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亚和江晖争执了很久,难有进展。欧亚看看时机已经成熟,提出一个新建议,表示可以做一点让步。
欧亚说:“新组建的公司除了由我们绝对控股外,其它条件均好说。新公司的招牌星晖可以保持不变,只要把购物改成乐园就行。星晖乐园也比星晖购物响亮多了。另外,我们在寰宇通信上可以出让百分之一股份,由你们控股。这样,你在董事会上说话的份量是不是又重了点?”
这个建议比较诱人,江晖愿意考虑,表示还得回去商量一下。欧亚说行。接着他们草签了一份协议,主要内容有:一,星晖购物以实物形式投资入股;二,改建费用由平湖实业公司承担;三,星晖购物改名为星晖乐园,经营范围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一项游乐业;四,平湖实业公司占星晖乐园总股份的百分之五十一,江龙实业集团占星晖乐园总股份的百分之四十九;五,星晖购物原有的债权债务全由江龙实业集团负责清理,新公司概不负责;六,星晖乐园董事会成员由平湖实业公司和江龙实业集团两家派员组成,独立董事和公司经理由平湖实业和江龙实业两家联合提名招聘。
这次会议开得很长,基本上只有江晖和欧亚两个人在发言。其他人均插不上话,他们手上没有多少权力,也不能代表谁,而且他们对星晖乐园将会是什么样子也不清楚,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他们明白一点,就是将来的乐园跟他们眼下的会场肯定有密不可分的联系。不然江晖不会有如此大的热情和决心。他们在江晖与欧亚讨价还价时,他们的注意力全转移到会议室本身了。
会议室里光线充足。会场就像是一个无盖的盒子,感觉不到天花板的存在。他们就像坐在蓝天下,明亮的光线从天幕直洒下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无比舒畅。
自从回到平湖以来,芈兰与欧亚的接触多了起来,但芈兰的感觉不是亲近了,而是越发疏远起来。欧亚工作之余总是躲着她,不知是怕她呢还是在防着自己。欧亚一身是谜,永远猜不透下一步他要干些什么。中午她正在休息,被鲁少林唤醒了。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突然竖起一顶巨大的绿色帐篷。帐篷密闭,能隐约听到一些声响。好容易等到欧亚走出帐篷,帐篷里空无一物,欧亚却又将它关闭起来,似乎里面藏着什么宝贝。江晖提议开会是上午的事,欧亚说会场还没有准备好,改在下午。难道会场是在帐篷里制作完成的?怎么可能呢?即使制作得出来,这么大的会场又怎么运得过来呢?欧亚不说,芈兰也决不会去问。问了也是白问,不如不问。芈兰不会责怪欧亚,相信欧亚还没有到要说的时候,到时候,欧亚一定会说的。欧亚召集他们在一起开会,让他们看到一些怪事新鲜事,相信透露这些怪事秘密的日子也不会太久了。
最窝火的是鲁少林。他不该坚持去检查小黑屋。他一直认为又黑又脏的小屋不是开会的地方。他等着看时香的笑话,她那个狗鼻子,一定会被臭气醺得第一个逃出来。不想她一点事也没有,反倒是自己被小屋子拒绝了。门明明开着,他进去的速度也不是太快,没见关门,鼻子却狠狠地撞在了门上。直到现在他脑子里还是稀里糊涂地分不清,到底是门打在了鼻子上,还是鼻子撞到了门上!
鲁少林坐在地上,手紧紧地捏着出血的鼻子,双眼怔怔地望着紧闭的小屋门。自己错在哪啦?自己一直戴着上一次开会时戴过的镜表。欧亚说过镜表是进入会场的通行证,难道通行证过期作废啦?鲁少林眼见门朝里面打开了,欧亚走了出来。他拿出手绢帮自己把出血的鼻子堵上。他扶着鲁少林进了小屋。鲁少林疑惧地紧盯着房门。暗褐色的木门安静地一动不动,在鲁少林眨眼的一瞬间,门无声地关上了。
鲁少林看着眼前空气清新的会场,一脸疑惑。那肮脏污浊的小黑屋哪去了?他是离真相最近的一个人。他与欧亚离开黑屋到再次返回,前后不到半个小时。在这半个小时里,他半步没有离开过欧亚。欧亚是什么时候,又从什么地方把新的会场搬过来了?唯一可疑的就是院子里的大帐篷。欧亚最近越来越像个巫师,常常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来。还有那个江晖也让人不解,开了一次镜面会议,他竟然舍得他的星晖购物,用来投资这八字还没有一撇的星晖乐园。
对江晖的疯狂表现,时香倒是毫不为怪。不这样做就不是江晖了。他对新技术,新商机有着天生的敏感。上一次她没能进入会场,进入了一个和会场空间大小相仿佛的房间,后面江晖进入一间不小的样品陈列室,再加上在他们面前展现的浩瀚沙漠,所有这一切空间,竟然全卷缩在一间不到两百平米的小小玻璃制品店里。不要说那营业面积成倍增加,单是那新奇的神秘感就可以吸引无数的顾客。
