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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画

引:中州位于七州大陆的正中心,是七州大陆的政治、文化中心。皇城名为京都,其城划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区域。北城为皇室所居,皇宫便坐落于此。南城为官员所居,东城为富商世家所住。而那些平民百姓,则生活在西城区。我们的故事,便从这里开始……

中州皇土,京都,西区,一不起眼的小巷院内。

院落不大,却显得清雅至极。东南角一黑色小池塘,池边一棵老柳,柳条随风轻轻的拂动。几缕翠柳,淘气的在树下一青衫老者的头顶略过,老者浑然不觉,一心只盯着面前的桌子上的白纸。白纸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然而老者却在上面盯着,一直盯了半日之久。老者身旁恭敬的站着一位华袍青年,面容儒雅俊秀,一言不发的看着老者。

半晌,老者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神光一现,挥笔在白纸上画起来。笔势如行云流水,丝毫不见停歇,笔尖下苍劲的笔墨,在白纸的正中央,勾勒出一座气势如虹的山峰,山势如刀削斧劈,巍峨不可一世。

笔下一停,侧身对旁边的青年道:“你看到了什么?”

青年盯着画中山峰,向老者恭敬的答道:“学生看到的是中州的摘月峰。”

老者沉吟了片晌,转过身对着面前的华袍青年道:“你再仔细的看一眼。”

华袍青年再次盯向面前的画,画中巍峨的山峰的确是中州著名的仙山——摘月峰,只不过这画中的山峰却不大,只占了画纸正中的一小部分,然而怎么看,也看不出还有什么来。只能干咳一声,道:“学生还是只能看出,这是摘月峰。”末了尴尬的冲老者一笑。

老者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寂寥的转身向院内正北方的小屋走去。

年轻人望着老者的背影,一阵默然,知道老师对自己没有看出画中玄机,感到失望,又转头仔细的看了几眼画中的山峰,叹了口气对着画中山道:“你到底有什么玄机呢?”后又摇头苦笑一下,心中一阵的好笑,自言自语道:“呵呵,问了你,你也不会回答。或许,你自己也不知道吧。”末了,向院中小屋一拱手,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向院门走去。然后就在踏出门口的一瞬间,门外迎头进来一对夫妻。男的面容一般,却给人一种温和随意的感觉,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身旁跟着一位美丽的少妇,此女长的不妖艳,五官秀气,气质温文儒雅,清丽秀美,那种文静的美,当真是能倾倒众生。此女怀中抱着一个一两岁的孩童,正呼呼大睡中。

女子看见门中出来的青年后,展演一笑,笑容犹如春风拂面,清爽至极,道:“大师兄,您来看师傅了?师傅可在?”

大师兄回道:“是小师妹啊,师傅在里面,刚进屋休息。如果没事,还是不要打扰的好,要不先去师兄的住处小坐片刻?师兄刚好得到北州冰原进贡的上好清炎茶,还一次没喝过呢。”

被称作小师妹的女子却不好意思的说道:“这……就不劳烦师兄了,我和夫君此次进京事务繁多,呆的时间也不多,还要急着赶回草原。既然在此见到了师兄,师妹就不去师兄那打扰了,见完师傅我们夫妻二人就要离开京城。”

大师兄:“哦,既然如此,为兄就不勉强了。师兄边还有事,就不陪师妹了,告辞。”

小师妹嗯了一声道:“师兄,有空了常来兰州草原看看小师妹哦,你可好久没去了。”说罢偷偷的伸手拽了一下一旁始终微笑不语的丈夫衣角。身旁微笑的男子会意,上前就想说话。哪知这大师兄面庞一变,笑容一敛,摆手没有好气的道:“哼,这就算了,兰州鹰王的府邸,我可不敢去。”

女子闻言一丝无奈的嗔道:“师兄,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生气啊?大源那次是不对,可不都已经……”

女子还未说完,便被大师兄打断,面现一丝无奈的道:“好啦,不计较了,上次教诲你师兄半日,今日还要继续啊?我可受不了这折磨。”旋即又温柔的一笑,接着道:“有空我会去看你和侄儿的。”说罢走上前,摸了摸女子怀中的小孩儿小巧的鼻头。然后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枚精致的玉佩,放进孩童的怀中,向女子柔声说道:“此玉佩名曰若云,是千霞山苦阅仙姑所赠,有清心养气之功效。师兄百余年来一直随身携带,今天出门,也没带什么礼物,就把它赠与侄儿了。另外,我这侄儿可曾起名?”

