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师傅，树是怎么长起来的啊？而且还长得好高好大。”
树啊，是从一粒种开始生长，慢慢的慢慢的。从寸许长到丈高。
“那师傅？种是哪里来的啊？”
就像我们有父母一样，树也是有父母的，树木经过交换信息来育成果种，然后种会以种种方式离开大树父母到远方去。
“啊，我知道了，就像我一样吗？由父母生我，让后再让师傅带我到山里养大，是一样的吗？”
哈哈哈！剑明很聪明吗？
“那种子长成的大树以后还会来看他的大树父母吗？”
浮叶无根落，宝剑无需鞘。剑明啊，你知道为什么树的种子为什么要离开树去别的地方吗？因为他们并不需要树木给予他什么，只要树木生产了他，他便很高兴了。他没有奢求更多，仅仅是这样就很好了。他们长大后会越长越高，可能在什么时候会高到能看见自己的大树父母。然后他的子孙后代往复如此，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流浪，找到合适的地方就住下来，然后努力的长大，在太阳，太阴，厚土，水泽，生气
的环绕下努力的长大。
“那师傅？为什么那两棵树长在那么大的树下面呢？”
那是无法离开大树的小树苗呢。有时候泽被太过也会受伤呢。所以他们选择了留在父母的身边。有父母遮风挡雨，和父母在一片土地上健康平稳的成长。
“那我现在也是这样吗？虽然不在父母身边，但我还有师傅，二师伯，大师伯，大师兄在。那我也能健康的成长了！”
也许吧，不过也许有一天大树会倒呢？说起来你大师兄打算做一个箱子却缺些木材呢，把这颗大的伐给你大师兄用吧。他会很高兴的。
“可是这样的话。小树应该不会高兴吧?如果有一天师傅和师伯师兄们都离开了我我也会不高兴的。”
傻孩子，你啊，更像是要向远处飘散的种子，你和树可不一样。虽然万物都有通性，但又彼此不同。就像你我虽然会长大张高，但却并非永无止境。树呢，如果没有灵，便不会在意你是否砍伐了他。小树叶不会介意的，因为如果永远在大树下的话也得不到更多的阳光，水泽。这些大部分都被大树得去了。
“可是，这和师傅开始说的又不一样了。师傅不是说大树会保护小树吗？”
所以说他们并没有那个意识啊，大树并没有保护小树的意识，虽然他确实那样做了。小树也没有向大树寻求庇护的意思，只是恰好长在哪里而已。只是恰好你问到了，师傅再用他们对你讲些道理而已。
那是一棵年轮足有九千九百九十九轮的巨木，我从冬天砍到第二个冬天才把树砍倒。
就像树木不管在什么地方长大，大都会开支散叶一样，人也是如此，师傅说万物之间皆有通性，亦有相悖。红尘众人有如苍林众木，形态万千却本质相同。
“小道士，想什么呢？”女人敲了下旧重天的头。
“在想，以物喻人是否可以以一概全。树之皮如人之肌肤，躯干有如骨肉，汁液有如血液，枝杈似手，叶脉如毛。树之种类颇多，有如种族不同。但又有不对。果然不能以一概全。”旧重天道。
“是吗？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啊。虽然很了不起，不过现在可没多少人去考虑这些东西呢。”女人看着身边的人群想到。
“那现在的人在想什么?”旧重天不解道。
“想钱啊，想女人啊，想房子啊，想车啊，想升职啊想着情侣什么的，又或者在想着其他什么事情，正常来说不会有人想着自己和木头想不想吧？”女人笑嘻嘻的列举道。
“这样吗？那阿姨您在想的果然是关于您女儿小柳的病情吧？”旧重天道。
“也确实是那样的，毕竟天下父母那个不关心自己的......对不起。”是啊，我在做些什么啊，这个孩子，是被父母抛弃之后才被道士带上山的。要说有那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不过事情没弄清楚前，一切都不应该做定论。
“松山花园站要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喇叭里几种语言重复说着同一句话。
“松山花园站到了，请下车的乘客从后门......”车厢剧烈的摇晃了一下，拥挤的人潮开始了移动。肖诗柳本来苍白的脸上挂满了汗珠，两只手紧紧的抓住旧重天的肩膀。
“何必呢......”旧重天轻叹一声。女人会带自己来找父母大概有一半以上的私心吧？把自己如此病弱的女儿带了出来。想做什么呢？这些人的世界，好难懂啊。
“走吧。”从下车以后空气和环境都变了，这边浑浊的灵气明显已经淡泊到快要消失的地步，相对的嘈杂的人流基本都看不见了。很有限的几个人会出现在视野中。一弯碧湖边坐落着几座美丽的建筑物。
“怎么样？这里很好看吧？”女人道。
