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乔冷笑,凭着两只章鱼就能定她的罪,搞笑了些。
“住海边的人,大多喜欢吃章鱼,所以买章鱼在红秀村是很常见的事。你当然也不会想到在买章鱼的时候,多问上一句,这章鱼除了你,还有谁在买。”
“笑话,谁每买一样东西,都得问这东西还有谁买。”
“正因为买东西,不会问这一句,所以你不会想到,李老头这些天打章鱼的运气不好,前后十天也就得了两只章鱼,而那两只章鱼都是卖给了你。”
“什么?”羽乔怔了一下,她连做梦都没想到过这问题。
“章鱼这东西,离了海活不过一天,可是前前后后足有十天时间,只有你手上有活章鱼。你说,偷窥宝珠的人,除了你,还能有谁?”
羽乔手脚冰冷,她去守着李老头回来,见有两条章鱼,就买下了。
哪里会想到前几天李老头都没有打到章鱼。
偷窥宝珠的事,她自认做得天衣缝,万万没想到,居然在章鱼上出了漏洞。
“你污蔑。”
“呃?”凤浅挑眉。
“你亲眼看见盗窃宝珠的人,是用章鱼偷盗?不过是凭着我买了两条章鱼吃就污蔑我。”
“放宝珠的莲花台上残留着章鱼的水迹,我有没有污蔑,一验就知道。”
“我买的章鱼被人偷了。”
羽乔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章鱼有海腻味,如果莲花台上真的留有章鱼体液,不难验出。
“你说被人偷了就被人偷了啊?凡事可是要讲证据的。”凤浅笑了,如果有人犯了罪,都说用来作案的工具被人偷了,跟他没有关系,那案子都不用破了。
“凤浅,你别欺人太堪。”
“我不过是陈述事实。”
羽乔盯着凤浅,突然笑了,“你说这些之前,可要先想好,凤浅假扮李秘,如果被人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你哪个眼睛看见我假扮李秘了?”凤浅笑嘻嘻地看撞在她。
“你刚进来的时候还承认了的。”
凤浅刚进门的时候说过,只是一个称呼,随便她怎么叫。
“你只说随便你怎么叫,没说我是李秘啊。”凤浅从来不怕玩文字游戏。
羽乔气晕了头,手撑了桌子,瞪着凤浅,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咽了。
“那个面具是诏王小时候的,只有凤浅可能有他儿时的面具,李秘拿了那个来我,还需要什么证据?”
“什么面具?”凤浅反问。
她给羽乔看面具的时候,没有人知道。
就算羽乔说的天花乱坠,她不承认,羽乔咬她也没用。
与人斗,有时逗的是脸皮,谁脸皮厚,谁无敌。
那面具小郎八岁就不能再戴,给了她做玩具。
后来小郎出事,她一直把他的面具带在身边。
小郎说过,这面具是他亲手所雕,但以前一直不曾戴过这面具,后来脸上长东西,才戴的这面具。
他的脸是在前往靖南王府之前,才开始长的疮痘。
那么见过那面具人除了靖南王府的个别人,就是麻婆村的人。
麻婆村的人被那场瘟疫尽数害死。
羽乔和靖南王府扯不上关系,那么她只有一种可能见过这个面具。
在面具还没有雕好之前。
羽乔和小郎认识在她之前。
凤浅得出这个结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凤浅,你做过的事,居然不承认。”
“没做过,当然不承认。”
“你……无耻!”
