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开眼就看见宸月,白若梨重重吐了口气,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随之而来的是说不出的甜蜜。
这是在魔界住的地方,所有的摆设都和离开那天一模一样,宸月就坐在床边望着她,目光柔和,笑道,“若若,你可终于醒了,再不醒我就,我就当你死了!”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让人误以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不过是一场噩梦,梦醒了就过了。
缓缓起身,她沙哑开口,“给我口水喝,不然就真死了!”
“还知道要水喝,那就是没什么大事了。”
“我没什么事你不高兴了?宸月,你安的什么心啊?我也不求你能盼着我好,但你也不能盼着我不好吧?”
“哪个生病的人像你这般聒噪?倒不如昏迷了,起码我还落个耳根清静。”
“宸月,我这叫活泼,才不是聒噪,你根本不明白。你这种人,活该没有朋友!”
“没有朋友又怎样?高处不胜寒,杰出的人不需要朋友!”
“可你并不杰出!”
“认为本君不杰出的,普天之下恐怕只你一人罢了。”
“魔君大人,我昏迷的时候,人皇没请你去吗?”
“人皇?皇甫震天?他请我干什么?人界与魔界素来没有交往。”
“边境小族屡屡进犯,虽不至于令大凉伤筋动骨,人皇必定也会是不堪其扰,想要修葺长城抵御。依我看,人皇请你去,你把脸伸出去,连那砖瓦木石都省了,谁也攻不过来。”
“你是说我脸皮厚?能帮助到他,那倒也是个优点了。”
“喂!你这种不气不恼不愠不火的态度真让人生气!”
“你说我脸皮厚,我还没生气,你倒不高兴了。女人,真是奇怪!”
白若梨起身,推开他,自顾自下床去桌边喝水。和宸月斗嘴耍贱,向来都是输多赢少,她也就不在乎了。
喝了水,人也舒服了不少,竟发现内伤都好了,不免欣喜,“我昏迷了多久?”
“昏迷?哪有人昏迷一次一年多的?倒不如说你是睡死了!”
“一年多?竟然这么久?那,阿夜呢?他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心难过?”
“你还知道自己有个儿子?你做出那样伤害自己身体的事,可曾想到自己还有个儿子在等你回来?出了那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身为你的夫君,我就这么让你没有安全感吗?你不告诉我,是认为我不能保护你吗?”
宸月很少会说这么多话,虽语气依旧没有什么起伏,但那眼中的怒火却是在熊熊燃烧。
白若梨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但听他连着几个问题,竟有种理亏的感觉,心虚地低下了头。
宸月看着她,又好气又好笑,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低头是怎样?知道错了?”
“是啊是啊!我知道错了,那又怎样?咬我啊?”白若梨突然抬头,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
宸月无可奈何,摇头笑笑。
“现在是什么季节?”她转移话题,问道。
“隆冬腊月,天寒地冻。”
“那,外公呢?他葬在哪了?”
“你怎么糊涂了?自然是葬在花家祖坟。明日,我带你和阿夜去祭拜。”
“算了,我还不想去。今年下雪了吗?我想出去看看。”
宸月点头,“昨日下了场大雪,今早太阳出来,外面暖洋洋的,院子角落的梅花也开了。”
“梅花?”她不解,“我怎么不记得院子里有梅花,是你新栽种的吗?今年开的是什么颜色?红色,黄色,白色,还是绿色?我以前见过丹晨长老的一株梅花,开的是罕见的绿色,十分漂亮。”
宸月伸出食指点了下她的额头,“若若,看来你是真的睡糊涂了,这里可不是魔界的院子。”
“那这里是哪里?”
“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白若梨呆呆地重复,心中盈满了感动。
“这里位于大陆的中部,气候宜人,交通便捷,贸易发达。这座大宅建在山中,离最近的官道只有数里,不至于吵闹,也不会不方便。我知你喜欢安静又不愿离人群太远,你会喜欢这里的。”
白若梨一下来了兴致,“那我更要出去看看了。”
宸月想说,你身子刚好,还是过几天再出去吧,但转念一想,她躺了这么久,出去晒晒阳光也好,便答应了下来。
两人相携而出,都裹了厚实防风的毛领披风。外面如同宸月所说,有积雪,但并不十分寒冷。
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说不上多动听,但并不觉得刺耳。
院子比想象中要大上一些,又没有什么摆设,倒显的空荡荡的了。
“这是怎么回事?”她问。
他也一本正经地答了,“宅子里的摆设,自然要由你这个女主人操心了。”
“那梅花也不是你栽种的了?”
“我对花草一道,一向不是很精通。我命人建这宅子时,发现了那处梅花,觉得你会喜欢,便圈在了院子里。这下子倒正应了那句,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魔君大人还有这般才情,真是令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她扯出了个谄媚的笑来,夸张地说。
宸月斜睨了她一眼,轻蔑一笑,“油嘴滑舌,巧言令色。”
走了许久,还未看到,让白若梨越发觉得这宅子大了。
突然,随风传来一阵嬉闹之声。
白若梨好奇不已,但眼见着宸月却全无解释之意,她不得不拖着他快走了几步。
转过了一块颇有些高大的山石,眼前的一切让白若梨呆了一下。
那是一片极大的空地,地上摆了三个圆滚滚雪人。娟儿,媚娘,还有又长高不少的花月夜,并着一干没见过的丫鬟仆从正在打雪仗,而伽兰安静地站在一旁,时不时走过去扶起跌倒的花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