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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6

小瓦在海边沙滩上坐着晒太阳,从中午一直晒到晚上太阳隐身;她接着晒月亮。

这当然是从前的事——马革在很贪婪地回忆小瓦。他记得小瓦手里拿了一枚硬币,不停地抛着玩。中午太阳很亮,硬币忽闪忽闪地发光。起初马革不知道那是什么发光体,他好奇地在她身后走了几个来回,看清她拿的是一枚一角硬币,就是那种一面国徽一面兰花的硬币。

小瓦当时膝盖上顶了一个小本本,隔一段时间就抛一回硬币, 抛一回就在小本本上写写画画。马革看到她在画正字,觉得这女的特别有意思:这么件事,居然玩得这么认真。从中午一直玩到傍晚,然后又玩到天黑,最后玩到月亮升起。

起初那个名叫月湾的沙滩上还有不少;,随着春日阳光渐渐隐去,夜晚的海上吹来阵阵冷风,沙滩上逐渐变得空旷,直到剩下小瓦一个人。马革在她身后高高的堤岸上晃来晃去,等一个从一百公里外赶来跟他交易的客人。马革和顾客交易的地点总处在变化中,有一段时间他很喜欢在海边交易,并多次想象着,情况不妙可以怀抱一块大石跳到海里去。

那时候,马革觉得小瓦可能就是个百无聊赖的女人,面朝大海想想心事,装装文艺女青年。到晚上十点多了,马革等的客人一直没来。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尤其是风声很紧的时候。

马革正打算回家,忽然看到小瓦站起来,一步步缓慢地往大海里走。他打算在堤岸上多站片刻,看看这女的要干什么:游泳,还是就想跑到海水里站一会儿。后来马革发现这两种猜想都不对,小瓦走得越来越快,径直往海里走去;腿、屁股、腰、胸脯、头,都相继沉到海里去,然后人就不见了。

堤岸离沙滩有三层楼那么高,马革想了想,就把沙滩当成气垫床,当做自己是在玩蹦极,纵身跳了下去。他一瞬间就落到沙滩上,被自己给冲撞得脑袋嗡嗡作响,脸上糊满沙子。马革抹了两把脸,就往海里跑。他没玩过蹦极,游泳还是不错的,就这么把小瓦给救了。

那时候小瓦刚刚出狱,而马革已经出狱好几年了。马革干上非法买卖是因为出狱后履职艰难,四处找不到可心的工作,并且遭人白眼。简言之,属于破罐子破摔,自甘堕落。小瓦就不同了,她跟着马革,不是为了干非法买卖,也不是因为履职艰难。她根本就没来得及领略一个在牢狱里呆过的人,女人,世界会给她什么样的嘴脸,就朝海里走去了。她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告别世界,是犯了多数女人通常会犯的错误:为情所伤。那个给她情并用这玩意儿伤她的人,就是马革要把他弄来当一回人质的王金。

对马革的出手相救,小瓦很固执地用这样的态度来回敬:不领情。她两次企图在马革家里自杀,一次是关闭门窗,拧开马革家的煤气。但没有成功——煤气本来就所剩无几,很快就没了;第二次,小瓦打算割腕,她刚从床垫子底下找到一把匕首,灰灰却恰巧回来了。后来,马革就派灰灰留在家,看管小瓦。小瓦直到得知马革也是从狱里出来的,才停止了对死的追逐。小瓦那时候已经快三十了,她什么都不想了,成天躺在马革家里吃睡,看电视,看碟,就像马革欠他的一样。过了一段日子,她对马革和灰灰干的勾当有所了解了,才痛心疾首地决定入伙,破罐子破摔。

这就是小瓦的经历。在马革家里傻吃傻睡的那段日子,其实她也有过一些思考,主要是关于命运的。她感到命运在她出生那一刻就决定了她的未来和结局,中间那些环环相扣的过程,只不过说明她是命运手里的一个布娃娃。当然,她后来知道每个人身后都有纵横交叉的各种印痕,就更加深了这种认识。所以她平时看着马革,看着灰灰,看着所有人,都像在看布娃娃。她常常对马革和灰灰说,可怜的孩子们,你们这些布娃娃,最后的结局就是死掉,像被小主人抛弃在阁楼上的灰尘堆里那样死掉;被灰尘埋得高高的,最后也变成灰尘,被地球日复一日地转来转去,甩来甩去。

