会,不由分说挂了电话,拉着两位新人进了酒店。
好笑的是,二十几分钟以后,范继红出现在了签到处。忙碌的凌之抬眼看到她,一把抓住并将她塞给了小米:“快,小米,带你外婆去大厅找你舅舅,快点!”
小米也懒得听她外婆的抗议,拽着范继红往大厅去了。
总算是有惊无险,婚礼准时开始举行。但是进行中又发生了一些小插曲:凌丰死活不肯跪下,站着就将戒指套在了肖灿手上,在众人不断的起哄声中,才勉勉强强单腿弯了一下;凌之爸爸凌正然在代表家长致辞的时候,凌之注意到了,他说的是互相体谅包容,健康幸福,他居然没有说白头偕老!还有范继红那张笑得过于勉强的脸。。这一切,让这个婚礼显得那么的随意,经不起推敲。
凌之站了一上午很累,尤其是双脚,但她也很兴奋,所以婚礼进行当中,她找了个离主席台很远的角落,将鞋子脱下,赤脚站在地毯上,远远的看着自己的兄弟,在心里为他们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其实,凌之一点也不喜欢婚礼。明明两个人的事,却非要大张旗鼓,弄得跟春晚似的,演的痕迹过重,胜过情感的表达,不这么折腾一回,就好像不合法一样。但凌丰是她的兄弟,两个人关系一直就好,现在他有了自己的家,她也为他高兴。再说,结婚本身,是一件好事,每个人都在笑,客人在笑,亲朋好友在笑,新人也在笑......多好啊,有情人终成眷属,凌之笑着笑着,眼眶就湿了,就在主持人喊出“礼成!”那一刻,小米挤到了她身边,脸上红扑扑的。
“妈,你怎么在这儿啊,我到处找你!”
凌之拍了一下她的头:“你也不来帮帮我,我的两只脚都快断了!”
“刚才我爸来了,我陪他在前面那一桌,你要不要过去?”
凌之白她一眼:“你说呢?”
“也就是不要,对吧?OK。”小米把头靠在凌之肩膀上:“妈,你说他跟我舅是有多好?你们离婚那么久他都没有见过你吧,我舅结个婚,他居然跑来了,而且明明知道要遇见你。”
“见我干什么,离了就是离了。对他而言,我就是一个女人,他跟你舅,那可是兄弟,你没听说过吗?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衣服可以随便脱,可是手足,你能随便砍吗?”
小米嘻嘻的笑:“你对他,可不止是衣服,就算是,也是他这辈子穿的最好的一件,起码是貂皮大氅!”
凌之笑出声来,她实在想象不出又高又胖的云飞穿上貂皮大氅的样子。杨子云?座山雕?
“你够了!还貂皮大氅?”
“说真的,妈,”小米故做忧心忡忡的样子:“你真该看看他现在那件衣服,唉......简直了!”
“不是说年轻吗?好像才二十几吧,怎么就?”凌之不信。
“我不是说她不好,其实她人不错,可就是...就是,怎么说呢?”小米翻了翻眼睛:“打个比方吧,有一次,我过去住的时候,她坐床上喂我弟吃奶,你说喂奶就好好喂啊,她居然裸着上身,完全不顾忌旁边还有别人,两个咪咪都垂到腰上了!反而把我弄得不好意思,顿时尴尬症就犯了。”
凌之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我能想象得到你当时的表情!”
“她很瘦,样子也不难看,你说,那么年轻,怎么感觉就像比我外婆还老似的,你知道吗,她那个身材,简直没法跟你比!是不是大多数女人生完孩子都会这样不管不顾?太恐怖了。”
“你知道吗,其实这和人的想法有关,有的女人吧,觉得婚一结,孩子一生,好像这辈子就万事大吉了,她自己都不再把自己当女人,不再注意自己的外表,言谈举止也一路往奔放的道上走,她们在妻子和母亲的角色上几乎倾尽了全部精力,慢慢的,就忘了自己是个女人了,她们的自我意识,被淹没在了各种各样的角色之下,我们周围就有很多这样的女人。”
“反正你不是。”小米搂住凌之的脖子。
“我当然不是,我先是女人,然后才是你妈。”
“那-----你是愿意我把你当女人呢?还是把你当妈?”
“从医学的角度上讲呢,我是你妈,但你最好忘了这点,只需要记住,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两个女人,这就够了。”
“我们一直就是啊!”小米抱紧凌之,嘴巴在她脸上来回亲。
凌之推开她:“不要抱那么紧,我身上全是汗!去陪你爸,我到另外一桌去,走走走!”
