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的一位重要客户到北京来,我和她一起请客户吃饭,主要想打探一下对方的底牌。也许是运气好,我当时问了几个问题,导致客户把一个关键的谈判点说出来了,这样我们就摸到了客户的底。客户走后,她在送我回家的路上就表扬我,说真没有想到,我加入公司这么短的时间就能问出这样好的问题,简直像一名资深销售,直接拿到了真实的答案,远远超出她的预期。这些话让我感觉非常好,很受激励。后来她还时常在会上提到此事,把这件事作为一个案例,也让大家对我有了好印象。
很有意思的是,这位经理人其实是DC型,工程师出身,在加入外企之前,他曾在一家民营企业做销售,经过两年惨烈的锻炼。
我是学光电工程的,毕业后到一家国有企业工作,是个典型的工程师,宅男。5年后因为想多挣钱,跳槽到一家IT公司转行做了销售。
头两年真是非常难,受到的打击极大。幸亏我是个很有韧性的人,加上领导们都是我的师哥(校友),虽然骂得很厉害,蹂躏得很惨,但他们还是很关照我这个小师弟的,要不然我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我当时不会做标书,书面工作比其他同事差了很远。熬三四天不睡觉搞出来的东西,上司看了几页就大骂:“你做的是什么玩意儿? 都是垃圾!”当着我的面把它们撕得粉碎扔进垃圾桶。我当时真想哭,好不容易忍住了。
当时我也不懂如何与客户谈判。有一次我傻乎乎地冲过去找一位局长,人家看着我说要谈什么。我说请他吃饭,聊聊天。吃饭期间我溜出来给上司打电话,问他我该怎么做。上司说:“你去之前干吗了?脑子进水了?”又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还好,我真是越挫越勇的人。越说我不行,我越要拼了命做出成绩来给你看看。
我的师兄之所以用这种方法来管理我,因为他也是这样被上司骂出来的。这种方法对于当时的我还是有效的,逼着我尽快地成长起来。当然,毕竟是师兄师弟的关系,有这份交情在,我也知道他是为我好。我对下属就没有采取这种粗暴的方法,因为别人肯定受不了。
这种方法之所以对他有效,还是因为有师兄师弟的交情,加之他身上D的韧性(越挫越勇),否则,他很难抗得住。也可以看出,对高C员工来说,指出问题、关注细节的上司更能让他们成长;高D的生猛方式是高C员工难以承受的,除非你是他师兄或者亲爹。
◎ 不当官也要有话语权
林兴陆,一位传奇的互联网才俊。他13岁辍学,当时刚刚学完26个英文字母;继而,一台电脑改变了他的命运;15岁竟然被一家软件公司聘为程序员;17岁进入瀛海威,从此,在“瀛海威当过网管”成为比学历更管用的履历。
你可以想象出他当年的样子,稚嫩、腼腆、内向。但今天已经32岁的林兴陆说即使在当年,谈到技术、专业方面的话题,他都是不内向的。就是说他有很多话可以跟人交流。年龄小,网龄不小,一直是他让人惊讶的背景。我问他,像他这样的技术人才,最希望别人怎么来管理。他说,当年被瀛海威深圳公司总经理宋裔智慧眼识英雄,招进瀛海威,他觉得最欣慰的就是有了自己发展的平台,而且,宋总对他真是另眼相看的。
宋总也是技术出身,很支持我大胆尝试。当时,瀛海威有个客户端软件是由海外引进的,北京总部有人在做,深圳只管运营。这个软件有些漏洞,更新很慢,用户很有意见。我就向宋总建议说可以写个小补丁来解决这个麻烦。宋总说“你去试吧”,我就写了个小补丁,结果很好用,用户反馈很好。
