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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凛冬之夜

漫长的冬天到了,田地已进入了休耕状态,虽然刚下过雪,但田垄间掉落的麦杆仍然隐约可见。当然,伴随闲下来的田地,开始休息的还有它们的耕作者,这是他们一年当中的长假,在他们辛苦的工作之后,圣诞日的到来也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新的一年要到了,这里也要开始新的周转。我们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雪将整个村庄裹上了厚厚一层银装,对于大人们来说这个时候就应该乖乖坐在炉火旁,如果条件允许,再裹个皮毯子,但听起来像领主干的事。但对孩子们来说他们旺盛的精力不会允许他们呆在狭窄的小屋内的,对他们来说这场大雪就是天使送给他们的礼物,虽然这玩意儿有点冷,但阻止不了他们把它捏成一个球往对方身上扔着玩,他们也可以堆几个小伙伴,用干果做“他”的眼睛和鼻子,如果干果够多的话还可以再赐他一个嘴巴。

当然也不是所有孩子都是“风的孩子”,格雷一家不管大人小孩都比较安分,怕冷和体质差也是他们家的传统,每年都是如此。虽然说是一家,但其实就两个人。一个是一个大胡子老头,但小孩叫他叔叔,叫约翰。小孩叫道恩。

约翰:“道恩你有没有给牛喂草?”

道恩:“还没有,再让我烤烤”

约翰:“犁地还得指望他呢,如果它饿死了,你拉的动犁吗?快去,马上。”

这头牛是这个家中最贵重的财产了吧,对于约翰叔叔来说,这头牛就等同他的兄弟一般,和约翰叔叔一样很老,因为这头牛的关系,让道恩一家比起其它农户要富裕一些。你得知道,并不是每个农户都能有一头牛。这头牛也是约翰大半辈子的积蓄了。老牛同道恩一家一起生活在这个茅屋里,老牛单独生活在一个房间,因为这原因屋子里会飘散着一股牛粪的味道,但这老伙计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如果放在外面很可能冻死或被饿狼吃掉。

不知道老牛能不能撑过这个冬天。老牛百无聊耐,也享受着它难得的清闲时光,耕作季它承担着很多户的耕作任务,因为整个村庄加上它牛也屈指可数。它只要这头牛再撑上一年,就有足够的钱再买一头年轻又强壮的牛了,到那时候,这老伙计就可以退休了。

给牛吃的干草堆在房间的一角,虽然不多但已经占了大半的位置道恩从堆放的干草上取下一捆,解开干草后放在老牛的食槽中。食槽旁的水槽已经干了。约翰叔叔已经储存了很多水,井里的水都已经被冻上了,家中能用的罐子全都用来装水了,除了夜壶…

火炉上已经架起了锅,这大概就是今天的午饭。约翰叔叔借着炉火的暖意已经进入了梦乡。陶罐的把手已经磕落了,拿着很不方便,得两只手捧着,陶罐本身比较大,捧着还是很吃力,至少对小孩来说是这样的,废了好大一会儿劲终于把装满水的陶罐搬到老牛跟前,将水倒进水槽时道恩松了一口气,虽然花了很大的力气把陶罐搬过来,但水量并不多,只不过刚好装满水槽的一半。

但老伙计很幸运,尽管体型庞大屋中还是有它的一席之地的,与它相比,小羊们就没那么幸运了,它们得躲在屋外的羊圈里同冰冷的雪打交道,这不是说羊不重要,它们代表的是道恩一家来年能否穿暖,但上帝给了它们一身能够抵挡严寒的皮毛,但老牛不行。回到属于他们生活的房间。约翰叔叔坐在火炉旁,火炉也并没有想象中的温暖,尽管门关的很严实,寒风还是从屋顶上方的出烟口灌入。但至少因为火炉,可以让他们喝上一碗热热的浓汤。过了不知多久,锅中的浓汤冒起了泡泡,屋子也因此温暖了许多。空气飘散着一股浓浓的咸肉味,咸肉是冬天前用羊肉腌制好的,说实在话这味道并不好闻,也很难让人提起食欲。