小米嘟着嘴,很不情愿的走了。
凌之刚弯下腰穿鞋,她的手机开始震动,她没有理会,穿好以后才翻出手机,一看是李亨,还在不屈不挠的响。
“喂----”凌之刚一接通,就听见李亨兴奋的声音:“嗨!凌之,是我,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听着啊,给你三次机会,猜猜我现在什么地方?!”声音好像很远的样子。
对于他的神出鬼没,凌之早就习以为常了。她沉吟了片刻:“嗯------你应该在------“她的脑子在飞快的转:“-----云南!不是大理就是昆明!”
“我擦!”电话那头传来李亨大声的怪叫:“怎么可能?!凌之,你就是个巫婆!!!”
凌之也笑:“那你究竟在哪儿?”
“我就住在洱海边上,现在,”他得意的说道:“可是,你是怎么猜到的?你不可能聪明成这样。”
“你不是说我是巫婆吗?我掐指一算算出来的。”凌之哈哈大笑。
他们是很多年的朋友,不常见面,偶尔一起吃个饭,聊聊彼此的近况,再互相调侃一番,互相帮个忙什么的,可能若干年前彼此有过非分之想,但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一来二去的,还是处成了朋友。
李亨问她在干嘛,凌之跟他抱怨自己累成狗,他又问她跟赵晨的事,凌之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对他说分了。李亨忙追问是什么时候的事,凌之说上个月,话音未落,就听见电话里头李亨的声音起码提高了八度:“上个月?你怎么不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不告诉我?!”
凌之失笑:“就分个手,有多重要?再说了,我连你人影都看不到,怎么说?”
“我的电话-----对了,你从不主动给我打电话,所以,说来说去,这件事还是我的不对。”
“我可没这么说。”
“凌之,”李亨的声音低了下去:“这件事对你我的意义是不一样的,你懂吗?”
凌之突然心跳加速,手心冒汗,可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起伏:“没什么不一样!李亨,你我都活得太明白了,得不到的东西,就不要去惦记。”
“可你从来没有给过我机会,一次也没有!”
凌之故作轻松的说:“你成天在江湖上行走,机会还少啊?我又不是没有见识过,你对别的女人如何花言巧语的,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就算啊,你说的是真话,我也只能把它当假话听。”
“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那你要我怎样,你才相信?”也不知道他是真急还是假急。
“我不要你怎样,李亨,我只是------,不想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电话那头半天没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在那边说:“你不是不相信我的话,你是不相信我这个人,对吗?凌之。”
这次轮到凌之无语了,有什么是她可以信的?
“等我回来。”李亨没有再多说什么,挂了电话。
凌之抬起脸,正好凌丰肖灿过来敬酒,她马上展现出一个相当亲切的笑容。
接下来的时间,凌之都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加上喝了酒,喜宴怎么结束的,她又是怎么回家的,她完全记不清了。直到洗完澡坐在床边的梳妆台面前,她才神志清醒了些。
其实她心里一直在想李亨的话。他们做了那么多年的朋友,彼此太过了解,哪怕隔着电话,也能分辨出对方的情绪,他们无话不说,在这种完全没有神秘感的情况下来谈感情,她想象不出会是什么样一种情形。
“妈!”......
“妈!!”......
“妈!!!”......
小米趴在床边大声叫她。
“什么?”凌之被吓一跳:“你怎么还没有睡?不上学了?”
小米翻了个白眼:“明天礼拜天!”
“哦。”她往脸上拍保湿露:“那你叫我干嘛?”
小米的脸几乎凑到她鼻子上:“你今天一下午一晚上都奇奇怪怪的,怎么回事?说!”
“哪有奇奇怪怪?”凌之当然不承认:“只是-----接了个电话。”
“谁的电话?”
“嗯,李----亨。”第一次,李亨的名字从她口里说出来那么困难。
小米整个人一下子来了精神:“他是不是喜欢你?”
这个小鬼!这下轮到凌之吃惊了:“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小米一副洞悉一切的样子:“那么明显的事我会不知道?”
“有多明显?”凌之努力在想自己和李亨见面时的种种。
小米从床上一跃而起:“你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其他的人,根本插不进嘴,那种默契程度吧,惊人!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在蜀一吃饭的时候遇到他,你们两个那个聊啊,当时赵叔的脸都是绿的。”
凌之好像记得有这么回事。“你就夸张嘛,我怎么没看见他的脸变绿?”
“妈,你真该看看当时你的那个表情。”
“什么表情?”