女子温柔的看了一眼怀中的孩童,玉手轻轻的擦去孩童额上的几滴细小汗珠,柔声的对着大师兄说道:“犬子单字一宁。”

“单字一宁,吴宁?”说罢眉头一皱,接着道:“名字是好名字,可惜,配上他爹的姓……岂不是……”

师妹闻言掩口轻笑了起来,有点嗔怪的说道:“师兄,真是的,怎么又扯到他爹身上了?”言罢看了一眼苦笑中的丈夫,解释道:“他爹给他起这个名字,是为了提醒他,不要安逸的活着。”

大师兄闻言,恍然道:“好名字,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好名字。”言罢望了一旁同样看向自己的男子,然后对女子说道:“好了,你们快些进去看下师傅吧,师傅在屋内休息,不要打扰到他老人家。师妹,后会有期。”

女子展颜一笑对华袍青年道:“师兄慢走,有空常来草原。”

华袍男子略一点头,头也不回的沿着街道,向北城区走去,自始至终,都未和这位妹夫说一句话。

女子见师兄走远,有些歉然的对丈夫说道:“大源,别放在心上,我大师兄就这脾气,不过人还是挺好的。”

大源听到妻子说这话,伸手拦起女子纤细的腰肢,轻吻了一下女子的额头说道:“瑶瑶,你这是说哪的话,你相公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被称为瑶瑶的女子脸庞微红嗔道:“死鬼,周围有人呢!”

大源却不以为意,嘿嘿傻笑的揽着自己的妻子,向院内边走边说:“怕啥,我亲我老婆,他们管得着么?”话语一顿,又正色道:“走吧,我还是头一次见你师父,还真有点忐忑。”

瑶瑶写瞥了大源一眼:“就你那厚脸皮,还有啥怕的!”

大源嘿嘿一笑道:“怕你!”

“你讨打。”说罢伸手掐了一下大源的肚子,疼的大源眉头一皱,却动也不敢动的依旧搂着瑶瑶,向院内走去。

院内那桌子依旧立在池旁的柳树下,几丝柳条在夏季微风拂动下,悠闲的荡着。二人走到桌前,桌子正中央摆放着一副画。大源看到画中巍峨的山峰,不禁赞叹道:“好画,好峰。”

瑶瑶看了一眼画中山峰,道:“确实,这座摘月峰,师傅画的惟妙惟肖,简直就像是将山峰活生生的搬到了画上。”

大源听了此话确实一愣:“这就是中州第一仙山摘月峰?”

瑶瑶讶然:“你不知道?这么著名的山峰,你都看不出来?”

大源似乎比她还惊讶:“我怎么没看出来它是摘月峰?”

这下没等瑶瑶说话,屋内传出一个苍老威严却又带有一丝惊喜的声音:“哦?这不是摘月峰?那你说说,这是什么?”

一听这声音,瑶瑶抬头,抱着怀中的孩子,恭敬的向声音传出的地方微微躬身行了一礼:“五弟子洛瑶向师傅请安,多年未在师傅身边尽孝,还望师傅莫怪。”

洛瑶话音刚落,从屋内走出一老者,满头银发随意的用个发簪扎起,老者只是对洛瑶摆摆手,示意无妨,目光落在一旁的大源身上:“你就是老五的丈夫?”

大源上前一拱手:“弟子吴大源,是……是瑶瑶的丈夫。未经过您老人家的同意就……”

老者一摆手,面容却带上笑意:“无妨,女大不中留啊。”

洛瑶却俏脸微微一红,嗔道:“师傅~!”旋即又害羞的低下头。

老者哈哈一笑,走到洛瑶跟前:“哟,连孩子都抱来啦?来,给为师抱抱。”老者似乎十分的高兴,俗话常说,隔代亲,果不其然啊。

洛瑶将怀中的孩子小心的递给师傅,老者接过孩子,怜爱的在孩子的头上摸了摸:“好呀,孩子像老五,将来定然会是一个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孩的小帅哥啊。”后又抬头望向洛瑶:“给孩子起名了没?”

