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子”真的来了,但是——“海啸”了!
周老板来的那一天,岫岩是个阴天。不凉不热的,很舒服。
早晨八点半左右,我给周老板打电话,他说他刚下飞机,还没有看到李经理接他的车子。周老板说话还是有些冷冰冰,我有些不敢跟他多说话。我只是按照李经理之前的吩咐,在岫岩做好迎接准备就行了。
中午过后,我忽然收到了周老板的电话,他问我到岫岩在哪儿下高速,问我在哪儿了?他在电话中的口气倒是很温和,但是我能够感觉的到他有些焦虑。我告诉他们在海城下高速,我在岫岩宾馆等他们呢。那时候,从沈阳到岫岩,如果车速快,也就三个小时,就是车速慢,四个小时也足够了,怎么才到海城?但是我也不敢多问,反正有李经理安排,也就不用我操心了!
几天来我都没有怎么睡觉,每一宿躺倒床上,都只能在后半夜两三点中才能睡着,听说周老板已经到海城了,我心里踏实了,忽然间觉得有些犯困,因为海城到岫岩还有两个小时的车程,我决定先眯一会儿,养养神,也好有精神接待他们。
就在我刚刚犯迷糊,刚刚闭上眼睛的时候,周老板的声音就在我的耳边想起:“这不是小关吗?”
睁开眼睛,周老板正站在我的面前,他很慌张的样子,而李经理和司机则刚刚要进门,一看上去就知道他们之间闹了不愉快。
在我的感觉中,我见到他们的时候,应该是李经理带着他们一起下车,一起进门,一起欢声笑语,李经理应该表现的像我的一个老朋友,甚至像一个东道主。可是,
他们之间到底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两张机票钱,为什么只来了一个人?
李经理来了就张罗要走,他不屑的对周老板说:“你办完事,就自己坐大客走吧!岫岩有直通北京的大客!”
周老板很慌乱,他说要先去看一眼工厂,然后就一起和李经理坐车走了。
我极力的挽留李经理,告诉他我已在宾馆预订了他的房间,但是他还是要走。因为他本来就不想插手这件事,如果我太强求,他不帮忙反倒误了事。我早知道是这样子,当时我就求亲戚家的车到沈阳把周老板直接接过来不就可以了吗?
当务之急是我要先稳住周老板,我对他说:“你住一宿,明天我安排车送你到沈阳。”这时候我看到周老板眼前亮了一下,感觉他心踏实了。
我心也踏实了。
不管是能留下来的还是要走的,到了岫岩了,都要先吃饭。坐了那么久的车,已经一点多了,肯定都饿坏了。
把他们的房间打开了之后,我马上就带着他们到事先预定好的酒店吃饭。食物是最能够给人带来安全感,满足感的,最容易让人产生愉悦,我马上让他们吃上美味佳肴就胜过我的千言万语。更何况周老板那样冷若冰霜,我还不知道该跟他沟通呢!
其实我本来计划在吃饭的时候,是要我大伯家的大哥来作陪的,他是我们附近一个镇的派出所的警察。因为我知道周老板对我一见钟情,尽管他一直冷冰冰的,我也要安排一个家人来作陪表达亲情,这个大哥是我们所有孩子当中的老大,是兄长,而且又有着一份体面的工作,所以他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是他就是在家里等着,那天是周六,他应该不是很忙,而且就是很忙,中午的时候他也应该闲下来了,应该到宾馆里来和我一起等待客人的到来。就是在农村吃大席,你至少也要提前十分钟到吧?但是他没有,他让我等周老板来了之后再通知他,他这时候再从家里朝这边赶。他的家距离岫岩县城有二十多里,就是他接到电话马上就朝这边赶,至少也要二十分钟,稍微磨蹭磨蹭,就得半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让客人等主人是一件多么尴尬的事情啊!更何况已经过了晌午,大家伙舟车劳顿,都已经饥肠辘辘了。还要等上半个小时再吃饭?而且是这么尊贵,陌生而又特殊的客人呢?想必也是我大哥因为怕事情不准称,不愿意靠前而已。这个时候我决定不让他来了。请他来,作用就是吃饭而已,因为他是警察嘛,有固定的国家工作单位,吃皇粮的,能够给周老板信任感和安全感。但是这事情真的有什么难度的话,他不可能帮我的,他这些年做警察,这个家族中哪个亲属家里有什么事情,还真的就没有帮过什么忙。更何况是我呢?而且有一次我去看孩子,当时我大侄子骑着摩托车载着他,我们在路上反向相遇,我们各在道路的两边,侄子看到我就减慢了车速,要在路边停车,想和我打招呼,他后来都没有让,就又启动了摩托车走了。那时候他们知道我带着孩子回来了,这种伤风败俗,败坏家风的事情,他是很烦我很恨我很看不起我的!如果周老板的事情,一帆风顺还好,要是出现了什么需要他出力帮忙的事情,他不可能帮助我的。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这种心态,来了之后,可能会弊大于利。我父亲会从他那里打探周老板的很多消息的。一段时间以来,大家都认为我是傻了,疯了,父亲也是半信半疑的心里没有底,只要大哥说什么他都会相信,但他就不会听我的。如果父亲得知周老板对我冷冰冰的,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北京方面和沈阳方面又闹了矛盾,父亲就会害怕了,如果父亲不支持我了,三姐夫肯定就要打退堂鼓了。没有银行的钱支持,这事情就完了。
没有人比我自己更清楚我的困境和对未来的迷茫,如果他能够给我一个赚钱的机会让我一下子走出困境,我就赴汤蹈火,不顾一切,至于说做人的尊严啊,地位的平等啊,爱情的呵护啊,在这笔救命钱面前,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走出宾馆,我看到了李经理安排的车子又脏又旧。这样的车子就敢上高速疯跑,这李经理不管别人,难道也不为自己的安全担忧吗?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这时候我才注意了一下那个司机,满身的刺青,头发乱蓬蓬的,很长,脸很黑,好像有几天没有洗的样子,衣服也很脏的样子!这李经理是从哪里弄来的?是他的朋友?不像,李经理是一个着装很讲究,跟阳光帅气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呢?是他雇来的?就算花钱雇,沈阳的车有的是,为什么要雇这样的车子呢?
