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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两小无猜

寒子谦回谷了,齐叡也开始正式跟寒子谦学习武功。

每日天未亮,齐叡就起来练武,直到天黑。齐叡就算没在练武,也会在书房看书。齐叡几乎是日夜不歇地逼着自己学习,而寒思雪却成日里闲闲没事做,与齐叡的勤奋形成强烈的对比。

桃花谷里常常会有这样不协调的一幕,齐叡在后院里练拳练得全身是汗,而寒思雪却在院子一角研究着草地上蚂蚁的行为,或者是,齐叡在书房里看书到深夜,寒思雪却在院子里举头看星星。他的时间似乎永远不够用,她的时间却多得泛滥。

有时候看着她师兄这样的努力,她内心会小小的心虚一番,于是开始自我反省,鞭笞自己努力,可她永远也学不会坚持。

转眼就到了夏天。

今日天气特别闷热,寒思雪一整天躲在屋内乘凉,就连寒子谦与齐叡也难得的没有跑到外面去。

寒思雪今早闲来无事,想起昨天在湖里摘的莲子,于是到灶房里煮了一锅莲子雪耳糖水,然后将它放进竹篮内,用绳子吊到井里冰着。午后,她算算时间,那莲子糖水应该冰好了,于是把它从井里提了上来。

她装了三碗,正准备端出去时,看到灶台上一只老鼠正鬼鬼祟祟,于是她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安全的地方,拿了根棍子准备打老鼠。

寒思雪一棍狠戳过去,没打中,老鼠跑了,棍子却不小心扫到架子上的盐罐,罐子整个掉了下来,刚好掉到那锅莲子糖水里。

她赶紧将罐子捞了上来,可是里面的盐巴全部倒进糖水里面了。

寒思雪无限惋惜地看着那锅莲子糖水,原本想留着晚上再吃一碗的!不过幸好还有三碗已经装好的没有遭殃。她正准备将那锅糖水倒掉时,心里却突然有了个主意。

她的眼睛在灶房内扫了一圈,很快就找到她要的东西,寒思雪将它们一一加进锅子里,搅拌均匀了,装进碗里。

不知师兄吃到这碗加料的糖水时,表情会不会依然淡漠?她想象着师兄会有的表情,嘴角不尽上扬。

寒思雪先拿了一碗孝敬她的爹爹大人,然后走进书房,将那碗加了料的莲子糖水放到齐叡面前,自己则随手拿了本书,翻了起来。

寒思雪虽然在看书,可眼角却时时刻刻留意着齐叡的举动,她看到他看了一会儿书后,舀了一汤匙,放进嘴里。

她有点兴奋,准备好好欣赏他的反应,可等了好一会儿,等到齐叡将嘴里的东西吞下,又将汤匙放回原位,他的表情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寒思雪心里狐疑,那碗糖水里,明明加了盐巴,胡椒粉,辣椒油,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为何师兄吃下去后没有反应?

难道是她拿错了碗给他?

她并不知道,齐叡看到她拿起一本六韬来读时,就已经起了疑心。

寒思雪趁齐叡在专心看书时,偷偷拿了他那碗糖水过来,吃了一口。

这味道!又恶心又呛又辣,她勉强将嘴里的东西吞下,觉得舌头被辣得麻痹,眼水无法控制地飙出。

“水、水!"寒思雪喊到。

一杯冷水放到了她面前,她赶紧拿了灌进嘴里,齐叡又帮她倒了一杯,她再灌,连着好几杯冷水,才总算稍微冲淡了舌尖那种呛辣的感觉。

“还要吗?"

寒思雪抹了抹嘴角,摇了摇头,这时才发现齐叡正笑看着她。

可恶!捉弄人不成反被笑,她觉得自己有点恼羞成怒的感觉,寒思雪瞪了齐叡一眼,他脸上的笑让她觉得刺眼。

“既然味道不好,为何不吐出来?"齐叡问。

“吐出来看了更恶心。"她边回答边拿了碗离开书房,在她跨上门坎时,听到齐叡说了两个字,“笨蛋。"

“……"

等她回到灶房后,寒思雪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是她第一次看到师兄笑,虽然他是在笑她,但如果他以后能常笑,她倒是不介意。

傍晚,静止了一天的树梢总算开始摆动,寒思雪在屋内闷了一整天,感觉到有一丝凉风吹起,于是就拿了她爹爹送的纸鸢到屋外空地,自己一个人玩了起来。

现在她已能独自一人将纸鸢放得很高很高了。可或许是她放得太高了,也或许是此时的风有点太大,线突然断了,寒思雪呆呆地看着那只白色的纸鸢飞向自由,缓缓地飞过林子上空,越飞越远。

