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腰间的乾坤袋,阳冥剑已拿在手中。
若依靠自己的实力,白若梨总觉得不太放心,再加上阳冥剑便有了十足的把握。
这阵法与长安谷的守护阵法有些相似,但因为借用了阳冥剑的力量,倒变成了阴阳调和坚不可摧。
十指犹如穿花蝴蝶,上下翻飞,每一下都轻轻点在九尾之心的晶石上,注入一缕金光。
阳冥剑插在她脚下,巧妙地避开了祭台上的纹路。她的手每点一下晶石,阳冥剑便抖一下,一丝丝血光缓缓溢出,萦绕在九尾之心上。
她的动作很快,也很轻,但这却是个费力的活计。
过了许久,她的动作越来越慢,大颗的汗珠从她额头滴落,落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所有人的心都揪紧了,知道这已经到了紧要的关头。
宸月面目沉静,没有人知道他的双手早已在袖中握紧,青筋暴起。如果可以,他愿替她挡住所有的风雨,替她承受一世流离,让她一世长安。他心疼她的坚强执拗,想成为她的港口。
又过了许久,久到她面无血色,久到媚娘准备开口让她放弃,久到宸月眸中积满了沉郁。
白若梨终于住了手,“好了。”
媚娘连忙来到身边扶住她,这丫头倒是机灵。
众人细看时,却发现那晶石早已变了模样。原本的晶石外面,好像多了一层金黄与血红两色的保护层,阴阳鱼的图案,仿佛遮住了晶石所有的光泽。
“白族长,阵法已成。以后,若是与这九尾之心无缘之人,万万碰不得!”白若梨虽然虚弱,却还不至于无法说话。
一长老忙问道,“什么叫无缘之人?”
看了媚娘一眼,她笑道,“我这人不太会说话,但大是大非还是明白的。媚娘告诉我,九尾之心是白狐一族的至宝,且只能白狐来传承,如今无人能传承,她很担心被不轨之人偷去。我便施了个阵法,也省的被奸诈小人得了去。”
那长老却不依不饶,“那我们如何确定谁是有缘之人呢?”
细想也对,人家东西被自己封印了,人家自然要问个清楚。
白若梨了然一笑,“长老无须担心。就如你们往常一样,合适的人自然合适。我这阵法,不过是让不合适的人取不走罢了!”
如此,那长老倒也放心了。他本就是白胡一系,这样的结果自然欢喜。
解决了九尾之心的问题,也算是解决了眼下青丘的问题。
来时还是愁云惨淡,去时却已经几家欢喜几家愁。
帮助了青丘,白若梨自然成了青丘之国的贵客,待遇也是今非昔比。
白夫人亲自作向导,带着他们逛遍了整个青丘。
青丘不愧是海外仙山,景色绝非凡俗美景可比。
只见处处风景如画,周围仙气缭绕。或是绿草如茵,或是百花齐放,或是古木参天,或是泉水叮咚,势要囊括世间所有美景。
白宁似乎很喜欢白若梨,总是围绕在她的周围。
白若梨坐在草地上讲她从小到大的一些趣事,左手边是花月夜,右手边是白宁。
不知怎么的,就讲到了与宸月的第一次见面。
那一年,她八岁,父母尚在,无忧无虑。
她记的很清楚,那时候,谷雨已过,夏犹未立。北海的鲛人族发生了暴乱,大规模的鲛人涌到了浅滩。
鲛人族残暴,以人族为食,一时间百姓惶恐不可终日。
父亲奉尊主白丹一之命,亲率数千弟子赶往北海。临行前,曾许诺将鲛人带回来给她唱歌。
仲夏时分,传回消息,说父亲战死。
母亲听闻这个消息,吐了口血,便昏了过去,自此缠绵病榻,一病不起。
尊主又派白丹月增援。彼时,白丹月还不是长老,只一腔热血与孤勇,听到命令便带人连夜赶往北海。
她在母亲病床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趁无人注意之际,骑上父亲圈养的仙鹤,逃出了长安谷,发誓要带回父亲的尸骨。
仲夏夜,虫鸣聒噪,让人没由来的心烦意乱。
祸不单行,她竟迷了路。
那是一片密林,漆黑寂静,阴森可怖。饶是不曾去过北海,她也知道北海不该是这般模样。
八岁的孩子,没有法力,没有常识,连火石都没有带出来。
就在她害怕之际,不远处的灌木丛中突然传出弱弱的呼吸声。
丛林寂静无声,就连这微弱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和胆量,她竟一点一点挪了过去。
借着微弱到几不可见的月光,她看清了灌木丛中的人。
宸月就躺在那,浑身是血,人已经昏迷过去,就连呼吸声都十分微弱。
她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受伤,不知道他哪里受了伤,也不知道他伤的到底有多重,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要救他。
仙鹤没什么力气,小小的她也没什么力气,好不容易把宸月拖出来,她和仙鹤都累的半死。
那天夜里,她给他服了些白家的伤药,就倚着他睡着了。
第二日,天边刚刚鱼肚白,她留了仙鹤给他,看准了方向一路向北海去了。
仙鹤是父亲圈养的,极为通灵,认识回长安谷的路,自己也能飞回去。
她以为,等仙鹤送他回了家就会回长安谷找她,她与他之间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一路跋涉,全凭着一股气,八岁的她竟然真的摸到了北海。
彼时,她一身的白衣破烂不堪,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活脱脱一个沿街讨饭的小乞儿。
北海天气冷,尸体竟然都没腐烂。
她徒手扒开三千七百一十二具尸体,双手早已鲜血淋漓,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父亲。
将父亲带回,母亲却已经去了。
当天夜里,仙鹤回了长安谷,同来的还有宸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