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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海上蓬莱

玉风铃颓然地坐在船上,双手紧扣船舷,小船随着海浪飘来荡去。船头上方的那团柔光也跟着小船摇摆的节奏来回晃动。闪电一条接一条,惊雷也轰隆隆接踵而至。

要下雨了么?这大冬天的,要下也是该下雪啊!?

“咔嚓!”一声巨响在耳边炸起,吓得她赶紧捂上耳朵,蜷起双腿,头紧紧的贴在膝盖上。

“救命啊~救命!”

明明知道不可能有人在这漆黑之夜出现在汪洋大海上,她还是本能地发出了呼救,却惊讶的发现随着她的叫喊,雷声好像真的渐渐的变小了。

也不管是不是心理作用,连忙一口气又喊了十多声救命。

海浪似乎渐渐平息,闪电和雷声也远去了。果然这就是大海么,瞬息万变,风暴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只是那个红衣男不在,她该怎么办?

玉风铃沮丧地抬起头。

船尾站了一个人,确切的说,一个青年。

本来船头只有一团微光,按理她是看不清那人形容样貌的,但是她却看清了,因为他全身上下笼罩着淡淡的银光。

青年的眉眼带着一种好看的熟悉,透过他漆黑如墨的眼睛,似乎看尽了三千世界,数十亿人的悲欢离合,人生起落,只是一刹那的对视,却似乎过了千年万年。

漫天星光闪耀,带着寒气的海风吹拂着,她的小脸原本就冻得通红,现在她的脸更红了,身体原本因为紧张而僵硬,现在直接呆掉。

因为她脑子只剩一段话——

彼其之子,美如英

彼其之子,美如玉

彼其之子,美无度

........

青年站在船舷上,微微倾身,向她伸出手,淡淡道:“来。”

她感觉自己停止了呼吸,也忘记了思考,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不知为何已经被他握在手中。

青年携着她的手,二人慢慢地浮了起来,飘立在半空中,又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向前飞去。她在心内疯狂尖叫,却并不觉得很惊慌,因为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莫名的安心。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下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建筑群,令人惊奇的是,这些房子在漆黑的夜里竟然能看得清轮廓,青衣男子带着她缓缓落地。

“谢谢你,你是—”

青年没等她说完,扬手一指:“去正殿。”双臂展开,长袖鼓舞着向着他们来时的方向飞远了。

好吧,先去正殿再说。玉风铃转身,这明显是一个宫殿群,高低错落的宫殿密密麻麻的矗立着,其中有一座大殿明显比其他的要高很多。

这里就是方丈仙山吗?那最高的那个就是正殿了吧,玉风铃凭借着光摸索着朝那个方向走去。

他是听见她的呼救所以来救她的吗?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她直觉他是个好人。红衣男把她丢了下来,那他应该算是坏蛋了吧!?但是前几天易风也救了她,那么就是两个好人都救了他,一个坏人抛弃她。二比一,这世界上,还是好人比坏人多的是不是?

她一边自我心理安慰着,一边气喘呼呼的爬着台阶。

这个大殿可真高啊,终于她爬到了平台上,不由得咂舌,整整九九八十一阶。

她走到门口,还没有触及到那个镶满宝石的鎏金门环,沉重的大门自行缓缓的打开。

这是一间大殿,屋顶很高,房间也很***白色大理石的地板光亮如镜,四周放置几个桌子大小的灯座,灯座树枝一般的纹路上托着一颗颗小小的夜明珠,充当着光源,整个大殿显得空旷,庄重又威严。

正前方坐了一个青衣男子,下面站了两排共有十多个人,正在商议着什么。

玉风铃硬着头皮走进去,十多个人齐刷刷地打量着她,众人的目光令她有些微微不安。她想,既然是在正殿上方坐着的,想必是方丈仙山的掌门轻尘道长了。

玉风铃突然跪倒在地,向上磕了一个头:“玉风铃拜见轻尘道长!”

四下里一片安静,继而一阵小小的喧哗,青衣男子缓缓起身,周遭立刻噤声。他微弯了弯唇角:“这孩子,你说什么?”

玉风铃简单地把自己的身世说了一遍,又呈上系在左手腕上的玉佩:“多谢贵仙山的救命之恩,玉风铃没齿难忘。请...请掌门收留我!”

青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清修未必有你想象中的那般容易,方丈仙山也未必如你想象的那般好,不若我修书一封给蓬莱仙山,推荐你到他那里去,如何?”

玉风铃想起易风和如画,内心一片慌乱,不经脑子就脱口而出:“蓬莱仙山有什么好,我不要去!”

下面立刻炸开了锅,两排人中,右边最前方一个满头白发,身形微微佝偻的老头神色微愠,一只手戳着她:“黄口小儿,莫要无知!蓬莱仙岛在五大仙山中地位最高,身份最为显赫!方丈仙山如何能比,快离了此地,休要耽误你的前程!”

青衣男子缓缓抬手道:“子賓,莫吓到她。铃儿,说来,你为何想拜我为师?”