小瓦在进监狱之前的确是个文艺女青年,她写诗。假如她不是个文艺女青年,可能还会务实一些、冷静一些。可惜她血管里很多热血奔腾不休,往往在一些时候丧失基本的理智。小瓦丧失理智首先从选择男朋友这件事开始:她那时候狂热地爱着一个小混混,此人就是王金,长得又瘦又高,会飞车,会打架,会赌博,一手麻将玩得出神入化。这些异于常人之处强烈地让小瓦迷恋。这不冷静的迷恋,使她在后来干了一件替他顶罪的事。这事在当时将小瓦慷慨的江湖情绪推至极致;事后也证明,是极致的丧失理智。顶罪细节她没对马革讲。她讲这些的时候,已经不带一点文艺女青年的纯真和激情,只有无尽的悔恨和羞耻。马革觉得这一切都可原谅,毕竟她干这件傻事的时候才十八岁。马革自己持刀杀人的时候,都二十八了呢。

他们这三个人,就组成了奇异的三口之家。马革收留灰灰的时候,对街坊们说是远房侄子,父母出车祸死了;收留小瓦的时候,起先态度含糊,后来公开宣称找了个老婆。他俩差不到二十岁,小瓦和灰灰差十多岁,看起来倒还般配。只是街坊们听灰灰对马革的称呼,有时喊叔,有时喊哥——他们满腹狐疑。但这三口之家平日不怎么跟他们搭腔,完全不顾及去满足他们那些热情的好奇。

现在好了,马革看那张报纸的时候,想象着街坊邻居们聚在一起,被他们中间居然潜伏着毒贩子这件事搞得无暇吃饭睡觉的样子,就开心得笑起来。小黄和小黄老婆常常要被动地分析他忽然笑的含义,他们迷惘的眼神频繁而徒劳地在房里穿梭往来。

钱在哪?

马革忽然的发问,截断了小黄和小黄老婆的眼神。小黄老婆看了一眼小黄;小黄被灌了一气矿泉水后又被塞住了嘴,他用眼神再次斥责那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钱都是身外之物,何况这肉身指不定不久就变成冰水下面的尸体了。小黄老婆想想也想通了,就战战兢兢地用下巴指指马革身后那张桌子,说:

抽屉里,上数第二个。

马革拉开上数第二个抽屉,翻找了半天,发现抽屉里最小面值的纸币和硬币都是一块钱,就问小黄老婆:

还有吗?

小黄老婆看了一眼小黄,小黄拿眼神示意货架上的一个储钱罐;小黄老婆就战战兢兢地说:

还,还有,在那只小猪里。

王金面色死灰地走进超市以后,看到把这一带搞得乌烟瘴气的毒贩子正在玩一枚硬币。这枚硬币,是马革把小猪储钱罐开膛破肚才找到的。他把小猪哐一声砸到地上,陶瓷罐子碎裂成大大小小的瓷片,钢镚骨碌碌滚动。小黄老婆吓了一跳。

7

我好不容易才找着这玩意儿。

马革把硬币用肮脏的指头肚擦了擦,放在嘴边吹了吹,对王金说。

接着他又说:

玩玩?

王金没吭声。他被那几具用冻瓶子包围起来的尸体吓着了,两腿禁不住发起抖来。

马革鄙夷地笑了笑,说:

小瓦说你是混社会的小哥,原来也没多大胆儿,诈唬人的吧?你这样的货色,我见得多了。

王金蹲了下来。他努力支撑着不让自己坐到地上。

马革说:

既然来了,就别这么一副怂样。

不过,马革笑了,说:你本来也就不是什么爷们,所以我料定你会乖乖地让那些警察带来见我。

王金琢磨不透马革的意思。料定,这个词从这个匪徒的嘴里说出来,代表的是不是那个秘密?王金不敢确定马革是否知道多年前他捅人让小瓦顶包的事,这也正是他克服恐惧走进这间超市的原因。王金比较善赌,他认为赌性是人与生俱来的,那些一辈子不赌的人,不是因为自制力强,也不是因为别的那些高尚的原因,而是因为不具备必要的潜力。任何一种把赌博简单定位成运气的看法,都是轻率和愚蠢的。王金认为,那是一项技巧性的竞技;至于技巧,非三言两语所能道明。个中滋味,只有赌者才能有幸体味。

