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梨,此事怕是捂不住的!”薛瞎子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说道,“毕竟青丘被灭不是个小事,更何况此番就连炎冰狱的封印都牵扯其中!”
白若梨点头称是,“的确。这件事情非同小可,纸终究包不住火,我料想也是瞒不了多久的,不过还是想先压住一二。你就当我自私好了,我这边总归是要想个万全之策才能告知天下的。当今这天下,不能再乱了。”
“这件事,你做的很对!”
“也就是你能理解,旁的人怕是都要以为我是个极自私的人了。”
薛瞎子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实,你不必这样说你自己的,也不必把整个苍生都扛在自己肩上!说到底,就算天塌了,也还有高个的顶着呢!”
“就怕,我已经被逼成了高个的呢。”白若梨讪笑,“如果高个的都蹲下了呢?”
薛瞎子一默。
白若梨又说道,“其实,我知道的,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就像我这样的修为,那些真正隐世的世家大族、古老门派里面还是不少的。怕是更好的修为,也是有的。”说到这里,她的笑便有些苦涩。
“若梨……”他只是唤了一声,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
她又说,“可是之前,大伯是人们公认的当世第一强者。”
这下子,薛瞎子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还能说什么呢?说别人自私吗?可是有几个人不自私呢,不是还有一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吗?说白丹一虚荣吗?可是那一位是的的确确为了苍生付出了一切啊!
“朝谦啊,很多时候,担当一切的那个人都不是最强大的那个。”白若梨浅笑,顿了一下又说,“天塌下来,高个的也有个弯腰或者蹲下的权利不是。”
“高个都不管,你个小矮子来什么劲?”薛瞎子拍她的手,力道算不上轻。
她的手当即就红了一片,能看见三个清晰的手指印,她说,“架不住我站的高啊。你知道的,长安谷是个挺高的地方。”
“你们长安谷,的确是有些高了!”薛瞎子这样回道。
很显然,他们两人所说的高,并不是同一个高。一个说的是地位,而另一个说的是地势。
她又说,“我记得昔年大伯曾教育我说,‘仙者即六界,苍生即仙者’;我也记得当年大伯退位时的那一句,‘此生定不负长安’;我还记得二哥说,‘成就越大责任越大,我倒宁愿庸碌一生。’时的表情……”
“庸碌一生,庸碌一生。”她轻轻呢喃,“其实,若是可以,我倒也宁愿庸碌一生。可是,我自幼在神庙长大,亲眼见着自己的梦魂果比所有人的都亮,亲眼见着因为我旁人的梦魂果越发暗淡,那种心情,真的是……唉……一言难尽……”
这话倒引起了他的不解,“我早前就知道你们长安白家每个嫡系都有一颗梦魂果,却不知竟然也会有明暗之分?”
“是啊!”她爽快地点头,声音里竟然还染上了几分兴奋的意味。
然,这兴奋落在薛瞎子耳里,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果然,白若梨接下来的话当真是说的欢快非常,她说道,“我大哥出生那会,所有人的梦魂果一同出现,听说当时大哥、二哥和我,我们三个的梦魂果是一样亮的。后来,父母二老相继离世,我的梦魂果便已经是最亮的了。那时年幼,只以为是这般大事让我的心境发生了变化,激励了我成长。”
薛瞎子不知她为何会如此开心,但直觉她的内心是不开心的,只说,“那般变故,的确会改变人的心境,说不得真的能让人成长呢!”
“可是,后来……五姐没了……那果子却更亮了!看到的那一天,是我这辈子最害怕的一天,那种恐惧……就好像……亲人是被我害死一样……我突然就害怕了……梦魂果,梦魂,魂,倒当真对得起这个名字!”她依旧在笑,薛瞎子却从其中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感觉。
“这与你何干?”薛瞎子怒道,“万不可因为此事影响了你的心境!”
“说什么神庙神树,要我说,这梦魂树该是世间最邪恶之物!先辈曾说,梦魂果是气运造化,我看啊,的确是用一群人的气运成全一个人的造化!”
“白若梨,你的心境已经出了问题!有人应运而生,自然也有人应劫而亡,怎么也怪不到你的头上!若是今次不能走出来,你怕是会走火入魔的!”
“我知道的。渡的过的是造化,渡不过的才是劫!你且放心,我啊,天生就是个心大的,不会钻牛角尖,也不会有什么偏激的想法。一切存在即合理,既然被选中的那个人是我,我自然该带着他们的那一份好好活着、好好守护这世间的祥和!”
薛瞎子这才松了口气,“怕是你们长安白家每一代的第一人都知道这件事,故而才会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肩上吧!”
“想来,我们白家人,世世代代都是极聪颖的。”白若梨笑道。
薛瞎子“切”了一声,打趣道,“你们白家先祖想来是聪颖的,至于你……呵呵。”
“我怎样?你呵呵什么?”她把眉毛一挑,装成一副生气的样子。
他笑,“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我怎么听出了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呢?”
“你的直觉向来没错!”
“薛斌!”她瞪他,显然是生气了,连名带姓的叫他。
“怎样?”薛瞎子抬头看了一眼,也明白她在生气,“别气别气,没有内涵,你还有外在不是。”
“你的意思是说我空有美色?你夸我长的好看?眼光不错!”
薛瞎子心说:不是夸你貌美啊!我是在说你没内涵啊!我拜托你搞清楚重点好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