“孩子单字一宁,姓吴。”洛瑶目光从孩子身上离开,对老者说道。

老者闻言略一沉思,便道:“好名字,你起得?”目光落在了吴大源身上。

吴大源恭敬的答道:“是!让师傅见笑了。”

老者却一摇头:“非也,知道不溺爱孩子,知道让孩子铭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道理。你称得上是个好父亲。这门亲事,老夫认了。”说完,抬手,单手折下一根柳条,圈成了一个圈,而后握住柳条,轻轻的一撮。一个用柳条编织的翠绿头环,出现在手中。轻轻的放在了孩子的头上:“就当为师送给孩子的祝福吧。”

洛瑶见此确实大喜,拖着大源对师傅道:“多谢师傅编柳赐福!”看身旁的大源满脸不解,解释道:“编柳赐福是中州长辈对晚辈最大的祝福,还不快谢过师傅。”

吴大源听得解释,明白过来,一抱拳恭恭敬敬的向老者行了一礼:“多谢师父为犬子赐福。”

老者抬手将吴大源扶起道:“呵呵,没什么,这可是我徒孙,应该的。”言罢又仿佛想起了什么,面容一正说道:“方才我听你说,此画不是摘月峰,说说看,你看到了什么?”

吴大源一听此话,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回师傅,弟子不是看到了什么,而是想到的。”

老者眼中一亮:“哦?快说说看。”

吴大源并未说话,而是走到了画前,拿起画旁的毛笔,而后深深的向墨中蘸了一下,附身轻划过身旁如墨般的池水,起身在画板上轻轻的拂起。

一炷香之后,在原本巍峨的山峰下出现了一个池塘,和柳树旁的池塘一模一样。吴大源放下手中的毛笔,抱拳向老者一拱手道:“弟子献丑了,弟子所见的并不是摘月峰,而是一座假山。画纸如此之大,师傅却只在纸的最中心用一小部分空间,画下一座山。如此,明显是一副未完成的画。而画的附近有个池塘,方才瑶瑶的大师兄李峰又从院内走出。弟子就斗胆猜想到,或许师傅是想画一个池塘,中间有一座假山,而此假山却用摘月峰来代替。想必,师傅是想告诉李师兄一个道理,人的心有多大,你的世界就有多大。”

老者闻言哈哈大笑伸手一拍吴大源的肩膀道:“孺子可教也。”末了却声音一转:“这只是其一,其二嘛……”

老者刚说到这,怀中的孩子却哇哇的哭了起来,想是老者的笑声惊扰了孩子的美梦。小手搓着肉嘟嘟的小脸,又抓向头上的柳条,一把扯了下来,一边哭一边不停的挥着手中的柳条,打的桌子啪啪直响。

老者见此却柔声的笑了起来,眼中满是怜爱,说道:“哟,小家伙脾气还不小哦!”又伸手轻轻的捋着小娃娃的胸口,安慰道:“不怕,不怕,姥爷在这呢……”

一旁的洛瑶也是怜爱的看着孩子。然而一旁的吴大源温柔的看向孩子的时候,却歉然的对老者说道:“师傅,犬子调皮,将您的画弄脏了。”说完将指向桌上的画。

老者不以为意的看向桌上的画道:“无妨,无……”然而话说道一半,却是面色大变的盯着桌子上的画。画中山还是那座山,湖也还是那个湖。但却在山的旁边出现了几条绿色的痕迹,仿佛池旁的柳树在画中画不到的地方,几条柳树的枝条被风吹动飘进了画中的视野。原本巍峨的山峰,静怡的湖水,在此柳条的点缀下,整个画面犹如复活了一样跃然的映入眼中。

老者笑容一敛,看着怀中的孩子喃喃的说道:“没想到,我要找的人,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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