我们预定的酒店是岫岩一流的大酒店,到酒店落座之后,让谁点菜谁都不点,后来我去做了安排。一共六个菜,两个海鲜,基围虾,海参,两个岫岩特色菜,三世同堂,一个山菜;一个肉菜,一个青菜。
基围虾是醉一半煮一半,我点菜回来进包房的时候,服务员就跟在我身后把醉的那半斤基围虾端了上来,基围虾一上来大家的情绪似乎都好了很多,李经理先说了话:“看小关这么用心,这个事情你一定得成全了!”
周经理也点头:“一定,一定!”
话题打开了,李经理就询问了周老板的公司在北京昌平建度假村的进展情况。
周老板说一期快完工了。
我不知道周老板公司到底有没有度假村,我也是听李经理和谭老师说的,李经理还特别详细的跟我说过,周老板的办公桌上摆着的那个镜框里的就是他们的度假村的设计图。但是那天在他的办公室的时候我一点都没有注意这个事情!
我本来就不是个很健谈的人,他们两个简单的说了几句之后,就有些沉默了。大家都无话可说了。不管他们之间到底怎么了,这顿饭一定要吃的热闹一点,唠点吗呢?到岫岩了,谈谈岫玉吧,岫岩一个玉饭碗就可以让几十万人口吃香的喝辣的,玉产业,玉文化,玉风情,玉历史,我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就是瞎忽悠,我也能侃上一阵子。我把话题朝岫玉上引,我说了句:“你们度假村开业之后,也可以象我们岫岩宾馆那样,进一些我们岫岩大的玉件,可以作为摆设,同时还可以卖!”周老板当时立刻就绷着脸顶了我一句:“我们都用新疆的和田玉”。他说完这话,就用餐巾手绢狠狠的擦了擦自己的嘴巴,他的上下嘴唇立刻就白花花的一点血色都没有了!在加上他那紧绷着的冷冰冰的一张脸,真瘆人!忽然间我就感觉一下子就有一股寒气侵入我的心扉,我的心都揪成了一团。
这也太牛逼了,太不给面子了!我这话有毛病吗?值得他这样子不留情面的堵我的嘴吗?这人不仅冰冷,而且狂躁,说话不顺他的耳他立刻就会翻脸,不分场合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依我以前的性格,立刻就会拍案而起,“牛逼个啥?你不就是有钱吗?有什么了不起?”但是这个时候我不能!不能!!真的不能!!!我如果顶撞了他甚至冲他发火,这个事情就完了,我就前功尽弃了!我不能失败的,失败了我没法儿活啊!
但是他真的吓到我了,我不敢说话了,一看他的脸就大脑一片空白,李经理也不怎么说话。饭桌上的气氛死一般的沉寂。但都是为了我的事情啊,于是我给周老板做了解释:“这饭吃的太寂寞了。我从来没有独当一面的办过什么大事,以前总觉得自己可以嫁一个相当不错的男人,这辈子就是过那种无忧无虑的小女人的生活。但是这个孩子的到来,却把我推向了命运的风口浪尖,我不得不站出来做一些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的事情。”
周老板当时立刻就说:“没关系没关系,你少说多做就行了。”但是他这时候的一点点温和也难以弥补我心灵的创伤了,我一看到他的一张脸大脑就一片空白。
他不是没文化,也不是没素质,如果我要告诉你,他这样子其实就是怕我爱上他,怕他向我示爱,我承受不了,你信吗?但是我还要告诉你,你信不信都是这个原因!
后来大家说起了我的孩子,我不能骗他,但是我也不能在这个场面上和他说出真相,而且我和沈阳公司都说了孩子爸爸出车祸死了。我只是说了,我的孩子抱回来很久了,我爸爸妈妈从来都没有去看过。之后就借口出了房间。
大家没有话题可谈,匆匆的吃了几口就都走了。
回到宾馆之后,我家里的人就把给他们准备的玉件都送来了。李经理张罗要走,并且索要七百块钱的车费。本来是没有谈过要我付车费这个事情的。我们买玉件的时候也给他准备了一份。吃饭的时候,他们说了是从丹东走的,根本就没有高速公路,就是租车有个三四百块钱足够了,为什么要七百呢?当时我只好给了四百,玉件也就没有给他拿。但是李经理走到楼下之后,就给周老板打电话,周老板掏出了三百块钱,让我送给李经理,我只好照办,并承诺,第二天把钱还给他。
他们这到底是在干什么?会不会真的就如我的家人猜测的那样,合伙诈骗?!
一想起这些,我的大脑就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