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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误会

宋然忆喝了药汤,病情有所好转,他趁着莫长先被他支出去的空隙里里外外将自己打理了一番,这才风度翩翩的出了房门。莫长先见了他,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有气无力道:“世子……”莫长先知道,自家世子向来将云初黛看得极重,这次恐怕当真要被逼婚了……

宋然忆看了莫长先一眼,摇了摇头,径直走向云初黛。他早已听见诉宛咋咋呼呼的说云初黛醒了,这让他喜不自胜。今日是续命丹药效的最后一天,他虽口中说着相信极乐谱有效,但心中到底还是有些忐忑。他病着在床上躺了一日,想了许许多多,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让人喜悦的是,他在水风眠的药汤作用下发了汗,不适感骤减的同时,听见了云初黛醒过来的喜讯。

云初黛看着宋然忆,忽的展颜一笑,对水风眠道:“宋然忆来了。”

宋然忆骤见她笑容时,本颇为高兴,但他注意到云初黛似乎要对水风眠说什么,心中暗道要糟。果不其然,云初黛接着说道:“翠玉簪我让他带来了,你看到了吗?”

宋然忆吞吞吐吐道:“翠玉簪……”

“看到了,不过那支簪子本是宋公子送给你的,只是当时他将我错认成了你,这才送给了我。”

云初黛将水风眠打断,轻声道:“不要想那么多,我只想知道,你喜欢他吗?”

水风眠偷偷望了宋然忆一眼,见对方一脸紧张的望着自己微微摇头,她心中一痛,强笑道:“不喜欢啊。”

云初黛轻咳了一声对众人道:“你们可否先行回避片刻?”

莫长先不堪蚩苑的纠缠,第一个应下,回身一蹿,眨眼间便不见了身影,蚩苑叫道:“师父,我先出去啦!”咯咯笑着也追了出去;诉宛悻悻收了碗,嘟着嘴巴,不情不愿的去请宋然忆,宋然忆只得求助的望了水风眠一眼,叹着气合上了门。

诉宛见云初黛浑不把宋然忆当回事,想他堂堂睿亲王世子,受如此冷落,心中也不落忍,因此小心翼翼的宽慰道:“世子,你不要难过啊……”

宋然忆笑着摇了摇头,道了声:“好。”说着自顾回了房。宋然忆确实不难过,或许除他以外并无人察觉,云初黛对他状似不经意的一瞥,实则包含了一些奇特的情感。宋然忆明白云初黛没那么钟意自己,这才会轻易将自己拱手让人,但哪怕只有一丝,只要云初黛心中有他,那便足够了。

云初黛支走了旁人,定定的望着水风眠,又问了一遍:“你可喜欢他?”水风眠坚定的摇了摇头,云初黛自是不信,道:“那你喜欢的是谁?”

这时诉宛推开房门,道:“小姐,陆公子来找大小姐。”

在云初黛的印象中,诉宛并不会如此唐突,她意味不明的打量了一番诉宛,直把诉宛看得一阵心虚。水风眠见有人替自己解围,起身道:“初黛,陆公子找我呢,我去去就回。”说罢一溜烟跑了。

诉宛干笑了两声,道:“小姐,诉宛去给你准备吃的。”

“回来。”云初黛叫住诉宛道,“陆哲找风眠何事?”

诉宛见小姐并未斥责自己擅自进来,松了口气,道:“陆公子说祈安王病情恶化,让大小姐去替他看看。”她想到被冷落的宋然忆,又补充道:“对了,小王爷也病了,都在床上躺了一天了。”

云初黛瞥了一眼诉宛拿在手中还不及收拾的碗,道:“这碗红枣汤,不是你准备的吧?”

诉宛老实答道:“这是陆公子给大小姐准备的,说是祈安王特意嘱咐做来给大小姐补身子用的。”

云初黛闻言微微皱了眉头,思索了片刻,意味深长道:“看来这几日发生了许多事。”说罢眉头一舒,嘴角勾起了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

水风眠跟随陆哲来到宋元祈的房间,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回忆起先前在此屋中发生之事,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口鼻,久久不愿进去,同时暗暗后悔,心道:“还不如被初黛问东问西,我怎的跑到这里来了!”

陆哲见水风眠没了动静,提醒道:“水姑娘请。”

水风眠试探道:“他到底怎么了?”她暗忖,若是陆哲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调头便走。

陆哲道:“王爷服了药汤后,身体不适未有缓解,甚至有些加重……”

“等等,什么药汤?你真的将宋公子的药给他喝了?”

陆哲闻言,便知问题出在何处,自责道:“看来……是我害了王爷。”

水风眠不再踌躇,推门而入,径直走到床边,见宋元祈躺在床上,额头见汗,眉头紧锁,似是极为难耐,遂忍不住问道:“很难受么?”

宋元祈闻言微睁双目,平淡道:“你给本王下了什么药?”

水风眠不满道:“我给你下药?是你让陆哲拿了宋公子的药来的,你忘了吗?”

