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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孤儿

与院内热烈的篝火舞会相对照,院外的世界显得无比的冰冷寂静,月光似水,映亮了每一个孤独的角落。

一个男子穿着一袭金边大襟衣,头戴宽边呢毡帽,脚上踏着长筒牛皮靴,腰间别着两把长刀,确切的说是左侧挂着一把太刀,右侧别着一把双刃长剑,他面庞冷峻但带着英气,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像是披上了一层银色的战衣。

江伊不紧不慢地行走着,远处是起伏的群山,藏匿在黑夜中,像是盘伏的巨兽。四周静悄悄的,如果停下来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的话,还能细微听见远处摩梭人与游客的高昂的歌声。

“真巧啊。”月光下,一个矮胖的声影从阴影处浮现,他带着渴望的神色,眼神中充满狂热的在江伊身上来回扫视,“多么美味的一顿大餐,我真是太幸运了。”

江伊面色凝重,“就你一个人?”

“真遗憾。”八摇摇头道,“七和我猜拳决定谁来享用你这顿大餐,我赢了。所以,你是我的。”

“真是令人恶心的胖子。”江伊冷冷道。他环顾四周,确实没有发现任何其他人潜伏的迹象,江伊皱了皱眉头,显然堕天使组织的八一定奔着李轩去了,他必须快速结束这场战斗。

“你说我……胖子?”八在听到胖子这两个字后,脸色骤变,随后狂笑道,“真是太令人兴奋了,你竟然叫我胖子……这样让我更加迫切地渴望杀了你呢,我会吸干你所有的血,一滴不剩!”

八怒吼一声,全身的肌肉刹那间暴涨,黑色紧身衣瞬间炸裂成无数碎片,露出狰狞可怖的肌肉。他双拳紧握,大喝一声,随后充满爆炸性的力量的铁拳猛锤地面,“天赋血技——凌物!”橙黄色领域张开,瞬间将江伊覆盖在内,银白色的月光在碰触到领域结界后顿时消散于无形,坚硬的水泥路面在一瞬间碎裂,石屑飞扬,嵌在水泥里的钢筋也都弯曲折叠成奇形怪状的模样,在八的领域内,他能洞穿一切事物的弱点,亦能操纵一切蛮力。

江伊面无表情地伫立在原地,塌陷的地面,碎裂飞起的石块,都有意识地一般避开江伊,八的领域内,整块路面都全部化为废墟,唯独江伊站在的那一处的圆周内安好无损。

八感觉收到了挑衅,他面目狰狞,浑身的肌肉舒张又紧缩,他右腿一震,整个大落水村的每一个角落都能感受到剧烈的震动,他每走一步,地面就震颤一次,在宁静的落水村里,八化身狰狞野兽,整个村庄都能感受到他的咆哮。

“今天真开心。”田雯拉着李轩在院外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单独坐下。院内的摩梭人与游客兴致依旧不减,热情地合照,一些唱功不俗的游客甚至大胆地拿起了话筒,大方地展示着自己的歌喉,篝火安静地燃烧着,火苗巍巍颤动。

“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啦,谢谢你,李轩哥哥。”田雯抬起头仰望着皎白的月亮,整齐的刘海下藏着一双明亮的双眸。

李轩注视着她的眼睛,尽管她的表情带着微笑,但有那么一瞬间,李轩又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孤独与落寞。李轩感到内心一震,这个外表看上去无比文静,对生活也无比热爱的女生,内心里藏着的,却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就像,那个熟悉的自己。

“你一个人来到这里旅游的吗?父母不管你?”李轩好奇的问道,这两天李轩都是看到田雯孤身一人出现,“而且现在好像还到放暑假的时候,你不用上学吗?”

李轩一连串问了很多问题,他有一种很想了解这个女孩的冲动。

“嗯。”田雯声音突然低落起来,她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李轩,“我是孤儿呢。”

听到孤儿两个字,李轩内心再度如遭重击,多么熟悉的字眼,呵,原来这世界,不是只有他一人在孤单着。

“很痛苦吧。”李轩情绪也低落起来,“一个人生活的感觉,就像活在灰色的世界里,什么都是暗的,就连光芒都染上了灰。”

“不。”田雯摇摇头,“怎么会痛苦呢,我觉得很幸福呢。”

“怎么可能!”李轩有些激动地说道。

“虽然我生活在孤儿院里,但孤儿院的人都对我很好呢,就像院长爷爷,他虽然总是一副对我漠不关心的样子,可每到逢年过节,他总会给新衣服我穿,还有食堂的王阿姨,虽然她很凶,总是说我们是一群没有爹妈的小混子,但她总是耐心的喂我们吃饭,帮我们洗衣服。我觉得我真是太幸运了,有这么多与我毫不相关的人无条件的对我好,我怎么会不幸福呢……”

