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大地灵族
一阵奇异的变化之后,风罗发生了变化,他那原本由紫金冠束缚了浓墨色长发披散开来,在那里无风自动,他的目光也突然充满了野性,总而言之,就是那一刹那间,他整个人变成了一只野兽,充满了嗜血的可怕气质。
他的眉心,仿佛骤然闪了一下,出现了一个印记。
一只仰天长啸的孤狼。
一吼足以发出排山倒海风暴的可怕狼族。
聂铭的瞳孔陡然收缩,这人绝不是人类,他们现在面对的是一种可怕的种族。楚惜月也瑟缩,她懂的比聂铭多一些,这一刻却也比聂铭更绝望一些,她用一种绝望的声音说道:“你,你是灵族!”
风罗一阵狂啸,流露出森寒的杀机,他一言不发,从他的坐骑苍狼背上去除一杆黑色的长枪,枪体纯以乌黑的暗金炼制,属于那种穿钢裂石的神兵利器。
楚惜月当机立断,拉着聂铭的袖子,快速跑向追魂马,叫道:“还不快些跑,这是一个灵族,一只风狼!”
聂铭没能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但却知道情况危险,两人狂奔,正要翻身上马。
一声狼啸发出,天空中正在被大风追逐的浮云竟然为之静止。
漫天枪影压头盖来,聂铭扬手发力,楚惜月上马,追魂马应声疾奔。
竹骨刀来到聂铭手中,在一刹那间劈出百多刀,刀刀碰在枪尖之上,金铁交鸣,发出声声刺耳的沉闷响音。
气劲飙出,发出轰鸣,激起哗啦啦的树叶颤抖的声音。
追魂马在瞬间奔出半里地,迅速与风罗拉开了距离,转瞬间不见了其身影,正要喘口气,背后清灵的啼声闪电赶上,山林之间很快见到两只狼奔来,一只苍狼,背上一只狼中之王的灵族风狼风罗,只见他的嘴角露出嗜血的狞笑。
“好马好马,可惜还是跑不过我的苍狼。”
“哪里走!”
风罗陡然跃离马背,双脚力踏树杆,冲天而起,万点寒芒犹如倾盆大雨洒来,笼罩住了聂铭所有的去路。
聂铭强忍方才对决之时起伏潮涌的血气,右手布出满天刀幕,挡住了这杀机浩荡的一式。
风罗回到苍狼之背上,左手飞出一道乌光,闪电飙向前方的聂铭,聂铭头也不回,听风辩器,感到长枪发出的可怕的杀气,正从那看似遥远的地方杀奔而来。
如何逃避?
就是那一刻,追魂马一跃而起。
这是枪和马的追逐。
枪如龙,马如鹰,枪如龙,龙出大海万里天涯噬猛虎,马如鹰,鹰跃大渊扶摇直上击长空!
乌光飙过,横穿而过,打穿一颗万年老树,插在一座怪石之中。
马落地,卷起尘埃,风罗额上的图腾一阵闪光,这即是他提升功力的迹象,这风罗的实力比起元飞来说,只高不低。只见他一声清啸,自狼背上一跃而起,打出足以惊世骇俗的一拳,拳未到,一股可怕的拳劲已然压住了马背上的聂铭与楚惜月,令其身上的长衣哗啦啦的作响。
聂铭的真气在前两次的对决之中几乎被打散,内伤严重,可是敌手不但毫发无损,而且功力有增无减,凛冽的杀气几乎让他们当场暴卒,聂铭勉强运起圣功,做最后的全力一击。
一声低喝,跃离马背,打出纵武四印之中的第二式——风雷印,与风罗的铁拳碰撞在一起。
气劲交响,聂铭无法压制那潮涌的血气,喷出一口血雾,从空中坠落下来,风罗则向后飞去,他的境界早已在人类的先天五重天,原本不过是想同境界杀掉聂铭,不料竟然如此费力,这才提升功力,达到三重天,几乎将聂铭一击致命,正要待到一招了结,却发现聂铭眼中的笑意,忽感不妙。
只见坠落之中的聂铭气势突然间发生了奇异的变化,风罗突然产生一种熟悉的感应,他锐利的目光之中突然一凝,骤然间闪电前奔,直扑前方的聂铭,然而已然来不及了。
临危之计,聂铭激发了体内的先天真气种子,立身在了先天之境。
多少年来梦寐以求的境界!
