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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神秘老人

二人出了辛集口,专找宽阔僻静的农田行走,如此一眼望出去数百丈远,若是苏进追来,可以远远避开。到了中午,二人向苏进去的相反方向走了二十里路,已经是大汗淋漓。到了一处市镇,二人也不敢多停留,只是买了一些牛肉大饼等物充饥,又雇了一辆大车,把风苏二人放到车里,张德甫和刘凤麟轮流驾车,向东南急驰而去。

走到天黑,到了金州,这金州乃是一座大市镇,靠近汉水,行商旅客云集,甚是繁华,此时华灯初上,正是一天中最热闹是时候。马车进了城,张刘二人心中稍安,张德甫道:“师弟,只怕此时苏进还在那边兜圈子呢,咱们今晚可得好好睡上一觉。”刘凤麟道:“就算他追来咱也不怕,这么大个城,咱找地方随便一藏,他哪能找到。”

风凌阳和苏姗姗此时身上被点的穴道早就自行解开了,只是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身上捆着绳索,动弹不得,张刘二人也不去管他们。马车沿着城中的大街行进,只见大街之侧,一条几十丈阔的大江穿城而过,对岸的灯火一带数里,映在粼粼的水波中,摇摇闪闪,甚是壮观,岸边的酒楼茶肆之中歌舞升平,人声鼎沸,不少文人墨客流连其中,也有富商巨贾一掷千金,聊买佳人一笑。张刘二人欣赏美景,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是在逃命。

马车渐渐行到一处僻静的所在,这里有一座小土坡立在江边,挡住了对岸佳景,所以人迹较少,张刘二人腹中饥饿,便找了一家小酒馆,把风凌阳和苏姗姗身上的绳索解开,四人进了酒馆,只见酒馆中昏暗肮脏,空无一人,张德甫点了风苏二人腿上的穴道,使是他俩行动不得。

刘凤麟去点了几样菜蔬酒水,苏姗姗道:“张东家家资万贯,怎么找了这么一个脏乱的地方,岂不是掉了身份?”

张德甫冷笑道:“有饭你便吃,哪有那么多废话。”心中气愤,心道:“若不是你老子,我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

刘凤麟笑道:“妹妹你别理他,等会吃饱喝足,好好睡一觉,免得瘦了黑了,哥哥我看了心痛。”苏姗姗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风凌阳轻轻挪动身子,挡住苏姗姗,不让刘凤麟看见她,但也只挡住了她半个身子。苏姗姗轻轻靠在风凌阳后背,心中稍安。

刘凤麟见风苏二人靠在一起,心道:“原来这小姑娘看上了这个病秧子,想个什么法子把这小子弄死,才能成全了我。”

过了一会,菜蔬牛肉酒水等陆续摆上桌面,四人拿起筷子吃饭,风凌阳和苏姗姗饿了一天,早已饥肠辘辘,此时佳肴在前,再也顾不得许多,张嘴便吃。刘凤麟边吃边用眼角瞧着苏姗姗,只觉得这个小姑娘年纪虽不大,却生的既可爱又漂亮,皮肤又白,样貌又好,两个浅浅的酒窝真是勾人魂魄,比之自己那两个老婆可好的多了,一时心痒难搔,浑身都不自在。

风凌阳见刘凤麟不住往这边瞅,两只眼睛贼忒兮兮,不怀好意,便也对他怒目而视,心中暗下决心,只要刘凤麟敢对姗姗动手动脚,自己就用怀中的匕首先把刘凤麟杀了。他左手藏在桌子下面,摸了摸怀中的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他曾用这柄匕首在朱雀门前削断了张大翀的四根手指,此后他一直将匕首藏在身上,张德甫和刘凤麟也没来搜他的身。

忽听门口有“铎铎”的声音,张刘二人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忙抬头往门口看去,只见一个老人走进门来,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满头白发,蓬头垢面,手中拿着一根木棍,用木棍拄地行走,浑身颤颤巍巍,少说也有七十岁了,如果不用木棍,只怕连路都走不了。这老人走到一张桌子边上,慢慢坐下,店中的伙计上来招呼。

张刘二人一见这人,登时放了心。张德甫道:“师弟,好好吃饭,等会睡一觉,四更天起来赶路。”刘凤麟道:“师哥莫管我,我只是瞅瞅她,又没把她怎么样。”张德甫低声道:“苏进可是说过了,她女儿有一点损伤,他就杀咱全家。”刘凤麟笑道:“等过几天到了归州,看他还发什么狠。”

刘凤麟心道:“这小子看样子也活不长久了,不如把他弄死,让他早托生,再让这姑娘跟了我,等到了归州,住进徐恩茂家里,再想个什么法子撺掇他去和苏进火拼,最好斗个两败俱伤,我坐收渔翁之利,带着这小美人远走高飞,他?奶?奶?的,老子什么都不要了,有了这小美人比什么都强。”

他正自想入非非,忽听对面桌上那个老人咳嗽了一声,一口浓痰吐在地上,苏姗姗听在耳中,感觉恶心,便放下筷子。刘凤麟骂道:“老东西,怎么这么肮脏,没看见我们正在吃饭吗?”