现在,王金为了那个顶包的秘密,甘愿走进这间正在腐烂的超市,来跟自己赌一把。要么他被作为替顶包事件还罪的人质,死在小瓦身边;要么他寻获一线生机,活着走出去,继续他无罪的生活。无论他是作为活人还是死人从这里出去,那秘密在这个世上都将不复存在——因为小瓦死了。这个匪徒呢,在铁的法律和规矩之下,也必定难逃一死。

是啊,小瓦看来是真的死了。她还是一个女诗人的时候,王金觉得带着她很让自己脸上有光;,他那些混社会的兄弟,谁见过诗人什么样?能认识几个字,囫囵吞枣地读读********就很不错了。王金那时候弄了一辆大货车,冬天贩白菜秋天贩苹果春天贩鱼,干的是欺行霸市的买卖。那年秋天,王金认识了一家果汁厂,开始干起收烂苹果的买卖。出于垄断的必需,他跟另一个人干起来了。当时小瓦跟他在一起,事后,这女诗人像刘胡兰一样替他视死如归地进了监狱。还好,十年以后小瓦还是出来了。小瓦出来以后,发现世界已不是那个世界,她的英雄,她的王,是别人的了。小瓦找到王金的时候,王金对她表示了必要的歉意……

此刻小瓦安静地躺在那里,身上堆着让她延缓腐烂的冰瓶子。她变成青灰色,眉心的弹孔像一只眼睛,让王金胆寒。

马革扔在玩弄那枚硬币。他像是很寂寞无聊,打定主意要逮着一个人玩玩小孩子的游戏,好打发这死前的时光。

兰花。

马革把硬币用食指拇指捏在空中,让王金看。然后又翻过另一面,说:

国徽。在选择之前,我得给你讲一讲小瓦的故事,就从这枚硬币开始。

我遇见小瓦是在月湾。她从中午坐到晚上,手里就玩着这么个一角钱硬币。你知道她是怎么玩的?她每隔十分钟就扔一次,然后在小本本上记下是兰花还是国徽。她怎么记的你知道吗?画正字。她画了多少正字你知道吗?你算算就行了。半天多的时间,得画多少正字。到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她数了数兰花和国徽的正字,就朝海里走去了。听小瓦说你很擅长赌博,现在我们就开始赌。想不想知道赌注是什么?

赌注是什么,很明显。王金想知道,又不想知道。

赌注就是你的命。马革说,开始。请回答,小瓦本本上,是代表兰花的正字多,还是代表国徽的正字多?或者,另一个说法是,兰花代表死,还是国徽代表死?

王金看着马革手里那枚硬币在空里抛上抛下,心里一阵恐惧。小瓦呀小瓦,你已经死了,不能告诉我到底什么代表死什么代表活,只能靠我自己赌了。王金第一次意识到,所谓的技巧性竞技是那么地不靠谱,此时此刻这场赌,输赢概率各占一半,只能百分之百地交给运气。

给你一分钟时间。

马革说。

王金觉得此刻他正在被迫玩一场轮盘赌,有一把只装一发子弹的手枪已抵在自己太阳穴上;那铁家伙的扳机每扣动一下,要么让他体验一次死的滋味,要么让他彻底死掉。相比而言,后者可让他一下子超脱,免受那扣人心弦的精神摧残,但是前者却能让他活着,虽然是不堪承受的死去活来。

王金闭上眼,想象着太阳穴处那把枪,说:

国徽。

他于幻觉中听到扳机扣动的声音,禁不住一下子瘫倒在地。

哈哈哈!恭喜你,答对了。马革开心地笑了起来,说,尿裤子了!