我很喜欢当时瀛海威的扁平式管理模式。老总的电话在手册上,谁不满意都可以投诉到他那里,意识很开放。我上面有部门经理,但还是可以直接和总经理沟通。如果我有什么建议,上司会说“你写一个方案出来”,有时上司还会与北京总部就我的建议进行沟通。所以我觉得,对于技术人员来说,不一定非要有个“官衔”,只要专业能力能得到认可,有话语权,可以直接与决策者沟通,对他们就是很大的激励。
还有,我能在工作中能找到乐趣,比旁人更投入一些,不会到点下班就走,可能比别人也就多一些机会。早年当程序员卖软件的时候,我有时会写一些软件测评方面的文章,发表在杂志上赚点稿费。瀛海威曾经代理过一款最小的路由器,可以让很多机器共享上网,老总知道我能写,就说让我写一篇使用心得。我就认真尝试,把心得写出来。
我的地位也有些特殊,老总想把我安在部门经理的位置上,又觉得我年龄太小,恐怕难以服众;而我的专业能力很强,经验也很丰富,所以总是让我享受和部门经理同级的待遇,可以直接向老板汇报。
林兴陆今天正走在创业路上。作为创业者,他必然要从一位顶呱呱的技术人才向管理者转变。实际上,他从2003年就开始了正式的管理生涯。那时,他是技术负责人,手下带的都是研究生,因为本科生的底子“不够成熟”。他的学历是初中一年级,当时23岁,已经工作了8年,专业能力不同凡响,当然是本科毕业生们“高山仰止”的对象。写到这里我有些感慨,不是每个人都需要在学校待那么久的。
很多人都以和最高决策者直接交流为荣。前几天,有位总监告诉我,她和CEO之间隔了一位副总,但因为CEO以前是她的直接上司,所以他们现在仍然保持着沟通。而且,CEO明确地告诉她上司,说自己需要不时和她有直接的交流,希望这位副总不要介意。当上司苦笑着把这个信息告诉她时,还“恳求”她说:“能不能每次你和CEO交流完后就马上到我这里来?”她当然明白上司的意思,但故意装傻说:“你那么忙,不见得那会儿有空啊。”当然,说归说,她其实知道上司的担心,所以尽量避免越级交流。但CEO要找她也是没办法的,上司都希望通过一些非正式的接触来了解“民意”。鉴于以前的信任关系,她正好充当了那个角色。而且,她也乐意充当。
◎ 我的“娃娃”我的兵
一家IT企业的技术总监邓总在公司可以说是一呼百应,威望颇高。他称下属是“娃娃”,他是“爷爷”,其实下属们和他儿子基本是同龄人。他说管理跟当爹差不多,娃娃肯定会犯错误,小错不用管,大错不含糊,底线一定要明确。
邓总的威望当然不仅在于年龄、资历,他是当年中国科技大学的少年班天才之一,后来成为软件高手,曾与硬件高手合作研发出先于联想的家用电脑及优于实达的POS终端。然而由于当年所在公司的经营失误,这两个很牛的产品都未有机会叱咤风云。
如今,作为“爷爷”辈的他,领导这些技术人才实在是驾轻就熟。
这家公司创业之初,我原本在抓研发,结果发现公司当时仅有的两个项目之一出现严重问题,只好亲自去处理。继而又发现:这个项目完全是无准备之战,没有管理,没有方法,没有策略,没有支持,完全凭个人发挥,项目危在旦夕。
我当即开了个会,告诉他们我的判断,要求项目组调整。我坐在他们当中,卷起袖子亲自动手,从管理入手,然后是到技术和工艺,一环一环地改进。一边讨论和确定方法,一边联系公司的开发人员(几个实习的研究生)写工具,支持项目组。连续干了五周,每天9点到现场,凌晨一两点回家,周末也不休息,最后终于把这个看似完全不可能做成的项目做成了。
身先士卒,耳提面命,对下属而言,没有比这更直接的激励了。
这个项目带出了一批能打硬仗的悍将,公司的项目文化就此诞生。自从以后,我们大小几百个项目,绝少失手。
我能想象出那些“娃娃”跟着这位“爷爷”如何成长的。跟着他学了技术,学了管理,学了策略,实在是“吃饱喝足”了。
3. 请帮助我
◎ 阅读情绪,打开心结
高C们常常表现得冷漠或矜持,让我们看不出他们的情绪。有时候我们倒是看得出他们有情绪,却不晓得那情绪的缘由。除非再三诚恳地诱导,否则他们很难把自己埋在内心深处的不满讲出来。