“嗯，房子很漂亮。湖也很美，是个好地方。你是说我父母就在这里吗？”旧重天说道。这女人是为了钱吗？能建得起那种豪宅的人家里应该很富有吧，又或者是。看着紧紧的抓着自己手臂一脸安详的少女。应该只是想多了吧。
“原来你还会说点好话嘛。”喜欢就很好了，以后你大概就要住在这里了。
“阿谀奉承吗？并没有。只是确实很漂亮罢了。”旧重天道。
一根根铁杆并排在一起，留下的空隙虽大，但却并不能容人通过。地面铺就着黑白两色左右分开的方正砖面，门对面一座喷泉喷涌着清澈的水流，散成的水花格外的漂亮。一面雕镂古雅的高墙在喷泉后面高立着。而之后则是成分复杂的建筑。
“怎么样？”女人道。
“很漂亮。”旧重天说道。确实很漂亮，虽然放置方法很乱来。但确实很好看。
“钉！”墙上放着一个钟拨，起着门铃的作用。钟响后不一会就从远处远远地走来一个人。
“您是？”
对方观察了一下后不确定的问道：“您是警官吗？”
“对，这是我的执证。来见这家主人的。麻烦您通告一声。”女人从口袋掏出执证道。
“好的，您稍等，刚好主人在家，容我去通报一声。”那人用手机将女人和身边的旧重天和肖诗柳拍了下来，然后边退边鞠躬。最后消失在雕镂古典的镜墙后。
“老爷，外面有个女警官带着两个孩子想要见您。”那人在旧锦山面前说道。从玻璃投进的阳光把办公桌的前后照的彻亮。环顾四周全是玻璃支撑起来的墙面。
“警官？孩子？她们来找我做什么？不过警局里的人还是不要得罪为好。小催，你去临水那拜上桌，叫老吴去前门把人接过去。叫柳树看着差不多了叫我过去。”旧锦山揉了揉额头，将手中的量尺和工具笔放下仰躺在藤椅上。
“是，老爷。”小崔背着身子退了出去，直到门外，之后将玻璃门左右拉起关上。
大门前“老爷叫我带你们进去，请，这边来。”老吴接引着三人往临水阁走去，周围随处可见一些奇异有趣的建筑。
“老爷最开始是做建筑设计的，虽然后面接触了很多其他生意，除非推脱不下的也很少去帮人设计。不过这里是老爷买下后改建的。虽然地方不大，但房子基本都是老爷重新设计的。”老吴说着，语气中透露着一种发自骨髓的自豪感。
“是这样吗？”女人开始有些精神上的压力了。毕竟这一圈走下来再怎么说也不算小了吧。这就是有钱人过的生活吗？
“嗯，就在前面快到了。”虽然建筑错落，但路却不长，吴老也并没有再说说什么，只过了几分钟，变来到了一座竹楼面前。
“这些，不是竹子吧？”旧重天问道。
“自然不是了，如果真的用竹的话这栋建筑恐怕早就腐朽塌方了。这里用的是仿竹的瓷器，这也是老爷的作品。”从外面完全看不到有连接的痕迹，不过在每根瓷竹的接触间却是被连接在一起的。
“这样一件大瓷器，损坏了的话很可惜吧。应该只用来看更好吧。”旧重天道。这竹楼恐怕是在一个很大的窑炉里烧出几个大件以后在拼装好的。
“也不是，虽然说是瓷器，不过正常来说烧这么大的件是不可能的，从火候到人力来说。所以其实是有取巧之处的。”吴老边回答边将从边上的框子里拿出三双像是用皮毛做的拖鞋放在三人面前。
“老爷很快就到了，在这之前麻烦三位客人先上去小候一会。”吴老说着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目送着三人上楼。
“小姐，该回房了。”一个精干劲健的中年男人在竹楼上对着少女道。想让女孩离开这里。
“不要，为什么已有人来了本小姐就要走开。不要不要。”少女则是摇头示威，似乎这里是自己很好的游玩场所并不愿意走。
“小姐，这种事已经很多次了，你这样老爷会不开心的。”男人伸出手想把似乎想少女拉走。
“为什么，他要谈事情叫他去别的地方谈不就好了吗？我就要在这里，不行吗？”少女噘着嘴道。
“小姐，得罪了。”男人伸出一只手放在少女的眼前，不一会，少女便晕倒在沙发上。
“对不起了，小姐，老爷的有很多事都适不适合你知道的。”男人将昏迷的少女横放在沙发上便走从隔间走了出来。
“老爷，好了。”男人按着耳朵上黑色的耳机道。
“嗯，我马上过去。柳树......”旧锦山静默了一会后说道。
“小雪又在闹了吧，辛苦你了。”
以为这样我会失去意识了吗？也太小看我了吧。少女心中窃笑，但外表依然宛如熟睡一般。
“不，这都是我的工作，没什么。倒是老爷你，最近很危险。”柳树说道。
“嗯，我知道，所以才让你回来的。不过那丫头你确定你制住她了”旧锦山从玻璃房间中走出，心事重重。
“嗯，大小姐睡得很沉。”柳树看了一眼在沙发上呼吸平稳的少女道。
“那就这样吧，我也到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警察会找上门。还带着两个孩子。我们做的事情没有涉及到这些的吧。”旧锦山说着换上拖鞋上了竹楼。最后一句更像是自言自语一样。
“您好，是警官小姐吧。”旧锦山一进门便看间三人。一个女人略显拘束的坐在沙发上，另外还有两个孩子的背影。那个男孩......