那老人站起身来,向刘凤麟作揖,道:“实在过意不去,老儿年岁大了,请大爷饶恕。”刘凤麟口中骂骂咧咧,那老人仍旧坐回去,用一双昏黄的眼睛瞄着张德甫等四人。

刘凤麟从怀中的迷药包中,用小指指甲沾了一点迷药,又倒了一杯酒,用手掌遮住酒杯,小指一弹,把迷药弹进了酒中。他把酒杯放在风凌阳面前,道:“小兄弟,咱们这一路同行,虽说有点过节,可也算得上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哥哥没什么敬你的,你就把这杯酒喝了吧,哥哥有什么得罪的,望小兄弟别放在心上。”

张德甫用眼角捎了一眼刘凤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就没有说话。

风凌阳见他说的客气,又有向自己赔罪的意思,便有心喝了这杯酒,只是自己身受重伤,只怕不能抵御酒力,一时踌躇。苏姗姗道:“他这人不是好东西,不知道怀着什么心,风大哥你可千万别喝。”

刘凤麟笑道:“小妹妹这话可说错了,一杯酒有什么了不起,难道我会下毒?你们都看着呢,我如何下毒?再说这酒可是店家卖的,就算有什么问题也算不到我刘凤麟的头上。小兄弟,哥哥没有别的意思,咱们一向有些误会,哥哥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这杯酒就算向你赔罪了。”说着端起自己这杯酒,一饮而尽,却不放下酒杯,看着风凌阳。

苏姗姗白了刘凤麟一眼,转过头去。风凌阳无奈,端起酒杯,说道:“哼,你这人害得我们不浅,不是好人,只是一杯酒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喝就喝。”仰脖就要喝下去。

忽听身后那个老人又是一声咳嗽,道:“店家,最近好像有什么坏人进了金州城,专会下迷药害人,你们可得看守好门户,别让坏人进来了啊。”声音虽然苍老,中气却是十足,不像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

刘凤麟心中一凛,心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方才我下迷药的手法极其隐秘,他怎么会发现?只怕他是随口胡说吧。”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风凌阳。

风凌阳和苏姗姗年纪尚轻,江湖经验有限,风凌阳张口就把这杯酒喝下肚。

刘凤麟嘿嘿笑了两声,不再说话,夹起一块牛肉放在口中大嚼。

那老人忽然站起身来,走到张刘等四人做的桌子之前,道:“四位有礼了,老儿在这金州城住了二十几年,怎么没见过几位,几位可是过路的客商?”

张德甫道:“不错,我们几个要南下做生意,今日路过贵地,休息一晚明日就上路。”

那老人道:“方才这少年说二人不是好人,不知却是为何?”

张德甫道:“这少年随口乱说,你怎可当真?我们都是正经的客商,做药材生意的。”他盯着这老人,只见他双眼昏黄,有气无力的样子,也没放在心上。

风凌阳忽然感觉脑袋一沉,眼前模模糊糊,昏昏欲睡,是迷药发作了。

老人道:“方才这位客商的下药手法的确高明,你们若是一路,因何要下毒?”

张德甫并未发觉刘凤麟下迷药,不知他是何意,刘凤麟一听,心中大惊,站起身来,道:“老头,你可别胡说,我几时下药了。”

老人微微一笑,道:“你瞒得了别人,可瞒不过我去,老儿行走江湖几十年,你这手法虽然高明,却也不算什么。”

刘凤麟怒道:“老头儿,你别多事,赶紧走开,否则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只听“嗵”的一声,风凌阳一头栽在桌子上,昏迷过去。

老人道:“怎么样,我没胡说吧。你俩用迷药害人,可见真的不是好人。”

张德甫道:“师弟,你真的下了迷药?却是为何?”

刘凤麟见自己下药被人发现,也不抵赖,脸上微微一红,道:“这小子麻烦,我下点药迷倒了他,咱们也落得清静。”忽然伸手去推那老人的肩膀,道:“老东西,谁让你多嘴,滚开了。”

那老人没有躲闪,只听“嘭”的一声,他这一掌推在老人的肩膀上。老人身体不动,刘凤麟却手腕一震,感觉好似推在了一堵墙上。他这一掌并未用全力,意在把老人推一个跟头,没想到老人竟然轻轻松松的就受过去了。

老人笑道:“你这一掌太轻,老儿还受得住。”

刘凤麟大吃一惊,又一掌往老人的肩头击去,这一次他用了全力。又是“嘭”的一声,刘凤麟的手腕疼痛难忍,却见那老人仍旧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刘凤麟道:“你…你是什么人?”

