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顾聆婉抬手，修长莹白的指甲划过顾清晏的手臂，带起一串血珠，她挣开他的手，自顾自离开，身畔的花瓣碎裂漫天。
“顾聆婉。”顾清晏唤住本来想要离开的人。
极为突然的一声呼唤止住了顾聆婉的脚步，顾清晏只是笑了笑，抬手覆上衣袖间淋漓的血色，“你不敢转头看我吗？”依旧是一派妖艳邪魅的笑，仿佛受伤的人不是自己。
“是吗？”顾聆婉转过头来，漠然道：“没有，只是，我身上的那颗珠子不是已经在你手中了么？”不远处的人眉目淡染面微倦，阳光下忽然出现飘雪。
攥着手中凉意沁骨的青凰，顾清晏笑得妖冶，随后拿出自己身上的珠子，日色下，一青一红两颗珠子十分莹润，一瞬间顾聆婉恍然觉得，自己与顾清晏之间，仿佛前生旧相识，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联系。
“像是一对，”顾清晏就这么定定地笑着看她，突然道：“你知晓这两颗珠子的来历吗？”
“不知道。”日色下，女子单薄的身躯，男子模糊的面容，脑海里充斥着一些破碎的片段，但无论怎么整理，都无法凑出一幅完整的画面来。
顾聆婉一直以来都认定，顾清晏是为了自己身上的菩提，才不惜一切代价将自己困在这里，如今看来，大抵他真正的目的，是自己脖子上这颗娇翠欲滴的珠子。欲望始于初见，爱欲注定情殇。原来，他是为了这颗珠子，才肯哄她。
“丹凤青凰，是两件仙家之物”，顾清晏的清冽嗓音缓缓响起，“这本该是三界之内人人觊觎的宝物。因为传说中，吞噬二珠即可成仙，蓬莱山的仙子是这颗青凰宝石的拥有者，因为这个原因，蓬莱山一向是各路山精鬼怪，人魔鬼灵的造访盛地，这些年登山寻宝之人更是不尽其数，这么些年来，蓬莱仙子也见惯了枯骨成灰，游魂缱倦。”
“然而，凡事总是有那么个例外，”顾清晏懒懒道：“蓬莱仙子也不是没有过犯傻的时候，据说后来为了一个妖精剔去了自己身上的仙骨，然后将青凰拱手相送，让这个妖精成了仙。然后巧了，这个妖精是蓬莱仙子成仙前的相好，成仙就是为了找寻她。”
“后来呢？”顾聆婉疑惑抬头，轻声问道。
“后来，有仙人点醒了那个小妖，小妖也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只是她已命不久矣，再后来，蓬莱仙子香消玉殒，那个小妖也殉情了。”
一瞬间的怔楞，顾聆婉恍然觉得，自己就是故事里的人。
“你在想什么？”顾清晏瞬间来到正在出神的女子身旁，抬起手，极是温柔极是小心翼翼地为女子带上了那颗翠若碧水的珠子。
“我……不知道，只是恍惚觉得，自己就是故事中的人，”顾聆婉轻轻摇了摇头，却如何不能理清楚脑海中盘旋割据的片段，“只是也许，所有的美好，都只能如夕颜花一般，有着宿命的花期吧。”
“呵，”顾清晏笑了笑，“丹凤与青凰的宿主，都是要发生一段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刻骨爱情的，所以，顾聆婉，也许你我，是命中注定。”
“恩？”顾聆婉抬头看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他的眉似远山，眸若辰星，不自觉间，伸手抚了上去。
恍惚忆起，那一日，荷叶凌波荷盏风。命运的齿轮，终究逆转。翠微山上，朱裳男子眸中有苍凉笑意，他说：“若我就此魂飞魄散，你可还能够记得我吗？”
急忙赶到的翠色衣裳女子清浅笑：“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情之愚，情之钝。便在乎此。即便身坠其中的人永堕轮回，尸骨成灰，世世受噬心之痛，也甘之如饴，甘以余生相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