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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罗盘到达大同是下午,阴天,灰蒙蒙的。罗盘只知道大同产煤,此外一无所知。站在火车站广场,罗盘颇犯踌躇,这么大地儿,粮店怕有上百家吧。这时,一个胖胖的妇女问罗盘住店不,罗盘问多少钱,妇女说三十到一百什么价位都有,二十四小时热水。罗盘嫌贵,女人问想住多少钱的,罗盘说二十。妇女一副嘲弄表情,什么年代了,二十块钱想住店?一斤猪肉多少钱?罗盘拔腿就走,他可以不住店,但不能受嘲弄。一个稍年轻的瘦女人跟上来,大哥,我那儿便宜。还未等罗盘说话,胖女人追过来,说就按你说的价,便拽罗盘胳膊。瘦女人说,大哥,咱不是说好了吗,抓住罗盘另一只胳膊。罗盘说我不住了,两个女人不但没松开,反撕拽起罗盘。罗盘一会儿偏向这边,一会儿偏向那边,胳膊疼得要断了。罗盘大叫一声,放开我。两个女人不理罗盘的愤怒,争吵起来。罗盘灵机一动,叫,钱,谁的钱掉了?两个女人同时低头,罗盘抽出胳膊,跑开。

罗盘出了一身汗,淹过一样。仍有女人问他,他再不敢搭理。罗盘决定自己找。转了两个小时,终于选定一家。在巷子深处,一天二十五,还算便宜。罗盘买一张市区图,伏在床上,试图找粮店的位置。他想自己出来确实比王宝生强,王宝生怕是地图也认不来。

屋内光线很暗,罗盘打开灯,并没起多大作用。地图像一张巨大的网,罗盘则是一只陌生的蜘蛛,一根线一根线地爬,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地走。一遍又一遍。地图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粮店。罗盘眼睛酸胀酸胀,一碰便叭嗒叭嗒掉泪。还是没有。

地图上没标记,只能自己找了。罗盘把地图划成几块,打算一块一块找。屋内住四个人,鼾声一个比一个响,罗盘一夜没睡好,一早就出来了。找到第一家粮店,还未开门,罗盘便门口等。罗盘有点急,城里人太懒,要是自己的店,天亮就开。又想,着什么急呢?他答应替王宝生找,并没答应替他找见。当然找见更好,问题是找不见啊,至少,罗盘心里没底。找和找见是两个概念。终于开门了,是个碌碡一样的男人,罗盘想店主倒像个卖粮的。男人问跟进来的罗盘,米?面?罗盘尽可能让自己的脸带出笑容,我打听个事,你是侯夏的亲戚不?男人问,什么人?罗盘说,营盘村的侯夏。男人很干脆,不认识。罗盘提醒,也许你女人认识。男人立刻瞪了眼,我女人早他妈死了!罗盘忙说对不起对不起,又问男人附近还有粮店没,男人蹦出三个字:不知道。罗盘暗想,他女人肯定是跟人跑了。

一小时后,罗盘找见第二家粮店。不认识侯夏。一家一家问下去,罗盘变幻着不同的表情。态度好点儿的,罗盘赔着笑感激人家;粗鲁不耐烦的,罗盘依然挤出笑脸,转身会骂句脏话。你认识侯夏吗?罗盘反复着这句话。

一天下来,罗盘仅找见九家粮店,腿几乎累断。这一天收获也不小,粮店一般在什么地段,心中有了底儿。第二天多跑了两家,依然没有消息。罗盘走得远,回去已经半夜。旅店关了门,罗盘敲半天才开。看门老头儿没好脸色,让他以后早点儿回。罗盘争执,我花了钱,还把我锁在外面?老头儿说我按规定办事,十一点关门,丢了东西算谁的?有意见找老板去。罗盘憋了半肚子火,想自己几时受过这种窝囊气?他又没欠王宝生的,王宝生也没监视他,何必这么遭罪?一个看门的也这么凶。次日起晚了些,他决定休息一天。躺到下午就躺不住了,花钱闲呆着,怎么也不划算啊。王宝生是没监视他,但王宝生是一根刺,在他肉里扎着。他没疼到哪儿去,那感觉却比疼痛难受。