宋元祈轻笑道:“是么?不记得了。”

水风眠起初有些不悦,忽的眼珠一转,试探道:“之前发生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宋元祈意味深长的望了她一眼,道:“本王昨晚小酌了几杯,许是不胜酒力,先前发生了何事,皆不记得了。”

水风眠松了口气,展颜一笑,道:“哦,不记得就好……呃,我是说,不记得也无妨。我现在重新为你写张方子,你好好休息,很快便会无碍。”

宋元祈突兀道:“水姑娘你不必担心,本王不是薄幸之人,既然事已至此,本王定会对你负责到底。”

水风眠闻言一惊,又不由自主的捂住口鼻,急道:“负什么责,谁要你负责?”

宋元祈缓缓坐起身,道:“床单上的血迹可是姑娘的?”

“是……可是……”

“先前唐突姑娘虽是意外,但事已发生,姑娘不如就势以全名节。本王今年二十又六,尚未婚娶,家事殷实,也未有不良嗜好……”

“等等!不是这样的!”水风眠崩溃道:“那是我的……我的……”她仍旧捂着口鼻,有些羞于启齿。

宋元祈被她打断,候了半晌也未等到下文,便接着说道:“待此间事了,姑娘可随本王返回南都……”

水风眠终于不再吞吞吐吐,一咬牙,叫道:“那是我的鼻血!”

“鼻血?”

水风眠虚弱的指着宋元祈的额头,生无可恋道:“你砸我脸上了……”

“哦……”宋元祈重新躺好,将手臂伸出,平静道:“姑娘,请。”

是时,宋然忆正坐在房内,手中拿着一封书信。这信是南都传来的,先前莫长先送过来,他还病在床上,此时他有了精神,这才看了起来。看罢书信,宋然忆将信纸揉作一团,恨恨的捶了一拳桌子,心中念叨着:“宋元祈……”

房门轻响,云初黛的声音响起:“是我。”

宋然忆平复了心情,前去开门,云初黛见他神情,问道:“有心事?”

宋然忆也不瞒她,平静道:“是朝廷的事。我得回一趟南都,你跟我一起走吧。”

“你……”云初黛措辞许久,才道:“还生着病,风眠关照你多休息。”

宋然忆注视着云初黛,知她面目虽冷,心中还是关心着自己,微笑道:“有你这句话便够了。方才水姑娘也说了,她对我并无男女之情,你可安心了?”

云初黛望了他一眼,没有言语,宋然忆认真道:“莫再将我推给别人,这样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水姑娘都不好。”宋然忆不敢说那句:“你分明知道,你心里有我。”他知道云初黛尚未看清自己的内心,若她意识到这一点,为了水风眠,她定会将他推得更远。

水风眠替宋元祈写好方子交给陆哲,吩咐了几句正要离开,宋元祈冷不丁道:“本王方才所言,还望水姑娘考虑考虑。”

水风眠料不到解清了误会宋元祈仍会如此,只得故作不闻,转身便走。她准备去找云初黛,路过宋然忆房间时,正听得宋然忆的话语,虽原因不同,但此言她深有同感,便敲了敲门,将云初黛唤了出来。她将云初黛拉至一旁,小声道:“初黛,你就别再撮合我与宋公子了,我有心上人的。”

云初黛道:“我并非在撮合你们。”云初黛一直对宋然忆在南都时利用与水风眠的婚礼引顾池安劫狱之事颇为介怀,认为宋然忆应当为此举对水风眠负责,不过方才诉宛所言让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专断,或许水风眠喜欢的当真不是宋然忆,因此又问道:“你的心上人是谁?”

水风眠捏紧了拳头,她见宋然忆对云初黛这么好,不想看到他二人因为自己而错过,因此她打算告诉云初黛她的心上人是宋元祈,可她话到嘴边,又想起宋元祈先是欺骗自己,让她误以为宋然忆对她有情,现在又莫名其妙说要娶自己,因此实在是开不了口。这时陆哲拿着药方要去抓药,水风眠便一抬手指了指陆哲,打算先蒙混过关再说。

云初黛豁然开朗,先有陆哲为水风眠送红枣羹,后有诉宛为了陆哲擅闯自己房间,先前她还当诉宛看上了陆哲这才忘了分寸,看来是自己误会她了,遂笑道:“也好,那陆哲知晓你的心思么?”

水风眠含糊道:“不太清楚……”

云初黛点了点头,喊了声:“陆哲。”这一声,直喊得水风眠魂飞魄散。

陆哲应声而来,作揖道:“云小姐,水姑娘。”

云初黛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可曾婚娶?”

陆哲征询的望了一眼水风眠,只见水风眠做了个“诉宛”的口型,当即心领神会道:“尚未婚娶。”

云初黛满意道:“如此甚好。”

水风眠怕云初黛会说出些惊世骇俗的话语,急忙道:“陆公子,你若有急事,便先忙吧。”

陆哲宠辱不惊道:“多谢水姑娘。”

待陆哲走后,云初黛道:“他何故谢你?”

水风眠干笑道:“大概……是谢我喜欢他吧,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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