聂铭霎那间感到自己内心几乎起伏不定的狂潮,几乎自欺欺人的以为自己逃出了命运那可怕的牢笼,冲进了先天境界,那像是行走在万里荒漠,失去一切生机之后的旅人,突然看见海市蜃楼的狂烈喜悦。
那种感觉,虽然遥远渺渺模糊不定,但却一点儿让人一点儿也不能平淡。
一股先天真气从聂铭的丹田之中涌向四体百骸,暖洋洋,一种粉碎般的力量充盈了他的身体,一身长衣无风自动,带动林中的一股气劲,落叶为之起舞。
长啸声从聂铭口中发出。
“杀!”
大风卷起。
一声惊雷响彻幽林,刀光一闪,风罗的坐骑苍狼一分为二。
一声哀鸣,鲜血溅射,染红满空那飘飘落叶,刀芒起,苍狼殇,再也不会疾驰电掣了。
风罗几乎眼睁睁看着坐骑喋血当场,那绝不只是他的坐骑,也是他的族类,他的战友,一种足以蒸干东海的怒气充塞了他的心中,血液灌满了他的瞳仁,不知何时回到他手中的黑色长枪骤然间爆裂了,开始做极度高速的颤动,抖动的空气,让旁边的落叶成为飞灰。
“飓——风——枪——流!”
枪影点点寒芒带着气浪,一重飙过一重,一浪高过一浪,狂暴如潮,神威浩荡,穿钢裂石。
聂铭公然无惧,内心进入古井不波的宁静状态,蹲身坐马,运全身功力于一隅,倾注在竹骨刀上,一股旋转的气劲缭绕在刀身上,刹那间犹如电闪雷鸣,风雷大作,在一瞬间劈出了他悟出的十七刀。
刀枪碰撞,火星迸溅,两股气流缠绕在一起,做极速的转动,碰撞,撕裂,粉碎了,毁灭了,消散在林间,撕扯了满树的黄叶,许多小树连根拔起,连带着卷起的风暴远远的飞出,带走了狂暴的破坏力。
聂铭的身体被追魂马接住,蹄翻飞,卷尘埃,消失了。
风罗连退数步,方才停顿下来,乌黑的长枪仍旧发出乌鸣,他的两只袖子直接被强大的劲道粉碎掉了,露出两只白嫩的手臂,他把长枪插在地上,他的身体抖动,因为那极度的愤怒,他用一种满带杀机的声音,对着远去的聂铭大喝道:“聂铭,我定要杀你!”
他两只眼睛喷火,一身飘逸的衣服忽然撕裂,原本那俊朗的面庞突然长满了兽毛,修长的手长出利爪,雪白的牙齿变长,两只耳朵也变大变长,毛绒绒。
唯一不变的是他额头上的图腾。
他变成了一只狼,伏在地上,仰天孤啸,狼音横贯四野。
另一只狼回应了他的呼喊。
呜呜。
呜呜呜。
又是一只,一只,两只,千万只。
似乎千里万里的狼群都叫喊了起来,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狼群之歌。
狼群之歌震动山谷!
远在数里之外的聂铭听闻,骤然感到头皮发麻,楚惜月颤声道:“它在召唤,这儿很快就要变成狼的世界了!”