那老人道:“你们俩个家伙,从一进金州城,我就注意你俩了,哼哼,这两个孩子方才身上都绑了绳索,现在腿上又都被点了穴道。快告诉我老人家,你们是什么人?”

张德甫站在老人之侧,忽然猛得一拳,去击老人的太阳穴,也是用了全力,这是五凤拳中最凶狠的一招“一寸劲”,这“一寸劲”拳势刚猛,取名之意是即使只有一寸的挥拳距离发力,也可使对方骨断筋折。

那老人好似浑没有注意张德甫的出招,苏姗姗看在眼中,叫道:“老人家,小心。”老人忽然一转头,“嗵”的一声响,张德甫的一拳打在了老人的额头之上,张德甫心中一喜,这一拳非得把他头骨击碎不可。

张德甫耳中只听“喀”的一声响,手腕剧痛,忙把手缩了回来,仔细看时,自己的手腕软软的使不上力,原来手腕已经断了。张德甫一声惨叫,摔倒在地。

刘凤麟这时已看出这老人身怀绝艺,武功之高实在不再苏进之下,再也不敢出手,道:“老人家,你有所不知,这两个孩子…”他想扯个谎糊弄过去,心里紧张,一时不知如何说才好。

苏姗姗道:“老人家,这两个人要害我爹爹,打他不过,就抓了我俩做人质,听说要去归州找一个叫徐恩茂的人,一起合计来害我爹爹呢。”

那老人笑道:“徐恩茂人品不错,怎么会和你们一起害人。你们两个坏东西出手倒是狠辣,若不是我老人家身有武功,早就被你们打死了。”对刘凤麟道:“你方才看着这个姑娘,不怀好意,我老人家怎么惩罚你才好?”

刘凤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老人家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那老人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你口中这么说,只怕不出三个月又要作恶,只是人乃天生地养,万物之灵,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不便杀你,这样吧,以后只要是这个小姑娘出现的地方,你马上滚出去三十里,若是只有二十九里,我老人家也不饶你。”

刘凤麟一听,连连点头,道:“是,是,小的一定滚的远远的。”

张德甫听这老人的意思,似乎要把风苏二人带走,若是没有了他俩在手中,遇到苏进也是送命,忙跪在地上,单手支地,道:“老人家,实不相瞒,这姑娘的父亲乃是朝廷的钦犯,武功极高,我二人本想为朝廷出力,捉拿钦犯,但力有不逮,只得拿住他的女儿徒弟,去归州投奔徐恩茂老先生,等着这钦犯送上门来。您老若是带走了他二人,我们实在不知如何自处。”

那老人道:“我看你俩不似朝廷的官人,却如何来揽这差事。哼哼,只怕是别有用心吧。”

张德甫道:“前几日,一伙反贼大闹京城,杀了好几千人,却被他们逃了出来,这姑娘的父亲就是反贼的头领,叫做苏进。我兄弟俩心想着捉拿反贼乃是大唐子民应尽之责,既然遇到了苏进自然义不容辞,只是这苏进狡猾多智,被他逃了,只得拿住这两个孩子做人质。小人实在不敢有所欺瞒。”

那老人道:“反贼大闹京城什么的,我老人家没听说过,若果真如此,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这位爷暗下迷药,图谋不轨,我老人家看在眼里,却是实情,若是任由这小姑娘跟着你俩,只怕不安全,嘿嘿,两个大男人欺负两个孩子,真是好不威风,你俩自去投奔徐恩茂捉拿钦犯,你们的事情我老人家也不理,只是这两个孩子定要搭救。”

说着,一手在苏姗姗肩头一搭,解开了她腿上被封的穴道,又抱起风凌阳,道:“咱们走吧。”

苏姗姗站起身来跟着老人出门,心中暗道:“真是侥幸,不知这老人是谁,好深的武功。”

刘凤麟见三人出了门,心中懊悔不已,若不是自己见色起意,怎会有这种事。忙过去扶起张德甫,给他正了腕骨。这小酒馆中的伙计吓得躲在内间,不敢出来。

刘凤麟道:“店家,你过来。”那伙计掀开门帘,却不敢出来,刘凤麟道:“附近可有郎中?”那伙计道:“出门左拐,走…走一百来步,就有一家…一家…”

刘凤麟低声道:“方才那个来人,是什么人?你可识得?”

那伙计道:“他…他是北城门之下的一个老乞丐,却又不似乞丐,天天在那里坐着,又不乞讨,别人给他钱他也不要,自称叫张三。”

刘凤麟仔细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此人是谁,扶着张德甫出了酒馆,自去医馆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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