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也有过一次,是个普普通通并没有架子的女孩子,甚至还拒绝要承晞送她。
只是这样的拒绝却是拂了承晞作为男人的自尊,当下直接抛下那个女孩绝尘而去。
司机想着,大约也是因为这个女孩没有那么让自家老板惹不起的背景也说不定。
这一次的女人,不知道又是什么样的呢?
“各位听众大家好,欢迎收听每天傍晚为您播出的简讯新闻。”突然想起的广播声音虽然不大,却是让也在假寐的承晞醒了过来。
司机下了一大跳,急急忙忙地要伸手去关,全然忘记了自己每天设置的定时开启的广播。
“等等。先开着吧。”承晞看着熟睡的莫伶囹似乎并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也不太习惯安静过头的这个小空间里有一个女人的存在,便打算用广播转移一下注意力。
“下面是娱乐快讯。众所周知,半年多以前发生在维也纳金色大厅的‘血染的演奏会’是名指挥萨兰最后一次出现在公众视线中。近日有知情人透露,他消失的这一段时间,是因为和妻子不合,两人正在准备协商离婚。这让人们不禁开始猜测起来,在演奏会开始前发生意外的新生钢琴家莫伶囹小姐的引退,是不是另有隐情呢?”广播里一字一句地说着,却让承晞一时愣住。
他以为,自己一定听错了。
“老张,你刚刚听到了什么?”承晞下意识地问司机。
“啊?老板您说刚刚的新闻?”老张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家老板会突然关心起娱乐新闻,不过转念一想,这墨家,如果要算的话也是这一领域的,便也理解了,“老板您不关心这些大概不知道。这萨兰指挥听说是个外国的很有名的指挥家,他当了很多年的钢琴家,却突然转行做了指挥家,还真的弄出了名堂来。”
“血染的演奏会又是什么?”
“您平时都不看娱乐版所以不知道吧,报纸上到处都报道了呢。说是那个叫莫什么的小姑娘,本来好好的要等上维也纳金色大厅的舞台,结果在演奏会开始之前弄断了手指。听说,以后再也不能弹琴了呢!本来都说给中国人长脸了,会成为成功的钢琴家来着……”
“莫……什么?那个钢琴家叫什么名字?!”
承晞心头一紧,有什么答案就要破土而出。
他记得,在自己提到要她做形象代言人的时候,她不过是一瞬间的惊讶,之后便理所当然地理解地点了点头。而且,她说她的手……不能再弹琴了。当时自己只知道墨家众多出门的演奏家之中并没有莫伶囹的名字。
可是,如果她口中的琴,并不是古琴呢!?
如果,是钢琴呢?
“那个钢琴家,叫莫伶囹。”有些低哑的女声突然打断了司机老张和承晞的谈话。
他回头,看到靠着窗户的女孩已经醒过来,一双乌黑发亮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自己。难得地没有保持她的微笑,面无表情地说着。
承晞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慰?道歉?感叹?
似乎有太多复杂的感情纠葛在一起,让他无从说出口。
“你不需要考虑那么多。”莫伶囹无所谓地笑了,清了清嗓子,倒是有些赞许地看了一眼此刻并没有贸然开口的司机。
倒是挺会掌握气氛的。
“这些事情与你无关。只是,如果你认为这会影响到我作为形象代言人的利益,我可以离开。只要,不要把我弄回墨家就好。这是我全部的要求。”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么,你是觉得,身为我的老板,居然不知道我的过去,是一件让你懊恼的事情?”莫伶囹说:“那么,大可不必担心,这种事情,花点钱,随随便便就可以查到。关于钢琴家莫伶囹到那个时候为止的人生,其实很短也很无聊的。”
“我……”
比自己年长七岁的男人,迈入商场不过一年的时间的新人,在这个瞬间暴露出了太多的缺点和不足。
莫伶囹突然觉得,或许自己一直都只是在可笑地自怨自怜也说不定。
每个人都有不愿意被人发现的弱点。你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可怜的人吗?当然不可能。
你有饭吃,你有地方住,你不必担心一大家子的存活问题,就已经比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人要好了太多。
这个男人亦然。第一眼看上去捉摸不定,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因为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暴露出他的弱点。或者说,心软的一面。
要在商场这种吃人的地方闯出点名堂来,恐怕不容易。
莫伶囹坦然地面对着他突然的沉默,也不再说什么。她自己也是利用了这个人,逃出墨家的。所以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去责备他。
哪怕这个时候说了什么,帮助了他走出这份窘迫,也不代表之后他就能一帆风顺地发展下去。没有人是可以一辈子依靠另一个人生存的。
把生存这一份重担强加于他人身上,最终只会两败俱伤。
上了高速之后,不过不到半个小时,就进入了北京城的地界。
莫伶囹自然不是第一次来北京,却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认真地看这个古老却又现代的城市。历史的痕迹还没有抹去,却又开始马不停蹄地追逐着现代。两方面都不想放弃,两方面都想发展。倒是真真切切地有点贪心不足了呢。
这么想来,墨家如今的选择,也是这个道理。
“……对,就在清溪那边的那套房子。行,住两个人没有问题就好。然后再帮我安排个人平时过去做饭打扫。我一个小时以后到。”承晞挂了电话,也下意识地望向夜幕降临之后的北京城。
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古今交错的混乱感。
倒是和墨家给他的感觉十分相似。别扭地,却生命力极强地存在着,生存着。
“那是安排给我和墨飒飒的住处?”莫伶囹突然直白地开口。
“……是。”承晞回头,却发现莫伶囹并没有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