这句话似乎很快就要灵验了,因为他们很快就感到大地的震动,似乎有无数只脚踏在大地上,狼鸣又是那样此起彼伏,四野的树木在不停的摆动,好像在经受冲击。
聂铭拍马,只想快些逃离这里,他方才激发体内的先天真气种子,引发了可怕的后遗症,很长一段时间之内他将是油尽灯枯的状态,完全丧失战斗力,要是被狼群缠上,他们是断然没有生理。
届时,就只有埋骨于这深山老林,成为树木的肥料,说什么武道,都是一场空。极度的不甘让聂铭疯狂的催马,他几乎陷入了疯狂,就连楚惜月也惊讶了,她从没见过一只平淡的聂铭如此狂躁的一面,这让她感到更加绝望。
追魂马扬起脖子,修长的四只腿狂猛的奔行,它似乎也感到了聂铭强悍的求生欲望。
骏马穿林过野,逃出老远,可是那狼嚎却越来越近,似乎近在咫尺,即将群起吞噬他们。
狂奔之中的马蹄忽而静止,夜色苍凉之中突然亮起了点点幽光,在茫茫的寒林中密密麻麻的,不禁让人头皮发麻,四肢发软。
一座土垅下面幽光万点,静待猎物到来,追魂马就要回头,背后同样是密密麻麻的狼群,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被狼群围得水泄不通了,踏上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聂铭反而恢复了平静,而楚惜月的恐惧在这个时候也像马匹上的水汽一样散开了,换来的是一种深沉的绝望,和困兽的凶狠,她回首,看了聂铭一眼,却发现他的无能为力的苦笑,她突然间竟然变得更加勇敢,轻轻的道:“以前都是你保护我,现在轮到我保护你了!”
聂铭笑了,心中有种奇异的感觉,温暖他的枯寂的心灵,就像是一潭死水突然间活了过来,差一点就变成波翻浪涌的大海了。
楚惜月也笑了,声音是那样轻柔,道:“多笑笑才好看嘛。”
她抚摸了一下马匹,拔出聂铭的佩刀,道:“走吧,别怕哟!”
追魂马应声飞奔,下方嗜血的狼群早已等待已久,立时蜂拥而至,发出一声声低吼,它们已经凶性大发,獠牙早已磨的锋利如剑,迫不及待的就要吞噬猎物。
追魂马发出不可一世的长嘶,那是一种藐视灭亡的英雄气概,具有横扫一切恐惧的特殊功能,可以激发人的斗志。
为首的两只狼早已急不可耐,从地上一跃而起,直扑追魂马,咬碎其喉咙,饮其血液。
追魂马两只前蹄扬起,裹挟着万钧之力狠狠锤在两只狼头上马,发出两个沉闷的声音,接着是骨骼破碎的刺耳声音,两只狼尸坠地,追魂马的四蹄紧随其后。
前方的狼群一齐涌上,后面的狼群则居高临下,自土垅上跃至,一轮冷月藏在乌云中静静窥伺着这可怕的一幕,世界上的树木,野草,石头,土堆等所有一切的影子都被狼群的影子埋没掉了,它们紧紧覆盖住了下方的猎,它们凶狠卓绝,绝不留意思逃走的空隙,决计要将人和马的骨头血液全部吮食方休。
狼啸如碧海狂潮,此起彼伏,马嘶已远,人声渺渺。
惨叫声忽然响起来,一声,两声,瞬间弥漫整个森林,回荡在山谷之间。狼血飞溅,多少只狼尸体直接被掀飞,露出被埋住的人和马,楚惜月绰刀在手,血染长衣,眉宇间充溢着肃杀的冷漠。
追魂马身上同样是遍体鳞伤,长嘶起,四只铁蹄踏碎了不知多少狼骨,横穿绵山遍野的狼群大海,它的眼睛充血,所有噬咬留下的伤痕和疼痛全被忽略,誓要全力朝着看得到地表的地方去。
狼群前赴后继,悍不畏死,从四面八方席卷过来,吞噬一切,见什么咬什么。两人身上几乎都被咬了个遍,的脖子上就有一个伤口,仍然是血流不止。
楚惜月发狠,维护身后的聂铭,手中刀挥舞着,砍杀着,染上了狼血,粘上了狼毛,银潮中涌起刀锋,群山中飙出长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