“这位，是旧先生吗，您好，我是松山警局民生办的警员。”女人答话道。
“民生办？恕我直言我们旧氏的企业似乎并没有和民生扯上什么关系。”到底怎么回事？警局就算了，为什么是民生办的，怎么想也不会搭上关系才对吧。
“与您的企业当然没有关系，这次来主要是为了这件事。”女人放下茶杯从包里抽出昨天从旧重天手中拿来的出生证摊开在竹桌上。
“这是......”旧锦山疑惑的从桌上将纸移到自己面前。
“恕旧某直言，旧某的孩子就只有在十四年前出生的旧槐雪，这张证明怕是伪造的吧。”
“妈妈，明明小雪还有五年就成年了，为什么偏偏要说是六年。妈妈大骗子。”逢年过节还有生日的时候都会收到爸爸妈妈亲戚朋友的压岁钱和一些礼品。妈妈总是会说等成年了再给我，成年了再给我。还总把我的年龄算多一岁。过生日也是会过两次，一次是和爸爸妈妈还有他们的朋友过，一次是家里人聚在一起过。算大一岁为的是晚一点再给我吗？过两个生日仅仅是因为阴历阳历的不同吗？但久了以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了。但是......为什么，父亲不承认。
“可是，这张证明在警局是有留底的。绝不可能错。”女人争辩道。虽然到现在为止也才几句话而已，但情势视乎已经不可控制了。
“那有可能是重名了吧，或者当时录资料的时候不小心打错名字了也有可能。毕竟民生办这种事也有过几出的吧。”旧锦山说道，顺手将出生证明退了回去。
“要知道那孩子十几年都生活在深山老林里面和一群几十上百岁的老道士住在一起。唯独这张纸被留了十四年，绝对不可能有错吧。”女人道
“这才是最有问题的吧。说到底您是怎么相信那么荒唐的话的，放眼松山，和尚寺庙到是不少，但自从建国以来还真就没有道观。到是从那座山上下来的无耻小儿。”
“旧先生......”女人的话被旧重天打断了。
“我说过不必了，那张纸是不是我的东西还是两说，不过是师傅与我这么说的罢了。我也并不想生事。阿姨，就此告辞吧。”旧重天转过身看着对坐的两人道。
“小道士，你说什么，你觉得这都是为了......”女人的话再次被打断。旧重天的手已经按上了那张纸。
犹如丝锦龟裂般的声音从中传出。纸也犹如龟裂一般散成碎沫。
“走吧，不必为我的将来担心，没事的。”旧重天拉着女人的手让女人站了起来。
“告辞！”旧重天打了个稽首，将两人拉着走下竹楼。
“喂，怎么了？为什么急着走，根本......”女人的话又被打断。
“我早说过，我对于这件事并不在意。”旧重天换上道履将拖鞋放归原处。
“你不在意，可是......”旧重天再一次打断女人的话。
“小柳的问题我会解决的，所以，这样就好。”说不失落，没关系，是真的吗？
“你，都明白啊。”女人苦笑道。
“我只是出山孩童，并非愚昧无知。”旧重山帮肖诗柳穿上鞋之后直接就向外走，并没有管还想说什么所以没有换鞋的女人。阳光，更盛了啊。
“柳树，我想去冰室。保护好小雪。还有，找人把这张纸复原。”旧锦山摘下眼镜看着眼前碎的几乎成灰的纸张说道。
“果然吗？那些事，都不是偶然......”少女屏住呼吸在侧室睁开眼睛，但之后，又睡下了。问他，也无济于事吧。况且，要怎么去面对？自己还有个哥哥这种事情。太阳渐渐地从天上陷落，少女也真的入眠了......
“老吴，我是不是一个冷血的人呢？”旧锦山看着身后迎上来的吴老喃喃道。
“这也是为了少爷好，现在太乱了，等局势平定下来再去接少爷回来就是了。”吴老道。
“当年是因为这种事情把重天藏起来，现在也因为这种事情将重天拒之门外，那孩子，很恨我们吧。恨这种父母。”旧锦山说道。
“少爷的眼睛很清澈，并没有恨过任何人。老爷......”吴老道。
“不过啊，我会恨自己。可以的话，我也希望重天能恨我，这样，很难受啊！”旧锦山转头看向吴老，身上的寒气逸散成一缕缕烟雾。僵硬的手在胸口将衣服拧成一团。
“老爷，这种时候，可以哭的。”月亮越攀越高。
“我不是肖诗柳，我是肖诗柳，肖诗柳，妈妈，不是妈妈，爸爸，不是爸爸，我，不是我，我是谁，我是肖诗柳，我不是肖诗柳，我长得像肖诗柳，我记忆......小石榴。为什么不来找我啊，我不是剑灵吗?我是......剑灵。”一弯清月下，蓝发的少女不断地说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