看到这大个头也跟自己一样尿了裤子,小黄也忍不住想发笑;刚露出半丝笑意,他老婆就狠狠瞪了他一眼,告诫他不要得意忘形,要把精力用在正当地方,看那两人玩硬币的时候有没有空子可钻。小黄觉得他老婆教训的对,就打起一百个精神看他们玩死人游戏。

好,现在正式开始,三局两胜;国徽代表死,赌注是你的命。

马革把硬币用指肚擦了擦,又放在嘴边吹了吹,说:

我要扔了。

世界一片安静,只剩下硬币在空中翻滚时摩擦灰尘的声音,像裂帛。

良久,硬币落在地上,当啷一声。小黄和小黄老婆都极力探着头想一看究竟,无奈小黄老婆被绑在几个酸奶箱子后面,离窗口稍微有点远,目力所及只看到两个游戏者坐在地上的侧身。在午后阳光里,他们看起来就像两个正在对弈的棋手。小黄离得近,他朝老婆微微点了两下头;但小黄老婆很困惑,不知道点头代表兰花还是代表国徽。

硬币翻滚和落地的时候,王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三次,你只要挺过三次就行了,他给自己这样打了打气,才睁开眼。没白睁眼,王金想。因为他看到的是兰花。

轮盘赌又开始了,枪再次抵在太阳穴上。咔哒!扳机叩响了。这一轮王金死了,因为是大大的国徽迎面朝上。

一比一,生和死扯平。剩下最后一轮,最后的结局。王金再次尿了裤子。大热的天气,他却不流汗,身子冷得像也堆满了冰瓶子。所有的水分都从那最不堪的地方往外排泄。

你给我睁开狗眼,马革说,看着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硬币在马革肮脏的手里,那手上还有血。这次他没把那玩意往空里扔,而是直接放到地上,兰花朝上。

告诉你,小瓦在沙滩上坐了十个小时,一共扔了六十次硬币。你******草包一个,比不上小瓦一个拇指尖儿。

8

太阳缓慢西移,热度在减弱。对面那些人看到超市的门再次打开,名叫王金的人脸色灰白地出现在门口;刚走了两步,就趴到地上去了。起初他们以为他受了伤,接着发现不是那么回事:这个人只是心力交瘁,只好爬着穿过马路,回到他们中间。

加上先前情况好不到哪里去的陈胜利的描述,警方终于明白,马革玩的是一场猫戏老鼠的游戏。陈胜利和王金这两只老鼠已经被戏耍得奄奄一息,剩下的那只老鼠,应该是朱平平了。虽然如此,他们还不敢说已经对局面成竹在胸。朱平平,这个马革的前妻,从来到这里就一直让警方琢磨不透,因为她毫无惧色,似乎对一直没能进入超市而不太耐烦。

但是对面那间房子进入暂时的安静,电话打过去也没人接。警方不敢贸然行动,只好让新来的谈判专家用喇叭朝里喊话。谈判专家的话完全得不到回应,那些有理有据、显示着此人无比博学多才和能言善辩的词汇,都像是一个得了话痨的人在憋不住地自说自话。无奈,他们只好类似猜谜那样地去猜马革在超市里干什么,酝酿什么样的下一步。有个警察说,他已经快黔驴技穷了;有个说,他可能累了,在休息,积攒力气;女医生说,我担心他的伤口,这么热的天,保不住要发炎感染。

女医生一直没离开,她有种奇怪的想法,不希望匪徒死去。但这想法不便对任何人表达。她很想提出能不能再让她进去,好看看他伤口怎么样了,但考虑到这一举动可能会让她丈夫很不高兴,就作罢了。她丈夫赶来的时候,女医生已经从超市出来了,这男人是名谨小慎微的公务员,他先是大发雷霆,指责她不应该冒这么大的生命危险,继而考虑到现场有电视台记者,马上审慎地表现出一种坚强后盾的模样。但是女医生知道她那在机关工作多年的丈夫,他的表现多数都不是内心的真实反映。

女医生的担忧是对的。马革右腰上的伤口正在越来越给他添乱,他不得不暂时停止行动,把胶布和纱布撕掉,查看那让他疼的部位。他撕纱布的时候多少费了一些力气。毫无疑问,纱布粘在伤口上说明了一个问题:他的伤口正在越来越多地渗出脓性分泌物。马革低头观察了一下,他知道,那子弹穿行而过的地方已经在化脓;用不了多久,腐肉就会像瘟疫一样扩散。马革决定及时清除感染组织,有效减缓腐烂扩散。