时香不像芈兰。芈兰总以为欧亚故意躲着她,是怕让时香看到他们在一起时吃醋。而时香相信欧亚并不是一个花心的人,他的能力还远没有表现出来。欧亚需要一个完全自由的空间,一个很大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欧亚将会大有作为。时香没有选择在欧亚的公司服务,目的也是为了和欧亚保持一个距离,让他有充分发挥的机会。下午坐着欧亚的飞辇星光来开会,在车上时香说车上有小雪的味道。她并不是吃醋,而是实话实说。小雪的味道并不浓烈,淡淡的一股清香沁人肺腑。那种气味不是以前残留的若有若无的气息,而就像刚出炉的面包散发出来的一缕缕香味那般真切。
时香在车上东看西看寻找着小雪的身影,奇怪的是她什么也没有发现。后来她与鲁少林换了个位置,气味虽然淡了些,但仍然不绝如缕从后面飘散过来。时香偷眼观看欧亚,发现欧亚也在偷眼观察自己,神情掩盖不住一种不安。时香断定欧亚的汽车有古怪。这样想了,时香也就不再刨根问底,不再提小雪的气味。仿佛换过座位后,小雪的气味果真消失了一样。对时香的静默,欧亚松了口气,表情也自然了,对时香嘘寒问暖起来。
亢奋的江晖不断与欧亚讨价还价,对其他几位被冷落的与会者毫不在意。他本来就没有准备要在今天谈出什么结果。他学到了陈雨那一套火力侦察的本事。上午的突然袭击是他计划中一环。这之前他还去过欧亚的玻璃店几次,但他再也没有进入过会场或者样品室。他不知会场是被关闭了呢,还是被搬走了。他问店内伙计,你们的样品室哪去了?店伙计说,不知道哇,我是刚来的!他让人监视住玻璃店里的一举一动,突然向欧亚提出要召开会议讨论合作的事,目的只是要多了解一些有关镜面会场的事。至于能不能达成协议,他并不关心。他曾把投资游乐园的事向董事会说过,但大家一致反对用星晖购物来投资。江晖也没有下定最后决心。但会场突然改变,竟在地下停车场废弃的清洁小屋内开辟出一个新的会场,让他着实吃了一惊。
如果说上一次的会场遭遇,给江晖的印象还有种云里雾里的虚幻感觉,而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的。江晖一进会场就肆无忌惮地梆梆梆敲着四壁,惊奇地看着深似蓝天的天花板,切切实实为眼前的景象震撼了。这不是蒙人的把戏,而是一门扎扎实实成熟的技术。其实用性很强,还有无限开发的空间。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内,他已拿定主意,用自己的星晖购物来换取新型技术的产权。他对欧亚的强硬态度,不过是为了取得更多的好处而已。
欧亚何尝不知道江晖的用心。用星晖购物来改建镜面世界是他早就梦寐以求的事。它的地理位置,它的知名度,都是不错的。不要说改建费用低廉,单是申请建设用地这一块就省去不少麻烦。欧亚建议召开镜面会议,向江晖展示镜面会场,就有了与江晖全面合作的意向,想不到的是,事情进展竟然如此迅速。为了合作的顺利进行,欧亚也做了些让步。
投资建设星晖乐园的意向书很快就由时香起草完成。欧亚和江晖看过后,在词句上做了一些修改,然后两人各自代表自己的公司在电子文书上签字画押。第二次镜面会议也就很快进入了尾声。
江晖依依不舍地做着总结发言,说了五分钟也不见有结束的意思,惹得鲁少林很不高兴地叫起来:“话有完没完,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了!”
江晖依然兴趣不减,他说:“快了快了。总之,今天的会议开得很成功,有了很大的突破,具有重大的历史意义。从此我们两家真正合作,走到了一起。为此,我以会议主席的名义,邀请大家和我共进晚餐,共同庆祝这伟大的时刻。”
江晖双眼炯炯有神,他环视一圈后,高声说:“下一轮会议由时香接手,请做好准备。我宣布,第二次会议闭幕!”
大家站起身,却没有一个人离开座位。连向来心急的鲁少林也安静地立在桌前。欧亚笑问:“怎么啦,都舍不得散会啊?”
江晖看了眼鲁少林。鲁少林鼻子上手绢已经拿掉了,但嘴角上仍残留着血迹。江晖揶揄鲁少林说:“怕又撞在门板上破相啊!”
鲁少林恼怒地盯了眼江晖,走出座位,向门走去。欧亚不放心,赶紧抢先走到前边,拉开门,让鲁少林走出去,然后是芈兰与江晖。欧亚一直站在门边恭送每个人离开会场。
江晖讥笑欧亚:“你是在防着我又偷看到你的秘密吗?”
欧亚开玩笑地说:“我是怕你走不出这个房间!”
江晖一愣,刚跨出房门,立马回头观看会场。刚才还亮如白昼的会场现在是一片漆黑。一个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黑暗中走出来,走近他身旁。江晖着实吓了一跳。欧亚推了他一把,问:“你怎么啦?”
江晖不好意思地揉揉眼睛,说:“刚从亮里走出来,什么都看不清楚。”
欧亚向大家一招手,“来,还是坐我的车子,江晖还要请大家吃一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