“可是……”李轩还想说些什么,但声音好像梗在了喉咙口,怎么也发不出来,他又想起了田雯眼神里的落寞,心里感到无比的复杂。

“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够遇到一个与你毫无血缘关系,却又真心实意对你好,或者你想真心实意对他好的朋友。就像李轩哥哥你,我感到无比的幸运,能在我临死之前认识你。”田雯盯着李轩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

“临死……之前?”李轩一愣,“为什么这样说?”

“半年前我被查出患有白血病,医生说我活不过三个月的。”田雯向李轩挤出一个微笑,“但是我活到了现在,已经多活了三个月了,我是不是很幸运?”

李轩的心里刹那间像是打翻了什么调味瓶,一种苦涩的滋味在他心里蔓延,“找不到配对的骨髓么?”

“找到也没用的。”田雯摇摇头,“孤儿院哪里有钱给我治病呢,我还有很多孤儿院的弟弟妹妹要吃饭,要上学。我不能拖累他们。”

李轩低下头,沉默着,他双手紧抓着膝盖,浑身微微颤抖。

“没关系的。”田雯再次将双手轻抚在李轩的肩膀上,“我觉得我的人生已经足够幸福了,在查出白血病后,我列了一个计划单,里面都是的一些梦想还有想做的事情,多亏了院长的帮忙,给了我足够的经费,这些事情我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哟。”

李轩接过田雯递过来的小本子,翻开封面,娟秀的字体映入李轩眼帘:“1、坐一次出租车。1月7号已完成。”

刚看到第一条,李轩就不忍心看下去了,他想不到自己身旁这个瘦弱文静的姑娘的内心下,藏着一颗怎样单纯又顽强的心啊!在她稚嫩眼里,坐一次出租车也是一个梦想,或许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看着同学在下雨天打着出租车安全地回家,而自己只能淋着瓢泼大雨孤独地走回孤儿院,就种下了这样一个梦想吧?

“2、玩一次娃娃机。1月7号已完成。”李轩感到自己捧着本子的手微微颤抖。

“3、买一个漂亮的发夹。1月9号已完成。”李轩看着田雯头上的蝴蝶发夹,内心的情绪越来越汹涌。

“……”

“97、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旅游一次。5月24号已完成。”

翻到最后,有几项是未完成的,“98、和最喜欢的男生看一次日出。99、和最喜欢的男孩接吻。”

看到李轩看完最后两条,田雯的脸蛋再次绯红起来,像熟透的苹果,色泽芳香,“我是不是很贪心。”

李轩静静地合上本子,递还给田雯。他看着田雯的脸,恍然间看到自己那些年的身影,但两者却完全不同。

“不……”李轩也注视着田雯的眼睛,“你很单纯,很善良。我们是同一类人,但我远不能和你相比。以前的我,总说这个世界是令人绝望的世界,我每天都活在孤单里,却无比憎恨着孤独,我觉得这世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别人总是一群群地出现在我的眼前,只有我独自一人的存活在这个令人悲伤的世界。可是当我看到你,我终于明白,原来这个世界不只有我是孤单着的,还有很多人,与你我一样,在这静谧的黑夜里仰望着天空,我们同样孤独,但我们没必要悲伤。”

“我要谢谢你,田雯。”李轩眼睛里有着闪亮的光芒,“你让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孤单却幸福着的世界。”

“可不可以叫我雯雯。”田雯小声地说道,“院长他们都是叫我雯子,但我想要你叫我雯雯。”

李轩点点头,目光真诚地看着眼前的女孩,“雯雯,我会帮你治好病的,相信我,这世界很残酷,但它总是会在令人感到绝望之前给予人一丝光明。治病的费用我会替你想办法的。”

“真的吗?”田雯的眼里闪过一抹亮色,但很快又黯淡下去,“不……李轩哥哥你哪有那么多钱呢……我不能拖累你……”

李轩闻言,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地面一阵颤动,不止是李轩,室内的那些拍照高歌的游客以及摩梭人都感觉到了,那颤动极其富有规律,像是某个巨人在远处迈动着步伐。篝火无声地熄灭,热闹的晚会寂静起来。

“找到你了呢。”一个瘦削男子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一颗高大榕树之上,他带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一抬头,露出一张病态般苍白的脸庞,“奥林匹斯任务专员之一,李轩,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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