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来儿子似乎是有了点什么别的想法。
“承晞,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承泽昊一针见血地问。
“不是的。我只是,不想这么稀里糊涂地就决定自己下半生的伴侣。”承晞认真地说:“我不想自己后悔也不想耽误不相干的人。”
承泽昊思忖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同意:“那这事,暂时先不说。等你把自己的企划案稳住了再说吧。至于婚事,你妈可是比谁都着急。”
“我明白。”承晞暗暗地咬咬牙,压制住自己心里难以抚平的不安。
他是真的不知道,父母如果知道自己犹豫不决的原因并不是这么冠冕堂皇,而是怀疑自己对一个小丫头上了心,会怎么样?
而且这个对象,还是自己即将公开的新企划方案的关键人物。
想要她被父母认可,这样的想法突然变得异常强烈起来。
承晞开始习惯并且喜欢上每周和她通话的时光。虽然更多的时候两个人都是简单地说说最近的生活,避过最敏感的部分。可是,他却一直都没能听到关于她的钢琴练得怎么样的消息。李妈也只是说,没有看到过她练琴的样子。
终于还是捅破了那层纸。被莫伶囹简单而直接地说出来的时候,承晞有一瞬间是觉得释然的。仿佛他其实早就感觉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一般。这个女孩藏得比谁都深,哪怕那丝笑容一点都不逊色与自己的月牙眼。
“君凡,帮我留意着清溪那边的动静。发生什么告诉我。”
“是,少当家。”作为一个秘书,的确已经是无可挑剔的君凡,从来都没有让承晞失望过。然而此时他依旧毫无困难的表情和回答却是让自家的老板有些挫败。
欲言又止地看着君凡了片刻,承晞最后还是放弃般地让他离开了。最稳妥的一步棋已经失败了,他只能找别的方面在找到这个代言人的说服力。
可是这个莫伶囹,除了琴技以外,还有什么特别的呢?
电话的铃声突然响起,承晞看了一眼这个怪异地尾号全是0的号码,皱了皱眉还是接了起来:“喂,你好?”
“你好。”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语气平平地说:“你是承晞?”
“是。”
“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怎么样?”
“说说看。”承晞并没有因为对方身份不明就这样挂断电话,而是小心地打开录音功能,以防万一。
“你需要莫伶囹重新学会弹琴,我可以帮你。”
承晞一惊,没有想到自己的隐藏办法这么没用,放在清溪那样的地方都还是被他人弄清楚了莫伶囹的来历。随即又小心地说到:“我对窥探别人秘密的人,是不信任的。担不起这笔交易。”
“不用担心。”对方低低地笑了笑,声音倒是柔和了几分,“我要的结果和你一样,并没有冲突的利益关系。”
“连一个名字都不肯报上来的人,我怎么可能和她做交易。”
“承先生,我们见过的。所以我不认为说名字有什么必要。”对方提高了点声音,似乎是对承晞没有认出自己是谁而颇有微词,“还是说,您贵人多忘事,全然不记得莫小姐身边的小人物,一心只扑在这位重要的,商业伙伴身上了?”
承晞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人,有些不敢相信地试探道:“你是,那个墨飒飒?”
“飒飒,墨这个姓可不是我愿意有的。”墨飒飒的声音和她的外形差异甚远,甚至带着比莫伶囹还要嫩的少女音,让承晞在确定她的身份之后突然觉得一阵发凉。
“原来你真的不简单。”承晞说:“可是,作为墨家的婢女,帮你家小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何必还和我做什么交易?还是,这是你以自己另外的什么身份所求?”
“我既然已经把话说出来了,我想承先生应该明白。是我的老板想和你做这个交易。而且对你而言,绝对是个只赚不亏的好交易。只要允许小姐出门,这一条让步而已,之后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带回那个琴技一绝的莫伶囹。”
这样的条件未免太过偏颇,让承晞一阵不安。却也隐约觉得自己现在的确真的很需要莫伶囹的琴技,至少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才有可能发展下去。这是墨家这个企划案的最大的优点也是最大的缺点。
一步的失误可能就会让他的努力前功尽弃。
不能失败。不可以失败。
心里叫嚣着,承晞仿佛在安慰自己也在安抚那颗躁动的心一般,就这样随随便便地答应了墨飒飒的交易。
哪怕其实自己心里是知道的,这一次的选择是自己的野心占了上风,他还是不愿意就这样简简单单地放弃。
“那么承先生,祝你事业一帆风顺。”带着娇俏的女声,虽然和映像里个子高挑漂亮大过可爱的女孩截然不同,说话的语气却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强调。
然而此时的承晞哪会注意那么多。
这样的交易,会让他的企划案大获成功的。这个想法,超过了所有的意识。
不管不顾的承晞,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不过是他之后日子里难以熬过的苦痛时光的开端。
你看不到黑暗的时候,不代表它就不在。不过是因为,黑暗此刻在光明的影子里,蠢蠢欲动。
莫伶囹没有想过会再见到萨兰。至少,没有想过再这个时候再见到他。
向所有暗恋未果也好被甩了也好的女孩子一样,莫伶囹无数次幻想着有一天她能够带着一个比萨兰好上千百万倍又无比在乎自己的男朋友,趾高气扬地站在他面前告诉他,拒绝自己是他的损失。
或者至少,哪怕她是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像陌生人一样,不在乎地走过去不看他一眼。
可是,当墨飒飒带着这个所谓的“承晞安排来帮助她练习钢琴的老师”走进来的时候,她还是无法克制地定定地看着他。
和上次见到他距离不过半年多,他却看起来更沧桑了。完全没有了莫伶囹记忆里那个优雅高贵的钢琴家的样子,反倒像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大叔了。身材虽然并没有夸张地走样,打扮和穿着确实完全没有了以前的注意,不过穿着简单的帽衫和牛仔裤。要不是那头银发依旧闪亮着原本的光泽,和看向自己的依旧是那双碧绿地过分的眸子,莫伶囹或许并不会相信这个人就是那个光鲜亮丽的萨兰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