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尽量。”
君凡看着这个脱离过去枷锁的承晞,心里却是喜忧参半。他知道这个转变的原因是什么,却又不知道这个让承晞走出枷锁的原因,究竟会让他得到圆满的结局,还是遍体鳞伤。承晞的笑容在变多的时候,也越发肆意起来。他变得不像一个老板,更像是一个科技怪人。稀奇古怪的想法层出不穷,公司蒸蒸日上,他却没有再回过自己的公寓,而是在办公室里住了下来。饭是吃外卖,房间里只有一张沙发,一个巨大的书柜和一台里面只有啤酒的冰箱。承晞会坐在沙发上看书,睡觉却是总是要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才能舒坦。
他需要冰冷而坚硬的地板提醒自己,这就是自己的心。
坚硬到可以那样毫不顾忌地伤害自己在乎的人。
“那么,可以告诉我你建立这个公司的原因吗?和这个名字的来源……”君凡突然问道。
“你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吗?不,其实你比我发觉得还要早。你注意到了我对她的不同,可是,却还是没有阻止我错的更离谱。”承晞收起笑容,冷冰冰的样子让君凡想到了那个伪装起自己的少当家,“我想要找到她,看她过得怎么样。可是怎么办呢,我既没有天大的权势,也不愿意让乱七八糟的侦探社去接近她的生活。我想要自己找到她。所有这里的一切,我要他们开发的那些东西,只有一个目的,找到莫伶囹。所以它叫FIND。”
“那么找到之后呢?”君凡看着怔住的承晞,反问道,“如果她过的不好,你要求她回来吗?如果她过得好你要怎么样呢?”
“我……”承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颓然地垂下头,仿佛喃喃自语般说:“我现在只是想要找到她。”
他只想要再看她一眼。是不是和梦里一样,依旧脸色苍白,带着离开时的决绝……
二十七岁的承晞,在君凡的追问下突然开始重新审视自己这两年的所作所为。然而似乎却绕进了一个让他更加难过的怪圈,那个少女的面容开始更加频繁地干扰他少得可怜的睡眠。他甚至无数次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么。而那个对象,毫无疑问的就是刚才还在梦里对自己撒娇的莫伶囹。
茗曳这年也是二十七岁,开始不断地提示他结婚。粘人的功力也日渐猛涨。加上顶着个未婚妻的头衔,公司的接待员也不敢拦住她,所以几乎每每都能“得逞”进入承晞的办公室等他开完会一起吃午饭。当然,这样的事情只持续了不到一周,就被承晞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感觉到了家人和未婚妻的压力,却发现自己从没有想象过要和这个所谓的“青梅竹马”过一辈子的想法。
他们能够在外人面前亲密地说笑,他能够搂着她的腰,带着绝对的保护姿态却没有一丝情欲的波动。然而也仅此而已。甚至连茗曳热情地索吻,都让承晞没有来地感到厌恶。
仿佛这具身体在排斥着这个女人。
而梦里却总是在这种时候出现莫伶囹娇嫩的唇,让他不断地回忆起他们短暂的亲昵。美好得让他难以忘记。
“承晞,你到底怎么了!?”茗曳终于在承晞提出不准自己到公司“打扰”自己上班的时候,忍不住抱怨出声。她的耐力实在有限,这样做了这个男人两年不明不白的未婚妻几乎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承晞意外地看了一眼这个一直都似乎是个“乖乖女”的“未婚妻”,心里却是突然松了一口气。
“你应该知道,我和你并不是因为感情才订婚的。”承晞缓慢而清晰地说,嘴角却是勾起了一丝洒脱的笑容,“我知道你很努力要当一个好未婚妻,不过,我已经不再需要你家的势力了。我承晞对承家已经做了能做的努力。现在的FIND属于承晞,而和承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茗曳和承家有关,和我承晞,从没有过关联。”
“你!?”茗曳惊讶地看着这个语气平淡,态度确实明显地松了口气的男人,一阵气血上涌,“这么说,你是想要抛弃我?”
“我从没有拥有过你。自然也不存在抛弃一说不是么。”承晞坦然地说。
“承晞,我以为你是个足够孝顺的人,知道自己的家需要怎么样的婚姻。”茗曳咬牙切齿地说:“我和你是最合适的婚姻,你应当清楚。”
“既然是婚姻,就不存在最合适一说。我要的婚姻你给不起,你要的婚姻我也不屑。”承晞看着眼前的女人眼中含泪的楚楚模样,心里却是硬生生地入顽石般坚硬。
他第一次确认,当年看到那样的莫伶囹而渐渐蔓延开的钝痛,绝对不是一时兴起。
原来那样的痛觉,不是因为怜香惜玉,而是因为对象是她。
茗曳的闹腾最后还是以承晞的强硬态度而结束。他单方面地宣布了解除婚约,而茗曳的家人也早就因为承家越发低迷的名声而想要断了这门亲事。所以到头来,除了茗曳和承家二老,这解除婚约倒也是应了不少人的心愿。
隔年茗曳嫁给了一个华侨商人,在三年前自己订婚的地方,嫁给了另外一个人。承晞没有出席,只让君凡替自己送去了一句“祝你幸福”。这是他的歉意,却也不愿意因此而化作愧疚,影响到如今的自己。
承晞终于在日复一日的忙碌工作中感觉到了时间的缓慢和迅速并存。他想要时间快点过去,让脑中那个不断折磨自己的身影消散。却又害怕就这样过去五年十年,然后自己终于被迫迎接自己期待却更害怕的那个结局。
莫伶囹和别人结婚生子的结局。
这个时候承晞总是会不断地告诉自己,当年的莫伶囹不是嫌弃自己老么。她还只是个小姑娘,不会那么快就和谁在一起的。
自己伤她那么深,她一定会来报复他的……吧?
他终于知道,失去了莫伶囹的承晞,一败涂地。
莫伶囹以为,这个名叫宫泫的男子既然有那么大的本领,那么应该会带她直接奔去国外吧……按照她看过的为数不多的言情小说的套路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