“我从来没见你用那种眼光看过别人,连我也没有。怎么说呢,就是------你好像------看的是你自己。”
凌之呆了一下,连自己都没有想明白的事情,小米简简单单一句话竟然说到了实质。
“过来,宝宝,”凌之坐上床搂过她,下巴搁在她头发上:“你不明白,唉,中间很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今天我跟他说了和赵晨分手的事......”
“......于是他就蠢蠢欲动了?”小米飞快的接一句。
凌之揉了揉她的头发:“他怪我没有早点告诉他。”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小米兴奋得很:“他是不是马上表示自己愿意做增补?”
“并没有!”凌之叹了口气:“他在云南,要我等他回来。”
小米挣脱凌之一下子坐起来:“还说没有?他这个态度你要还不明白,妈,我就觉得你在装傻了。”
凌之想了想:“哼,跟他?我还真不用装。”
“那你什么意思?如果他回来,你是接受呢,还是拒绝?”
“这根本不是接受与拒绝的事!我只是不想跟他有感情纠葛。”
“为什么?”小米不解了:“要说你们俩之间不存在一点感情,打死我也不信。”
“他希望的感情,和我希望的不是一回事,跟他做朋友,比跟他做恋人好。”
“所以呢?只做朋友,不谈感情?”
“是。”凌之点头,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回答多么的苍白无力。
“呵呵,你觉得你绕得过去吗?”
“我不知道。”她摇摇头。
“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小米跪在床上:“你看你跟我爸,那婚离得,外婆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吧,你们早各奔东西了,还有赵叔,也是干净利落啊,说分就分,他怎么就是个例外呢?行与不行,你总要有个明确的态度吧。”
“到时候再说吧,我真不知道。烦死了!”凌之把脸埋进被子里。
小米躺在她身边抱住她:“妈,这件事你千万要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
“我知道我知道。”凌之把脸更深的埋进被子里。
“而且,我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复杂的事,喜欢他,就答应,不喜欢就拒绝好了,哪有那么纠结。我去洗澡。”小米拍拍她妈,溜下床去。
事情真有小米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凌之默默的问自己,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对李亨无法接受?他喜欢她,她一直就知道,那么她呢?也是喜欢他的吧,要不然,怎么可能对他那么迁就,他在她面前可以说任何话,做任何事,甚至,毫不掩饰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她也曾经幻想过,如果有一天他们成为恋人,但是,一想到恋人之间含情脉脉对视的样子换成他们俩,她就想不下去了,他们太熟了,八成会笑场吧。
她的手机提示音响了。凌之拿过来一看,是李亨,他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我一直认为,你是最了解我的那个人,所以,我的心思你应该最懂,我也以为你会和我一样的想法,但是,我现在才发现是我自作多情,你何尝又喜欢过我呢?只是比较关心我罢了。像我这样的人,就不配有人真心对待。忘了我说过的话吧。”
凌之第一个直觉就是,他肯定喝多了,而且肯定是一个人,不知道在什么鬼地方瞎转悠呢。她想给他打个电话,想了想,还是算了,发短信吧。
“我是个平凡的女人,所以,我要的也是平凡的感情,轰轰烈烈的激情不适合老年人。”
凌之的短信刚发过去,李亨的电话就过来了。
“你什么意思?凌之,逢场作戏那是对别人,对你,我从来没有过!上帝啊,你要怎样才肯信我?”
凌之将声音放得很轻:“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洱海边上,嗯------吹风,”他停顿了一下:“凌之,你现在要在这儿多好!你真该来看看,从这儿望出去,景色好美。”
凌之想象了一下和他并肩站在一起远眺的情景。他会从背后环抱住她,他会在她耳边轻声说话......
“凌之,你怎么没声音了?你在听我说话吗?”
“我正在想象你看到的美景,不过,我喜欢真正的大海,洱海可不是海。”
“那你喜欢什么地方的海?”李亨问。
“哈哈,”凌之笑起来:“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连真正的大海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李亨在电话那头呆愣了一下:“没事,以后我带你去看。”
“好啊好啊。”凌之高兴的笑:“晚了,喝了酒就别在外面吹风了,早点睡。”
李亨居然非常听话:“好。我----后天回来。”
“嗯。”凌之什么都没有再说,挂了电话。
一抬眼,见小米裹着浴巾,倚在门边对着她摇头:“还不承认?”
凌之心虚:“我承认什么?快去睡觉,明天还要和你舅妈他们一家人见面呢。”
小米爬到她那张床上躺下:“看你绷得了多久!晚安,麻烦你关下灯,谢谢。”
凌之拧灭了床头的台灯,自己也躺下来。黑暗中,她似乎听见了几千里之外的海浪声,一波接一波,绵绵不休的涌到她梦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