晚上,罗盘又在地图上爬行,邻铺问罗盘整天在地图上找啥,罗盘说找粮店。邻铺说市区图不标,再说粮店多了去了,你找哪一家?罗盘说所有的都找。邻铺问推销大米?罗盘说找人。邻铺说你找粮食局,全市有多少粮店,都在什么位置他们肯定清楚。罗盘拍一下脑袋,自己咋就想不出来?他的能也仅仅在营盘村,在外面终归差点儿。

罗盘找见市粮食局,让他到区粮食局问;找见区粮食局,说粮店多了去了,让他到工商局问;找到工商局,让他去邮局买本黄页,上面都有。罗盘没听懂,问什么是黄页。费了两天时间,罗盘终于弄到一本黄页。所谓黄页其实就是电话簿。果然有大大小小的粮店名称,后面写着电话。罗盘欣喜万分,决定打电话问,这样省事。罗盘不再问你认识侯夏吗,这么问太生硬,让他摸不着头脑,他说我是侯夏的亲戚。如果对方认识侯夏,自然和他答腔。一上午电话就打完了,没一个认识侯夏。罗盘对侯夏前妻的话产生了怀疑,难道她诓他?又想不大可能。

罗盘数数身上的钱,再住两天就得回去。快种地了,出来的时间不短了,也对得起王宝生了。他完全可以在店里坐着,或者闲逛。他没有,他实实在在找了。找不见,那怨不着罗盘,只怪这个世界太大了。侯夏王丫不是名人,不会在电视报纸露脸;他俩也不是逃犯,充其量是王宝生的逃犯,公安局不会给王宝生的逃犯发通缉;侯夏王丫就是大海里的蝌蚪,罗盘没本事捞出来。

两天他也没闲着,仍出去寻找。粮店有大有小,未必所有粮店都安电话。就像一个村,总有穷的富的,有的烧大同煤,有的烧本地褐煤,有的烧羊砖牛粪;有安电话的,有不安电话的,有白安也用不起的。侯夏姨姐可能开家小粮店呢。

回家前一天下午,罗盘在一条杂乱的旧街找见一家粮店。一个正在算帐的女人抬头问,要点儿什么?罗盘说,我是侯夏的朋友。女人的目光忽然紧了,盯着罗盘,你说什么?罗盘重复一遍,女人哦了一声。罗盘有种感觉,这个女人正是他找的人,她的脸盘和侯夏真有几分相似哩。罗盘声音里带出了激动,你是侯夏的姨姐吧?女人反问,侯夏让你来的?罗盘愣了愣,觉出女人怀着戒备,多了个心眼儿,点头。女人追问,让你来干啥?罗盘机械地说不干啥。女人追问,他在哪儿?罗盘愕然,女人卖的什么药?如果知道侯夏在哪儿,他费这个劲干吗?女儿忽然一笑,你等一会儿,边往外走边掏手机

罗盘心跳加快了,看来,他真是侯夏姨姐。他不知她的电话打给谁,也许是侯夏。他回味着她刚才的问话,寻思她的拷问怕是装糊涂,怕露了侯夏的信儿。这么一想,罗盘紧张了,她是不是给侯夏报信儿?罗盘正要出去,女人进来了,她让罗盘稍等一会儿。罗盘问,侯夏过来吗?女人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来的不是侯夏,是两个警察。罗盘懵了,警察要带他走。罗盘的眼睛飞出绿毛样的东西,叫,我没偷没抢,凭什么带我?又冲女人嚷,你说,我干什么了?女人冷着脸一言不发。

罗盘被带到派出所。警察问罗盘从哪里来,来干什么,侯夏是他什么人,他找侯夏干什么。罗盘想,要么侯夏和警察伙穿一条裤子,知道他来要收拾他——侯夏未必和警察有多大交情,但侯夏姨姐有面子;要么侯夏出了什么问题。不管什么原因,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罗盘觉得不能隐瞒。于是详细讲了侯夏怎么拐走王丫,他如何从侯夏前妻嘴里掏信儿,怎么找到这儿。两个警察相视一眼,其中一个说,这样的话,与你无关。

罗盘没吃苦头。罗盘又返回趟粮店,证实女人确实是侯夏姨姐,数日前侯夏确实来过,住了一夜,偷五千块钱没了影儿。女人大骂,我好吃好喝招待他,谁知他是个贼。说到激愤处,女人嘴角旋出两团白沫。罗盘小心翼翼地问他没说去哪儿?马上意识到问句废话。果然女人气愤地说,他连人都不是了,还能说人话?

好歹逮住点儿侯夏的消息,没白跑,该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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