马革从货架上找来一把水果刀,把刚才和陈胜利一起喝剩下的白酒倒在刀上消消毒,就开始割自己的右腰。他先沿着弹道把皮肤切开,立刻那黄色的脓液和黑红的腐肉散发出不洁的味道,让马革很不高兴。他扩大了范围,把弹道周围的肉一点点都切掉。他切得很认真,像抠掉一只苹果上腐烂的果肉。那堆腐肉落在地上,像一堆污渍。马革再次望向窗外的人行便道,他觉得太阳也病了,不再有光的声音掠过那棵垂杨柳。

最后马革往伤口上倒了些白酒,又在女医生留下的药箱里找到一瓶碘伏,乱七八糟又倒了些上去;最后敷了点利凡诺,用纱布重新包好,贴上胶布。

小黄觉得马革简直不是人,是没有痛觉细胞的机器。他老婆早已控制不住,低下头狂吐了一气。他起初还敢甩上两眼,到最后也不敢看了。他老婆的狂吐传染了他,加上地上那两具尸体散发出越来越重的气味,小黄也终于忍不住狂吐起来。他老婆见他狂吐,抽抽搭搭哭起来了。小黄说:

大哥,实在受不了了,气味太难闻了。

马革闭眼让这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先过去,这才让小黄老婆过来。小黄老婆拖着臃肿麻木的身子,像皮球一样滚过来。马革用刀给她把绳子割开,说:

换冰。

小黄老婆恐惧地看看尸体,又看看小黄,希望小黄能主动把这个差事揽过去。小黄给她使了一个要乖乖听话的眼色,就把目光转向了别处。小黄老婆只好忍着一阵阵呕吐的欲望,把冰柜里的冰瓶子取出来,替换掉尸体上那些已经在融化的瓶子。小黄老婆考虑到这项工作可能要无休止地干下去,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到冰柜里。

电话再次响起,马革没接。他逐一看看小黄和小黄老婆,说:

下一个交换人质的人就要到了。

小黄和小黄老婆交换了一下眼神,过了几秒钟,又交换了一下。这两眼所表达的含义完全不同,第一眼是惯性交换,没什么意义,第二眼却满含惊恐和警惕了。

你们两个,交换谁?

马革把小黄和小黄老婆第二眼包含的意思用话语表达出来。

小黄和小黄老婆又对看了第三眼。马革伸手把小黄嘴巴里的布拽出来,说:

你们两人商量一下,十分钟。

小黄和他老婆同时看看墙上的时钟。小黄说:

大哥,好汉,开开恩,让我们两个一起走吧!我们跟大哥无冤无仇,是不是。

小黄老婆接过话说:

我们两口子要走都走,不走都不走,死在一块儿。

马革说:

再啰嗦的话,两个都给我留在这等死。

小黄和小黄老婆都不敢说话了,胆战心惊地听着时钟不紧不慢的声音,面面相觑。秒针又转了一圈,小黄老婆哇一声哭起来了,说,老公,怎么办哪!小黄说,哭,哭,就知道哭!你打电话报警的时候就不想想后果!小黄老婆说,我那还不是尽一个公民的责任啊!小黄说,屁!别给自己戴高帽子了,我还不知道你?是眼馋那悬赏!整天就知道钱钱钱,这下好了,去花阴间的钱吧!小黄老婆说,我眼馋悬赏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呀?小黄说,应该给你点教训,你留下来好了!小黄老婆说,我留下来会死的!小黄说,我留下来就不会死吗?小黄老婆觉得小黄说的可能是真的,连惊带吓,哭也忘了,问,你真要走,把我留下来?小黄说,你自己惹的烂摊子,自己收拾!小黄老婆说,你这个没良心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瞎了眼!小黄说,你就当是瞎了眼吧,下辈子把慧眼擦擦亮。小黄老婆一跃而起,捡起马革用来切烂肉的刀就扑过去,说,你这个没良心的,今天你让我死,我也不让你活!

马革在旁边哈哈大笑起来,说:

你们两个,真是不禁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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