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真不好抠，光滋滋的。
王高明说这句话的时候，马小丽就站在他对面。王高明穿着黄色大裆裤、圆口鞋，头发披到眼睛上，说一句话甩一次头。马小丽瘦瘦的身子，胸脯很大，梳着“挂面”头，比我们都高出一大截，很漂亮。
马小丽问，那你怎样办？
王高明说，我把他的舌头割下一小截，保证他说不出来。
我们都围上去。王高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放着薄薄的红红的一片东西，软软地贴在瓶底，像一点西瓜瓤。我们有些半信半疑，要求把它拿出来看看。王高明嗖一下装回去，说要做一个标本。马小丽用手捂着肚子，冲厕所跑去。小四挤着眼睛说，月经来了。王高明冲小四后脑勺拍了一下。我们心里都有种怪怪的感觉，不知道月经是什么，但觉得马小丽和别的女生不一样，是一个****。那时，我们是阳光小学四年级学生。我们的年龄参差不齐，我十一岁；马小丽入学迟，十六岁；王高明比她还大一岁，
村子东边有一条四季流水的河。以河为界，河东的村子叫东关，我们是堡内。我们喜欢去河边。河水不深，在河中段的地方有一个锅底洼，有人在它下游河道中间垒了一道坝，夏天，正好游泳，成为我们和东关少年经常发生战争的地方。五年级和初中生功课紧，我们经常去。有王高明这样的同学，我们一般占着它。东关来的人数超过我们太多或偶然有更大、更厉害的人时，我们便撤退。有时，他们拿走我们的衣服。
整个夏天，我们几乎每天都去。皮肤晒得油光发亮，身上散发着水的腥味。马小丽不知什么时候加入了我们行列。第一次去时，我们很激动和害羞。到了河边，没有人敢脱衣服。王高明说，怕什么呢？马小丽是来给咱们看衣服的。但王高明也不敢脱衣服。太阳油汪汪地悬在空中，把人们晒得有些头晕。水里散发出一阵阵清凉的气息，不断召唤我们。马小丽说，我转过身子，你们下水吧。她转过身子。我们用眼睛瞟着她，飞快地脱衣服，下水。到了水里，她转过来，我们都觉得很兴奋。扎猛子、仰泳、狗刨，一个比一个能，水里白花花一片。从那天开始，马小丽经常跟着我们到河边。她来，东关的人也来得多，战争越来越频繁。
有一天，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我们的体育课经常是自由活动。王高明领着我们到了河边，说，马小丽经常给咱们看衣服，今天咱们不下水，给她看衣服，让她好好玩一次。我们怪叫着说好，心里却以为马小丽会拒绝。没有想到马小丽说，你们每天能洗澡，真好。你们可要给我看好衣服呀。她的话说得我们心里痒痒的。说完她站在那儿不动。我们学着她的样子转过身子，她大声说，每人向前走十步。王高明带头往前走，我们跟着，够十步的时候，我们急急转过身子，马小丽已经缩在水里。王高明嘱咐我们准备好石头、土块。然后我们来到河边。这时才发现，我们平时游泳的水是多么浑浊，根本看不到水里的任何东西。马小丽露在水面的头发乌黑，胳膊雪白，比平时漂亮一百倍。她的衣服扔在岸边，一条裤子、一件短袖衫，在微风中慢慢起伏。每一次起伏，都引得我的心咚咚乱跳，我觉得身子下边硬起来。其他人都直勾勾望着水里。不知谁先带头，我们都在河边松软的草地上跳起来，边跳边看河里。
这时，东关的人来了。他们看见我们没有下水，在岸边跳来跳去。琢磨不透怎么回事，不敢往前走。我们看见他们来了，心里都有些紧张，停止跳动，拿起准备好的石头、土块，朝河里的马小丽招手。他们看见我们不跳了，慢慢往前走。王高明大声喊，不准过来，我们也跟着喊，不准过来。他们还是慢慢走过来。进了我们的射程，王高明喊，射。我们手中的东西都射了出去，他们抱头逃跑。我们都兴奋地叫起来。马小丽也在水里咯咯笑着，没有意识到面临的危险。东关的人们很快反攻过来，他们慑于我们的威力，早早就把子弹发射出来，结果好多掉到河里，惊得马小丽像鸭子一样嘎嘎乱叫。尖叫刺激了他们，他们冒着我们的枪林弹雨往过冲，我们的子弹准备的多，一次次把他们打回去。在间歇中，王高明大喊，马小丽你起来呀！马小丽已没有多少自己的意识，她从水中跑出来，抱着胸脯，两块红色的布从她手中漏出来，下边和我们一样，穿着灰色的短裤，两条腿又长又白。我们都睁大眼睛，屏住呼吸。她穿衣服的架势很夸张，把裤子前后反穿了。我们顾不上笑，看她把裤子脱下来，再重新穿上。这时，王高明喊，看什么看呢？我们以为说我们，但听见不是。河对面有一个家伙和我们一样，紧张地看。我们手中的子弹发射出去，一个土块砸在那家伙脑袋上，碎了，他揉眼睛，我们的子弹又发射出去，他抱头逃跑。王高明说，他敢偷看，我抠了他的眼睛。
从那之后，王高明和马小丽的关系进入一种状态。有一次，我们看见王高明钻进村子西边一座废弃的小房子。这个小房子黑乎乎的，人们便急的时候偶尔进去一下。我们很纳闷。等了一会儿，马小丽过来，也进去了。房子里黑，外面什么也看不见。我们在外边嘘，里面射出一块砖头来，又过了很久，他们也不出来，也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好像里面根本没有人。小四说，马小丽来月经了，女人来月经就会生孩子啦，他们两个一毕业就可能结婚。我们哄堂大笑。
后来，经常见他们两个钻进那个小房子，一呆就是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