一声铃儿虽喊的亲切,玉风铃身上却是发毛,为什么要去方丈仙山,为什么要拜轻尘道长为师,她也不知道。是因为她们的家破烂不堪,再无法住人么?还是说这其实只是如画的愿望,她不过是想要跟着她,除了如画,她在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亲人了。

玉风铃犹豫了一下,道:“我想要修仙。”

青衣男子道:“我觉得蓬莱仙山也不错。”

这是在考验她么?玉风铃嘴硬道:“方丈仙山更好。”

人群中一个着藕荷色衣衫的少女忍不住冲她嚷嚷道:“喂!你是谁派来的野姑娘!?竟然到蓬莱仙山大放厥词?我可是看不过去了!!”撸了袖子就要冲过来,身边几个人赶紧拦住。

蓬莱仙山?这里是蓬莱仙山!?

玉风铃心中一惊,转念一想不由得满面通红。救她的那个人并没有说这是哪里,而她心里的目的地只有方丈仙山,也没有往别处想,却不想这里竟是蓬莱仙山。刚才青衣青年的一番话,分明是在逗她。闹了这样一个乌龙,丢人丢大了不说,还说了那么多的坏话,虽然她也是无心的,但人家肯定讨厌死她了。

她低着头,满脸羞得通红,恨不得现在地上就有一条地缝,好让她钻进去。

正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却发觉人群自动向两边分开,留出中间一条路。

一个白衣青年从门外走进来,衣袂飘飘,长发鼓舞。门外是瀚海黑夜,门内却是周身布满银色微光的白衣青年。这画面很美,玉风铃想,她小一点的时候,有一次单独出门打猎,却不留神掉进了山上一个天坑,几天几夜都没有人找到她,她饿的出现了幻觉,一个白衣人从天边御风而下,将她带出了天坑。虽然其实是她爹爹招呼村民一起把她救了出来,但彼时她幻觉中那个人浑身发着光,而此时面前的白衣人周身,确确实实带着银色的微光。

这个白衣青年,正是刚才在海上救她的那个人。

青衣男子微笑着起身立在一旁:“恭迎掌门师兄!”

玉风铃呆掉了,既然这里是蓬莱仙山,那么这个人,就是蓬莱的掌门沐云涧?仙界鼎鼎有名的尊者,执掌蓬莱已有数百年之久的沐云涧?

沐云涧径直走到座位上坐下,停留了几秒钟后轻轻抬手,周身的银光登时消失。他将目光转向这边,淡淡的问:“你方才怎会独自待在海上?”

玉风铃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只是因为事情的经过比较长,她说的略简单,只说一个方丈仙山的弟子把她扔在船上跑了,再说她也不擅长说事,说的磕磕巴巴的,也不知道人家听懂了没。

“你想去方丈,拜轻尘道长为师,是想要修仙吗?”

她想说是,去仙山不修仙却去做米虫,岂不是动机不纯?但是他看似温和的目光却让她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只能乖乖说实话:“我同我妹妹约定了要去方丈仙山。”

“也好。”沐云涧点点头,“去茅山,两日足以来回,你先在此落脚,过两日,我着人将你送去方丈。”

“多谢掌门!!”

......

玉风铃喜滋滋地跟着那个藕荷色衫少女出了正殿,一路穿行。就在不久前,她还觉得今晚定要死在海上了,不想天降贵人,不仅有了落脚的地方,还会有人护送她去方丈仙山,真是意外之喜。不过刚才误认此处是方丈的场面真的好囧,她脸上不由得又火辣辣起来,幸而带路的少女只顾着走路,并未注视自己,松了一口气。

“到了。”行至一个殿前,藕荷衫少女推开门,也不看她:“我叫夏语,正殿里着青衣那位,是我的师父宗正瑾。过两天我会和子闵师兄送你去方丈仙山,你好生歇着吧。”

玉风铃看她瘦瘦小小的,却一副大人样,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憋住心中疑问:“小妹妹,你现在几岁了?”

这不能怪她多事,实在是这个姑娘太小了,这么一个小孩子倒送她,她还怕她被拐子拐了去。

夏语瞪了她一眼,她本是圆圆的包子脸,又长着一双大眼睛,虽是瞪人,竟显得十分可爱:“我说你是掌门从哪里捡回来的刁民,不知情冒犯了师傅和师兄也就算了,为何又问本公主的年龄?是在怀疑本公主的能力么?告诉你,本公主已经十岁了,在此处修炼了七年!即便年龄比你小,道行也比你高的多!本公主住正房,你住偏房,你自己去吧!”说毕仰着脸进去了。

小鬼,人小脾气倒是不小,竟然还是个公主,算了,本来也是自己先胡说的,怪不得人家。玉风铃无奈的吐吐舌头,回了房间。

一直在服易风的药,她身上的伤口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这几天一直在连续赶路,休息不足,她觉得很累。再加上夏语怕她在蓬莱仙山跑迷路,吩咐她不要出门,她也乐得躺在床上养了两天伤。

只是每晚真正到了睡觉的时候,脑海中总是冒出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她翻来覆去的,睡的不是很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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