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狂沙又起,第二日卯时,镇西关内战马嘶鸣,刀枪相击,城头有士兵擂起战鼓,金边黑面的秦字大旗亦飘扬不止。
出发!
城中一声大吼。城门大开,三员彪悍骑将披甲负枪,腰间佩剑,座下龙骑头角峥嵘,脚下生风,率先出城,而后是扛着“胡”字大旗的扛纛人,高牙大纛,猎猎生风,大旗后竞逐而出的百名骑卒隐隐分为三部分,虎头的骑卒身披重甲背负长刀大戟,猪肚是大刀阔斧仅着保护重要补位铁甲的刀斧手,凤尾二十人则是手持神弓一身轻甲的军中神射手。
一声鹰唳,高空上出现一个黑点,黑点盘旋越飞越低,近了,赫然化成一只展翅足有五六人体长的猛禽巨鹰。城墙上,胡子将军轻轻蹬腿,手上提着一孩童正是白起,然后如浮萍一般落在了巨鹰的阔背上。
巨鹰展翅,隐匿在云层里,吊在极速奔驰的骑军身后,地面上出现一条沙尘大道,边关荒凉,黄沙漫漫,一望无际。
云层之上,狂风呼啸,胡子将军宽袍大氅随风鼓起,锦毛金冠须发张扬,似是看黄沙卷起快意大笑,感众生渺小豪情万丈。鹰背上,风吹如同刀割的白起趴伏着,面色苍白,胸中似有重石千斤。白起面有不甘,咬牙不屈,痛,如万刀在割;痒,如千蚁入心。末了,终于是坚持不住,白起嘴角溢出一口鲜血,然后昏迷了过去。
似是欣慰,始终背对着白起的胡子将军见白起晕厥,松一口气后微微一笑,抬手在虚空画了个圆,白起周身出现一片光晕。
约半日过后,百人骑军停在一山谷之外,三悍将驻马看着山谷外的广阔地平,自知绝无偷袭可能,遂只是稍稍停歇了一会,便率部将直直的冲杀过去。
山谷内,警钟长鸣,新兴建起的山寨内,几个头领模样的大汉分坐在挂有‘义’字的堂中,居中高坐的黑袍人将自己包裹在宽袍里,阴阳怪气的不知道是男是女。
此时谷内的大小山洞里陆陆续续涌出不下五百的散兵流勇,皆是胖瘦不齐,高矮参杂,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聚在谷中的一处长坡上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报,有秦玄国百骑来袭,”一个背上插有彩旗的传令兵进了义堂内。
“百骑?可是看清楚了,后头可有伏兵,”义堂内一高瘦男子出言问道。
“谷外视野一望无余,并无伏兵。”
高瘦男子一身灰黑色长袍,高鼻梁如同鹰钩,狭长的双目更是让人一寒,略一沉溺,他开口说道:“此番起事还尚在筹备阶段,许多兵马还未赶到,欧文世家的灵师更是还未启程,虽说有奇艳宗的周灵师坐镇,但万万不可小觑这秦玄虎师的战力,还请周灵师助我义军渡过眼前难关。”说完,堂下诸多头领都是起身对着高堂上的黑袍人一拜。
“此事好说,区区一百秦玄铁骑而已,我想几位头领手下的六百精兵应该足以将他们消灭了,如有变数,我定会出手的,”黑袍下伸出一只手,做了个出发的手势。
诸头领都是抱拳缓缓退出,临行前看到那纤纤玉手细如柳枝,翻转间份外温柔,几个头领都是心中暗暗称奇,这奇艳宗来的灵师竟是个女子不成。
来不及多想,进犯的百余骑已经冲破了谷前的好几道拒马栏,且毫发无损的样子。几位头领都是不再迟疑,下令放下山谷两边的巨石。
巨石夹杂檑木,轰隆隆势如奔雷,朝着突入山谷内的骑兵而去。