一位导演在这方面很有体会,他说导演就是要学会与各种类型的人沟通,尤其是那些有什么意见都闷在心里的消极对抗者(高C)。
有一次我们在医院拍一场戏,有位老演员不知为什么情绪对立,故意不进入状态,导致戏拍不下去了。我就让所有人从房间里出去,就剩我和她,我问:“老师,出什么事了?”她说:“没什么事呀。”我说:“没什么事,您觉得这样演合适吗?”她还僵硬地说:“就这么随便演吧。”我说:“老师,咱们都是冲一个共同的目标来的。您可以这么演,我也可以这么拍。这部戏没准儿还火了,将来有无数的观众。如果这么演下去,留在屏幕上的是您的形象,对您是一个损失。您对我有意见就说出来,要不咱们就不拍了。”后来,她就把心里郁积的话都说出来了。原来是前面拍戏过程中,我的一些处理让她觉得不舒服。于是,我就认真解释了为什么那么拍。我俩聊了40分钟,大家眼睛都湿润了。心结解开就好了。
如果说高D是Aggressive (过于激进),高S是Passive(被动反应),中间状态是Assertive(果敢自信),还有一个词是高C才有的现象——Passive-Aggressive(消极抵抗)。这位女演员的状态就是这个词的最佳注解。
这位导演的太太也说他沟通的功夫真的很强,如果他俩发生争执,他一定要把话说透,坚持让她把不开心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一位外企销售经理说:
我觉得技术人员不太说话,但是蛮有主见的,不容易被说服。对这样的人,要找到一个突破口,争取让他敞开心扉。比如我们原来有一个技术工程师,方案、客户端测试等都做得很好,但他一板一眼,完成预定的任务就离开,一点也不多做。如果客户有什么要求,他就说:“你去找销售,我们要听销售的安排。”于是我对他说:“客户有什么要求,你该支持就支持吧。”但他还是不太乐意。我跟他不是直接的上下级关系,也不能强迫他做什么,于是我就和他聊天。聊多了才知道他当时正处在非常时期,太太在国外不想回来,他又不想出国,两人走到了离婚的边缘。知道这个情况后我就时常关心他,帮他分析情况,给他一些建议,他有什么话也愿意说出来。这样一来我们在工作上的默契就好多了。
高C的心结不容易暴露,也不容易打开,需要慢慢滋润。
Bill(比尔)说他的管理风格现在改变了很多。
B2C(商家对顾客)业务和B2B(商家对商家)是不一样的,你所管理的人也很不一样。因为我加入的这家公司以前都是做B2B的业务,现在要转行做B2C,就特意向一位董事长请教,长谈过几次。他给我的一项重要提示就是,在B2C业务的管理中,要舍得牺牲自己的小利益。我发现这是真的,这种方法也很有效。
我们的业务是针对成年人的英语培训,一线销售女孩子比较多。有一次“三八”妇女节,我去一家学校查看。因为销售人员都是女孩子,见了我她们就说:“今天是‘三八’节,妇女说了算,领导请客吧。”我二话没说就掏出几百块钱请她们吃饭。还有一次,为了鼓励销售对老学员的跟进,争取让这些客户推荐更多的生意,我们就看谁打的跟踪电话多,效果好,当场奖励话费。有时候在现场,谁签单率高,我就请谁去按摩、洗脚。这些都是用我自己的钱。这些销售的压力的确很大,每个月的销售数字都要归零,不能松懈。所以要想办法让她们放松。实际上对这些员工的很多琐事我都要过问,包括她们的情感生活,还要做很多安抚的工作。
有一个很能干的女校长,在恋爱问题上很纠结,几乎每周都有情绪不稳定的情况出现。我就经常和她喝咖啡,倾听她诉说,插科打诨,疏导情绪,像朋友一样。最后她得出个结论:我还是集中精力在工作上吧。这也正是我想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