道恩喊醒约翰叔叔,约翰叔叔从木制的餐桌上取下两只瓷碗,递给道恩一只,然后给自己盛了一碗热汤,端着满满一碗汤坐上餐桌,道恩给自己也打了满满一碗,坐在约翰叔叔对面,约翰叔叔变魔术般的变出了两个黑麦面包,递给道恩一个,约翰叔叔将黑麦面包放下,将双手握拢,闭上双眼:“?亲爱的天父,感谢你赐给我们日用饮食,希望你洁净桌上的食物,保护我们的身体,因为一切都是你赐给我们的,谢谢你的供应和恩典。我们奉上感谢,以上祷告奉我主耶稣基督的名祷告。”

这是约翰叔叔每次吃饭前都会做的事,虽然约翰一直念叨着他,但道恩从没见过“耶稣基督”,只是会听约翰叔叔讲圣经故事时会讲到他,他曾经问约翰叔叔为什么称他为“我父”,约翰叔叔是这样回答他的“上帝是所有人的父亲。”尽管道恩见都没见过这个“父亲”。道恩问约翰叔叔为什么这么虔诚,约翰叔叔说等到很多很多年以后,他的灵魂会进入“上帝”的国度,那是个在白云上的世界,那里是一个很棒的地方。道恩问约翰叔叔“我能和你一块去吗?”约翰叔叔微笑着摇摇头说道:“你还年轻,你不应该去那儿。”当时约翰叔叔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座云中之城,谈论这个时他是那么的开心。

短暂的祷告之后,约翰叔叔拿起黑麦面包张大嘴咬了一口,因为面包放的时间很久了,再加上里面还掺杂了一些木屑,约翰叔叔嚼动的腮帮子中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感觉很硬的样子,这面包就是道恩一家一个冬天都得吃的食物,当然不止是冬天了。

对于格雷一家来讲,一年当中唯一不用吃黑面包的日子,那就是领主家的宴会了。这是领主为感谢农民一年的辛苦工作而举行的宴会,一年就这一次。可以吃到白面包,新鲜的牛肉。但这些并不稀奇,道恩看到过一个馅饼,馅饼里会有很多黑画眉飞出来,把人吓一跳。道恩一直有疑问,第一:黑画眉被裹在馅饼里怎么没被烤死?第二:黑画眉会不会在馅饼里头拉屎?这也是道恩想了解的问题。还有一道菜,把乳猪的上半身和鸡屁股缝到一起,好奇怪的一道菜……当然这些菜对道恩来说只能是看看而已,这些都是给“尊贵客人吃的”,上座的是领主的家人还有同领主一样的贵族,虽然是为感谢“农民”而举办的宴会,但“贵族”好像才是宴会的主角,用的是银制的盘子,而“道恩”他们用的是干掉的面包片。最主要是“贵客”的汤勺和“小刀”不需要共用。每到这时候,约翰叔叔总会喝很多很多葡萄酒,我得说他并不是一个酒鬼,但这一天他会喝的烂醉,然后让村里的其他伙计把他背回家,道恩再圆瞪着眼照顾他一晚上。毕竟葡萄酒可不是什么便宜东西,就这天能放开着喝!

回到刚才,约翰用黑麦面包沾沾碗里的浓汤,泡软之后至少吃起来没那么费力了。道恩也学着他把面包沾了沾热汤。约翰将黑面包全部吃完后,又拿木勺帮自己盛了一碗浓汤,咕噜咕噜的灌下去。但锅中还剩下很多,一般待浓汤结成冻,旅人会把这带在身上当干粮吃。

夜色逐渐暗了下来,冬天的夜晚总是来的特别快,刺骨的寒冷与黑暗融进了这个山村夜晚的色彩,远处的树林因为寒冬的来临已经变的光秃秃的,在满月的月光下,就像黑暗中的利爪等待着猎物,随时准备着撕碎猎物。约翰叔叔在木质烛台上点上两根蜡烛,出门把羊圈的火把点上,这样能够防止饿狼但光线非常昏暗,燃烧的同时伴随着滋啦滋啦的声音。