领头的骑将催促座下战马,直冲入乱石阵里,一落石当头砸下,却是被骑将手中长枪一挑,巨石反向飞出砸在了谷内新建起的寨门上,另有巨石则是被另一将领一拳轰爆,成了渣子,其余来不及躲闪的巨石檑木不外如是。除了几个挽弓射箭的射手受了点皮外伤,军中并未出现大伤亡。
寨门上的几位小头领都是一惊,这支骑军竟这般棘手,“放箭,放箭,”有头领大喊。
箭羽齐发,面对如雨的箭矢,百余精骑不退反进,快马挥鞭,全军刀枪出刃。领头的三员将领体表浮现一层荧光,射来的流矢顶多擦破布甲,并不能刺入体内,而剩余铁骑则是俯身躲在马头背后,流矢也未能建功。
两三百布的距离,一百精骑转瞬即至,先是领头的将领飞身而出一拳砸破山寨大门,接着是挺直长戟的骑兵长驱而入,最后则是大刀阔斧的刀斧手面目狰狞,嘶吼如入羊群,而持弓的射手则是纵马飞驰,挽弓帮助长枪兵扫清路障。
寨口的几个头领都是化灵境,嘴角微翘一直等来犯者破了寨门才有所动作。
小鱼入瓮!
一手持双锤的大汉大笑几声跳下城头,一锤锤飞一名纵马冲过寨门的射手;鹰钩鼻的流匪头领阴笑几声,拔出腰间宝剑冲向几名乱战中大发神威的骑将;越来越多的流匪涌出,渐渐将这百余骑兵包围。
这些骑兵显然是训练有素,长枪手夹杂刀斧手,六七十骑保护着战力保存良好的神射手,有条不絮向着谷内推进,虽然谷内的流匪头领人数占优,但二打一也并不能在三位骑将上讨到好处。
战事胶着,谷内的流匪死伤太快,这些浑身是血的秦玄骑兵,在舍了战马后仿佛更加勇猛了些,大刀开阖势不可挡,一具又一具尸体倒下,流匪们死的太快了些。
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才招募起来的部下就这样快速的消亡,几个在骑将手里也没讨到好处的头领急的心如火烧,纷纷把目光抛向了寨中心的那座义堂。
还好,义堂终于是有了动静,一个黑袍人飞出,临空一指手中飞出几枚钢针。一直有所防备的骑将向后纵身一跃,仍是被一根银针刺破了护体荧光,银针刺中的骑将左手臂竟是飞快变紫,针上竟是有毒。毫不犹豫,发现异状的骑将对着左肩砍下一刀,将整个左手臂削落在地……
“狂徒,休要逞凶。”始终盘旋在山谷上方的巨鹰俯冲下来,胡子将军随手幻化出一柄大刀,飞扑直下,电光火石间,胡子将军一刀劈在了黑袍人所站的地方上。
大地出现一道裂缝,此刀来势级凶,恨不得将这黑袍人一刀劈成两半。而烟尘散去,却是不见尸首,黑袍人立身在半空中又是甩出几根银针,都是被胡子将军挥刀斩断了。
“居然是大将军,呵,”黑袍里传出不明男女的声音,“那恕在下不再奉陪了,几位头领有缘再见吧。”语毕,黑袍人丢下谷内的流匪转身飞遁而去。
“诶,周灵师……”不待几位头领多说,黑袍人已是不见踪影。
“我投降,我投降。”谷内的流匪见大势已去,习惯了见风使舵的他们一个个的纷纷跪地求饶。
几位头领还有一战之力,却是没了一战之心,叹了一口气,也是任由骑将将自己绑了起来。
一场混战就这样结束了,看着这些跪在地上战力良莠不齐的流匪,得胜的胡子将军眼中并无胜利的喜悦,反而是悄悄的叹了口气。
“不入化灵境,终为蝼蚁,你们何能成事?”胡子将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