“人家做过的事不承认是无耻,你做过的事不承认就不无耻么?你不无耻,你偷了宝珠,怎么不承认。”
羽乔愕住,哑口无言。
“李秘是凤浅,你说是就是啊,证据呢证据?至于你偷宝珠的事,我却是证据确凿,你不认也得认。”
“凤浅,你别以为拿了只章鱼来,就能如你所愿。”
“我还真能如愿。”
“凭什么?”羽乔被气得笑,嚣张的人见过,却不曾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凭我是凤浅。”凤浅傲然地冷睨着她。
瞥了眼窗外,皇甫天佑带着大队人马已经把红苑团团围住,羽乔插翅也难飞了。
羽乔也听见外头动静,跑到窗边,往下一看,变了脸色。
手腕一翻,手中多了一把短刺,突然飞快向凤浅扑去。
凤浅六岁起就受着各种训练,打斗是最基本的。
在羽乔动手的瞬间,就已经发现,本能地做出反应。
可惜她这具不中用的身体,始终比她的反应慢了一拍。
眼看要落到羽乔手中,羽乔的手突然震了一下,以奇怪的方向歪到一边。
就在这时,皇甫天佑已经抢了进来,手中长剑快如闪电地抵住了羽乔的咽喉。
门外廊下飞起两只鸟。
凤浅下意识地看了眼飞开的鸟儿,再看向鸟儿飞出的漆红房梁。
没能看见什么。
视线转回制住羽乔的皇甫天佑。
眼角余光看见羽乔脚边的一小块红漆碎木。
飞快转身,往门外跑。
“凤浅,闯了祸,就想跑?”皇甫天佑黑着脸把羽乔丢给薛子莫,飞跃出屋,一把抓住凤浅。
“我没有想跑。”凤浅眼角瞟过房梁,哪里还有人影。
“你这自以为是,当真改不了了吗?”皇甫天佑瞪着凤浅,眼里喷了火。
他听李老头说凤浅去过码头,问章鱼的事,然后得知这几天只有羽乔买过章鱼。
立刻想到,偷窥宝珠的人是羽乔。
羽乔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盗走宝珠,那身功夫可想而知。
而凤浅现在这没鬼用的身子板,提十斤米都得喘。
就她现在这德性还敢单独去会羽乔,皇甫天佑连砍了凤浅的心都有。
赶紧带人赶来。
果然羽乔已经动上了手,他终究是晚了一步。
如果不是屋外藏着一个高人,出手打偏羽乔的手,凤浅就落到羽乔手上了。
这事哪有这么容易解决?
“不是有你吗?”凤浅虽然没看见藏在屋外面的人,却不愿当众把那人暴露出来。
“什么有我?”
“李老头去了广场指证沈家父子,少不得要跟你提起我。他说起我,你见我没回去睡觉,而是到处晃荡,自然要问上几句,一问就能知道我会来红苑。以我们之间的默契,你当然会猜到我到红苑做什么。照你我的交情,你肯定不会不管我。你接下来,当然会来接应我。有你太子爷撑腰,我还有什么怕的?”
“看我算得准吧,一样没漏。”凤浅扳着手数,一笔一笔地算完账,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膀,“果然如我所料,我们之间的默契还在,一点没退化。”
“见鬼的默契,如果不是有人……”皇甫天佑推开她的手,“你就落在人家手里了。”
“营救人质的事,你又不是没干过。你总不会是当了太子,那些本事全丢到佬佬家了吧?”凤浅不以为然。
“扯蛋。”皇甫天佑被她气得哭笑不得,把她拽到身边,“凤浅,你再给我胡说八道试试。”
凤浅干咳了一声,“这么多人,给点面子。”
皇甫天佑气得发笑,“你还知道丢脸?”
“咱们好歹都是从北朝来的,丢我的脸,不就是丢你太子的脸吗?”
皇甫天佑明知道她没句真心话,心里仍是一软。
“办正事吧。”凤浅抠着他的手指,试图把自己的手从他大掌里救出来。
皇甫天佑狠狠地又瞪了她一眼,才放开她。
凤浅一摇一晃地走到羽乔身边,“交出来吧。”
羽乔冷笑,“凤浅,你杀了我,你也得不到想要的。”
“我干嘛要杀你?”凤浅往后一指,“看见这位了不?这位就是人称魔煞的北朝太子皇甫天佑,他能有上千种办法抠开人嘴,让人不能不说真话。”
羽乔撇开脸。
“知道哪千种不?”
凤浅接着恐吓,“扒皮,抽筋,挖眼,割肉,抠脚板底,强……”
她每说一样,皇甫天佑的脸就黑一分。
凤浅偷看了皇甫天佑一眼,见皇甫天佑眼里喷了火,马上要发作,把‘奸’字咽了回去。
如果说他‘强奸’,他怒起来,能把她给‘奸’了。
“他可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你长得如花似玉,到了他手上,用不着多少功夫,就能残了。”
“你真可怜。”羽乔鄙视地看向凤浅。
“你自己的男人不要你,就出去勾三搭四来求安慰。”
凤浅心里上千次地跟自己说,小郎不再是以前的小郎,他现在怎么样,已经和自己无关。
但听了羽乔的话,心里仍刺进一根钢针,铬得难受。
“你整天在这里傻等,也见不着他一面,难道不可怜?”凤浅压低声音,只有两人能听得见。
羽乔虽然认识小郎比她早,但如果小郎在意她的,怎么可能让她呆在青楼,甚至差点被沈志国老东西给吃了。
羽乔心口上象被人挖下一块肉,鲜血淋淋,却看着凤浅仰头笑了,“你误会了,我做这一切,不是因为我喜欢他,是为了我们家小姐。对了,你一定不知道我们小姐是谁。”
凤浅默然,她对和小郎在麻婆村以外的一切,一无所知。
“我们小姐温柔贤惠,是他一定要娶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