这个时候也是该上床睡觉的时候了,对于道恩来说没有什么娱乐。但让人开心的是每天约翰叔叔会给他讲睡前故事,是很多很多的骑士故事,“罗兰之歌”是他最喜欢的故事。约翰叔叔虽然不识字,但也能讲的绘声绘色,看的出来约翰叔叔非常喜欢这些骑士故事,喜欢吟游诗人之间传唱的骑士精神。“倘若我出生在一个贵族家庭,我一定会成为一名很棒的骑士!奉上帝之名!”“但你只是个农夫啊…叔叔!”道恩泼了盆冷水。“咳…农夫怎么了,没有我种的小麦,就做不出骑士面包了,大家都去当骑士谁来种地啊?骑士吃不饱怎么打败恶龙救公主,保护弱者呢?”“听你这么说突然感觉你好伟大。”道恩说道,约翰嗤了下鼻子说道:“这是当然的了,我种地的时间比那些贵族小孩拿剑的时间还长一点。”在约翰叔叔的故事集中道恩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故事了。听完故事后他问约翰叔叔:“我能成为骑士吗?”“不行。”约翰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为什么?”道恩问约翰,“因为上帝注定我们生来就是农民。”约翰说道,道恩从心里不明白为什么什么事情都是由上帝决定,即便如此故事还是深深扎根在道恩心中,虽然只是个梦,但也许今天晚上他就能梦见自己骑在战马上驰聘沙场,打败恶龙。

约翰叔叔亲吻道恩的额头“晚安。我的小骑士,祝你打败恶龙。”“我会的,叔叔”约翰吹灭烛台上的蜡烛,屋子瞬间黑暗。

约翰很快的进入了梦乡,突然传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约翰打起了巨大的呼噜声,这让道恩很难入眠。道恩用手捂住耳朵。辗转反侧,最后索性从衣服上扯下两个羊毛球塞耳朵里,效果还不错,刚好能够挡住一些呼噜声。伴随着约翰的鼾声道恩进去了梦乡。

道恩在剧烈的摇晃下醒来“小子!赶快起来,有狼进我们家羊圈了!”道恩迷糊间听到羊惊恐的叫声,还有狼的低吼声。道恩一个激灵弹起来,约翰叔叔左手手拿着在领主那服役用的弓箭,右手拽着三支箭,一脸惊慌!“我们得快点!不然羊全部没了!”道恩赶忙跟着约翰跑到门边“把草叉拿上!”约翰大吼道,道恩听罢拿上倚靠在门旁的草叉。

两人匆忙向屋后的羊圈跑去,但已经太晚了,羊圈里一片狼藉,浓重的血腥味串到了道恩的鼻子中“我的天啊!”道恩喊道,那头狼在撕咬着一只羊的咽喉,羊在狼口中拼命的挣扎。但从火把下的火光来看这只狼穿了衣服……羊最终停止了挣扎。

“混蛋!那是我的羊!”约翰朝着狼射出了一支箭,射中了狼的背部,狼疼痛的嚎叫了一声,放开了准备吞食的猎物。看着这只狼转过身,呈现着一种半站立的姿态。身上的皮毛在火光的照耀下呈现出褐色,眼神看起来并不像狼的眼睛,淡蓝发亮的瞳孔并不像野兽所拥有的,蓝宝石般的瞳孔下面是红色的眼白,上面布满了血丝,里面带着浓重的杀气。约翰准备射出第二支弓箭,但“狼”已经扑过来了,约翰来不及躲避被扑倒在地,“狼”看准约翰的咽喉想咬,约翰赶紧抬手挡住。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背脊的冰凉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右手抓着弓箭,用箭头拼命的往“狼”的身上捅,“见鬼!见鬼!你还在干什么?快来帮忙啊!”约翰歇斯底里的对道恩吼道,道恩用干草叉对着“狼”一阵狂叉,但都无济于事,尽管“狼”的伤口鲜血淋漓道恩的攻击并没有给它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狼”并没有停止攻击,一点也没有退缩的意思。