她手上只剩一小捆线圈。

此时天边的云已被染红,寒思雪犹豫了下,往纸鸢飞走的方向追去。希望能趁太阳完全下山前找到纸鸢,因为那是爹爹送她的礼物,她不想弄丢。

寒思雪跑进林子里,天色暗得很快,在她刚进林子时,她还能清楚地看到四周的花草树木,可没多久,她只能看到深深浅浅的树影了。

她努力地找寻着那白色的纸鸢,越找越心慌,空气中隐隐有股潮湿的味道,似乎要下雨了。

寒思雪一路加快速度,这林子白天看着不怎样,没想到天黑后竟透着一股阴森恐怖的感觉,林子内静悄悄的,只听得到她自己的喘气声与脚步声,她越来越害怕,总觉得会有什么东西突然从某个她看不到的角落冲出来吓她,寒思雪几次想放弃找寻回家去,可想到她爹爹送的纸鸢,只好咬咬牙继续寻下去。

林子实在太暗了,什么都看不清,于是她施展轻功跃到了树梢,她内力有限,轻功无法维持太久。到了树顶,才发现此时天空乌云密布,云层中隐隐传来低鸣声。

这情况……不会是要打雷吧?

拜托不要打雷!拜托不要打雷!寒思雪在心里默默祈祷,一边迅速地扫了下四周,发现了她要找的东西,此时正挂在不远处一颗大树的树枝上,被风吹得上下摆动。她赶紧奔过去,将她的纸鸢从树枝上解了下来。

在她刚松了口气准备即刻回家的时候,顷盆的大雨突然落下,同时,一道闪电霹过,寒思雪吓得蹲了下来,挨着树干动也不敢动。

她一向胆小,什么都怕,可她所有害怕的东西加起来都比不过打雷闪电。

寒思雪紧紧闭着双眼,双手用力捂住耳朵,每次天空划过闪电时她的身体就瑟缩一下。她内心充满恐惧,只觉得天塌下来都没这么恐怖。

正在她害怕得快崩溃时,寒思雪觉得有人想将她捂着耳朵的双手拿开,她睁开眼睛,看到了齐叡。

“师兄!"她哭喊着扑了过去抱住他,听到齐叡恶声恶气地骂她,“打雷还躲树下,想被雷劈吗?"齐叡虽然骂着她,倒是没有推开她。

“师兄!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寒思雪哭道。

又一道闪电划过,她身子跟着瑟缩了下。

齐叡似是感觉到了她的害怕,语气放软了些,“现在雨下这么大,附近有个山洞,我们先过去那里躲一下。"

她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可双手却依然抱紧他,不敢松开。她只觉得师兄此时就是她的救命浮木,若她的手松开了这块浮木,她便会沉到水底去。

齐叡无奈地看着她,然后,寒思雪只觉得他将她搂住,带着她几个飞跃,她便感觉不到有雨淋在身上了。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小小的山洞里,这个山洞她白天有时候也会来,因为它处于半山腰,高度刚刚好她跳得上来,视野又极好,可以俯瞰整片树林。

没想到师兄短短数月轻功就这样好了,竟能带着她跃上这里。

“可以放开我了吗?"齐叡说。

寒思雪有些不好意思地放开他,可偏偏老天爷与她作对,这时又一道闪电霹来,然后、然后她又紧抱他不放了。

没办法!她是真的很怕闪电。面子与恐惧比起来,恐惧大胜。

让她惊讶的是,齐叡竟用他的手捂住她的一只耳朵,而她的另一只耳朵则顺势被压在他胸膛上,刚好是心脏的位置。

这个方法效果出奇的好,此时她除了师兄的心跳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寒思雪静静地数着那一下下规律的心跳声,只觉得心里的恐惧慢慢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齐叡的手离开了她的耳朵。

“没有打雷,雨也停了。"他说,抓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开。

寒思雪小心翼翼地看了下外面,发现雨确实停了,夏日的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停后,空气变得有些微凉。

“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这么怕打雷?"齐叡嘲笑她。

“是人就总会有害怕的东西嘛!我不信你没有怕过什么。"她不甘地反驳。

齐叡想了下,道,“我确实没有怕过什么。"

“……"

“回去吧!师父快担心死了。"

“师兄。"回家的路上,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风向。"

齐叡只简短地回答了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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