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男人满头黑线之时,白若梨又补上一句,“你将儿子让给了我,我也不能让你吃亏,便许你一个条件吧。你想要什么?”
那男人望了一眼孩子,慈爱一笑,“今天这里的人,除了仙子和孩子,一个也不能活着离开。”
“你怕他们说出去?他们加起来也接不住我一招。不过,你是个好父亲,我便答应你。”白若梨轻笑,挥手间所有人尽数化作畿粉。
她低头去看怀中的孩子,那男婴已经睡熟,她便莞尔一笑,“宝宝,你既是我的儿子,便跟我姓花,你我于月夜结缘,就叫花月夜吧。”
言罢,她抬头看了看附近的景象。
此时,天已经泛白,周围是绿油油的柳树和红彤彤的凤凰花,甚是讨喜。
她心中生出对景色的喜爱之情,不禁开口说道,“冉冉柳枝碧,娟娟花蕊红。你便小字冉碧吧。”
由此,后来每每提及都令花月夜苦不堪言的名字便这么草率地被他最最崇拜的母亲定了下来。在往后的日子里,他为此抗议无数次,也为此被他无良的父母整过无数次。
抱着这么个宝蓝色锦缎包着的尚在襁褓的孩子,初为人母的白若梨小心翼翼得有些战战兢兢。
御风原只须臾即可到达昌州,她却生生用了一个上午。倒不是说她怎样不济,而是因空中风急且大,她生怕伤了这便宜儿子分毫,御风时不单结了护罩,还飞的颇慢。
离花家时,白若梨不过十月有余,还没什么记忆,况且这二十年从未踏足,若是让她自己去找,委实困难了些。
但,花家之名,任何一个昌州人士都是知道的,她还可以问。
边走边问,足足绕了一个时辰,才看见花府的朱红大门和鎏金牌匾。
花府门前无花,只有两匹雄壮的石头宝马。
大中午,看门的小厮虽然倦怠,却也还是能坚守岗位的,可见花家门风还是颇严谨的。
平白走了这许多的路,小花月夜这会儿又哭的热闹,惹的白若梨十分心烦气燥,因此同小厮说话也十分的不客气,“你去禀报你们家主,就说花与幽回来拜见。”
白若梨一手抱着哭闹不停的孩子,一手指着那小厮,脸上是颇为不奈的神色,很有些颐指气使的味道。
那小厮十五六岁的样子,倒也是有些骨气的,冷哼一声,道,“这里是花家,休得无理!”然后才嘱咐同伴看门,自己不情不愿地去通传了。
半盏茶的时间,那小厮回来了,后面跟着一堆人。
当前的是一名老者,穿着雍容华贵,虽还算健硕,但满脸皱纹、须发皆白。
若说白若梨对花家还有什么记忆,那么定是外公的胡子,很长很软,拂过脸颊时痒痒的。
白若梨一眼就认出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外公花家家主花白丰,心中也是多了几分喜悦,开口道,“外公,我来了。”
年近百岁的花白丰老泪纵横,竟是站在白若梨一米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喃喃自语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干花家人也哭的热闹,但却不见有什么真感情在里面。
倒是一名中年男子注意到了孩子,“幽儿,这孩子怎么一直在哭闹?莫不是病了?”
白若梨疑惑地看向花白丰。
花白丰立刻明白过来,“这是你的小舅舅花无痕,是你娘的弟弟。”
白若梨的母亲花解语,兄弟共四人,排行第三,另三个都是男子。
白若梨恭恭敬敬地唤了小舅舅,才说,“这是我的宝贝儿子,我也不知该如何养,也不知他是怎么了!”
花无痕的儿媳刚生完产,一语道破,“孩子多半是饿了!妹妹先交给嫂嫂吧,我带到后面让奶妈子先喂着。”
白若梨将孩子交给她,甜甜地道,“谢谢嫂嫂!”
那美妇含笑道,“自家人客套什么?”倒也不像那些大家小姐般扭捏,很是有些豪爽,显得十分大方。
一大家子人,每个人问上几句,竟然就到了晚饭时间。
用过晚饭,花白丰将白若梨单独叫到了书房。
“小幽,你娘她……”
“父亲过世后,母亲受了很大的打击,一病不起,药石罔顾,不久就辞世了。”
“我一直不知道你娘到底嫁了个什么样的人。我见过你爹,知道他姓白,却一直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是做什么的、家住在哪里、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当年我极力反对,你娘以死相逼。现在想来,那还是你娘第一次违背我的意愿,却也是她最后一次忤逆我了。”
“外公,您知道长安谷吗?”
“大陆西北的长安谷?”
“正是!”
“小幽,你莫不是要说你爹他是长安谷的弟子吧?”
“外公,家父姓白。”
“长安谷白家的人?难怪,难怪他的身份不能说,难怪不让我们送亲!我原以为花家已是十分了不起的,但和大陆修仙至尊的长安白家相比,委实是小气了些的,你爹和你叔伯们背后没少笑过吧?”
“外公,瞧您说的!白家向来都是子孙稀薄,我的叔伯姑母剩下的几位都是极不好八卦的,他们倒宁可谈论些修炼的秘法。”
“既然如此,那你应该也已经开始修炼法术了吧?如今,你的表哥花棠棣和你的表姐花倾城都以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修成了半仙之体,你到什么程度了?你在长安谷那种地方长大,年纪虽小,应也不会差的太多。”
“外公,我比表哥和表姐强上一些。”
“那就好。你有自保能力,我也就可以放心了。你娘原就是兄弟几个中天赋最高的,你爹又是长安谷白家的人,你的天赋该不会差。近来总是记不住许多事,我想我真的是老了,恐怕大限也不远了。”
“外公,别胡说,您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