“快想办法!我快撑不住了!”约翰手中的弓箭箭头沾满了这只“狼”的血迹,“狼”的牙齿已经嵌进了约翰的胳膊,强大的咬合力让约翰无法承受这股疼痛,约翰痛苦的嚎叫着疯狂的用弓箭的箭头刺着狼的头颅部位,让道恩感到惊恐的是“狼”刚才还皮开肉绽的伤口在缓慢的接合,最后伤口消失的无影无踪。

“滚开你这怪物!”约翰还在做着无力的抵抗,弓箭箭头因为用力很猛,已经深入“狼”的颅内,拔出来的时侯用力过猛箭头断在了里面,“快跑!这家伙是狼人!”约翰大声喊道,瞪大的眼睛中充满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他彻底看清楚了他与狼人的目光交织在一块,血红色的眼球,蓝的发出诡异光芒的瞳孔。

道恩手中的牛叉已经沾满了狼血,不管怎么攻击都是徒劳,“我不跑,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道恩带着哭腔喊道,“快跑!不然我们两个都得完蛋!”约翰大声吼道,道恩想如果铁器没用,那能不能用火?道恩踮起脚够到了绑在羊圈栅栏上的火把,狼人还在啃咬着约翰的胳膊,抬起右爪准备攻击约翰的脸部,道恩赶紧拿火把点燃了狼身上的皮毛,虽然只能造成一点轻微的灼伤,但确实奏效。

狼人停止了攻击,用烧着的后背不停在墙壁上蹭。道恩急忙扶起倒在地上惊魂未定的叔叔,他们两个疯狂的跑着,因为他们知道,它很快就会追上来。

“我们快去教堂!上帝会保护我们的!”约翰果断的对道恩说,那仿佛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道恩一家住在地段较高的小山坡上,他们的目标就是村子外的教堂,他们拼命的跑着,凛冽的寒风迎面吹来,伴随着“呼呼呼”的风声。约翰一个踉跄滑倒了因为坡度的缘故约翰直接滚下山坡,好在坡度不算高。但是寒冷穿透了裹在他身上的皮草,道恩被这情景吓坏了,他不顾打滑的积雪朝着约翰跑去,约翰费力的支撑起自己已经僵硬的躯体,他感觉自己从头到脚已经被冰给包住了,寒冷与疼痛一点点的吞噬着他的意识。

他的脸上胡须上布满了雪碴,道恩用力的扶起约翰,离村子外远处的教堂越来越近。尽管约翰拼命用手掌按住伤口,手臂的血管被咬断了血汩汨不断的从他手指的缝隙上不断的渗出。嘀嗒嘀嗒的的滴在雪地上。

银白色的满月把地上厚厚的积雪照的发亮。一滴滴红色的鲜血在发亮的雪地上开出一长串刺眼的花朵。因为积雪的缘故,他们的逃亡并不容易。身后隐隐传来“哈哧哈哧”的喘息声,这家伙已经顺着血腥味追上来了。他们的声音惊动一户村民家守羊的猎狗,猎狗朝他们狂吠,但这猎狗并没引起狼人的注意,狼人还是更喜欢血腥味。

教堂的大门出现在前方,能够将黑暗和恶魔挡在外面的门,道恩能听到自己“嘣咚嘣咚”的心跳声,约翰尝试打开那道门,但门已经从内部上了锁,狼人湛蓝的眼睛杀气腾腾的盯着他们,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蓝色的凶光。

约翰跑到教堂的窗边,捡起地上的石头将窗户的彩色玻璃敲碎,窗户刚好砸出能将手臂伸进去的大小约翰赶快将手伸进去打开窗户的插销,狼人已经快要跑到他的面前了。“孩子,叔叔以后不能再照顾你了。”约翰用手托起道恩,道恩喊道:“不!”约翰将道恩从窗户扔进教堂中。道恩惊恐的看到狼人已经从背后扑咬住了约翰,约翰两手扒在窗台上,用尽力气将窗户往回拉住…我们在天上的父?

愿人都尊父的名为圣?

愿父的国降临?

愿父的旨意行在地上?

如同行在天上?

赦我们的罪

如同我们赦了人的罪

不叫我们遇见欲望

救我们脱离黑暗

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父的?

直到永远?

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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