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对酒当歌
柳画宁的闺房里，她今日推掉了一切的客人，找了苏瑾坐在了闺房中。这天香楼的花魁一发话，带走个人不是问题，至于生意上的问题，柳画宁如果不要接，也没人逼她，若是她急了不干，这天香楼可少了一大支柱。
“苏瑾？”柳画宁问。
苏瑾怯生生的点点头，他不知道柳画宁带他来到闺房什么意思？难道自己触犯了什么规矩？似乎没有，只不过他和那个方予关系很好，会不会是那个突然间闯进来的人作怪？
“过来帮我卸妆。”柳画宁说。
苏瑾点点头，走到柳画宁旁边，可发现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卸妆。从小到大爹娘就把自己当作男孩子养，从来没有卸过妆。
“没有卸过装吗？”柳画宁在镜子里看着手足无措的苏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来教你吧。作为一名女子，在以后是免不了化妆的。当你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必须学会自己卸妆。”柳画宁说。
“我……还没有遇上为他化妆的人。”苏瑾说。
“龙千穆不是吗？龙神殿的大侄子，将来的龙神殿主，人长得不错，脾气又好，要家室要家室，要武学有武学，要文采有文采。再加上她对你如此关爱，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如何相识，但看得出来龙千穆已经把你当做他大家庭的一员。”
“他会是么？”苏瑾喃喃，他还帮自己取了一个小号叫做“阿月”，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苏瑾就知道他已经知道龙千穆很在乎自己，可是自己配么？自己如此平凡。
“他是，绝对是的。”柳画宁说：“一个男人，能够放下尊严在最后的这么多人的眼光下退让，说明了他极其疼爱你，你就当然要为他化妆。”
柳画宁顿了一顿：“我来给你看看画完妆之后的样子。”
苏瑾心中一动，“好啊。”
柳画宁起身，让苏瑾坐在梳妆台上，帮苏瑾描眉毛，涂胭脂。苏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简直就像梦一样，忽然间整个人都变了。第一次现在自己可以这么美。
“其实你化妆比我还好看。”柳画宁的语气中夹着羡慕，嫉妒，但更多的是开心。
苏瑾愣愣的抚摸着自己的脸，自己一直以男子的形象出落于世界。可以做女子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重来没有化妆的计划，如今画上，就像看见一个陌生人。
难道爹娘说已男装示人，是因为自己太漂亮么？
“卸了，卸了。”苏瑾狰狞的抹干净脸上的胭脂，推开柳画宁的手，“化妆一点都不好看，苏瑾是那个闯荡江湖的小女侠。”
柳画宁慌张的退让，不明白这个姑娘为什么性情突变。
“是啊，是啊，当什么美女，小女侠多好。“房屋顶上，透过一块瓦片，方予拍手称是。
“什么江湖，什么女侠，做一个漂亮的姑娘多好。“龙千穆推开方予，一直眼睛瞅着暴力卸妆的苏瑾：”哎呀，这阿月，化妆多好看。”
“切，女侠苏瑾才是真的苏瑾。”方予抢不过龙千穆，又打开一块瓦片。
“啪啪。“毕竟方予是一个文士，比起龙千穆次了一个档次，在爬墙做贼这档子事情上，虽然不是第一次但难免会有疏漏。几片小小的沙砾直接落在了柳画宁的闺房里，立刻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下来吧，别藏着了。”柳画宁出声，望着头顶的两个窟窿，正瞅见两只鬼鬼祟祟的眼睛。
苏瑾抬头一看是他们两个，连忙抹干净脸上的胭脂，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见。
“下不下去？”龙千穆做贼心虚，爬围墙这些事情他不是没有做过，只不过偷看一个姑娘家的闺房这种事情还真实第一次。
“下去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方予摊摊手，耸耸肩，一副无所谓表情。
龙千穆一跃而下，看着爬梯子下来的方予摇头：“别摔着了啊。”
“呸，你才会摔倒，虽然学文，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滑了。“龙千穆示意梯子和瓦砾相接的地方，有一片没有卡主，梯子立马往下倒。方予不会轻功，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瞬间摔在地上。
正巧苏瑾和柳画宁赶了出来。柳画宁跟着龙千穆都笑着摇了摇头。苏瑾却是大惊失色的上去扶起方予，看着他说：“没事吧，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快……快进画宁屋里擦点药。”方予带着满满恨意看着龙千穆，他明明可以接住自己。
柳画宁掩嘴笑了笑：“竟然没有摔死你。”
“我方予福大命大，没有当上武阳朝的宰相怎么可能死？况且又不是这一次摔了。”方予被苏瑾扶着还不忘反驳柳画宁。
“切，柳画宁鄙视了他一眼，武阳朝只要有雷楚天在，就不可能有文官。
四人匆匆进了屋，柳画宁献出了自己的床。龙千穆看了一眼，这两人到有些神似寒天和秦晴，只是方予比寒天聪明的太多太多。
“问你个事情，你俩闹啥变扭了，一闹竟然进了天香楼。”方予直接问起苏瑾来，丝毫不顾及两人都在场。
“我和他没什么关系。”苏瑾说着瞄了眼龙千穆：“路人罢了。”
“路人哦，那是不是我有机会。”方予说道。
三人都提起了心，龙千穆诧异的看着方予，他神情变得严肃，一丝不苟的盯着苏瑾，就像在问：嫁给我吧。
龙千穆有一砖头拍死他的冲动，这货原来阻拦自己是看上苏瑾了。只是……不应该啊？这样的一个人，会有一见钟情？
可是此时此刻方予的嬉皮笑脸都不存在，像是那顶一尘不染的帽子，这种人属于全世界都狂热他还能够保持清醒的人。
“别闹了。”柳画宁吐出一句，有些担心，有些心慌。
“是真的。”方予不管柳画宁，对着苏瑾认真的说。
苏瑾慌了，比遇到龙千穆的时候还慌。自己根本就不了解眼前这个人，就连名字都是柳画宁告诉他的，但他在此刻竟然问自己嫁不嫁给他。苏瑾数着自己的年龄，按着年龄现在嫁人也不早，一般的女子就是在这个年龄嫁人的……想什么，那个男人自己根本就只认不熟，根本不知道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况且自己还没有远走江湖，要也等去趟瑜州城见过自己的远亲再说啊。
“别多想，他开玩笑的。”龙千穆上前，抓住了苏瑾的双肩，他知道这个天真的姑娘在别人的要求下绝对会败下阵人，更何况是方予这种死皮赖脸的人。这可关乎一辈子，无论她对自己的感情是什么样子，都不能够这样随便便宜了某个人。
“你不嫁给我怎么办，你逃不出去。”方予又忽然来了一句。
这回传来的不是惊讶而是疑惑，两名姑娘已经跟不上方予的节奏，龙千穆也想了一想说：“你是想利用你爹的影响把苏瑾带出去？进天香楼有卖身契？”
“不会有，她们只是临时工，并没有卖身契一类的东西。”柳画宁立刻回答，“如果违规要付一款非常厚的赔偿金。”
“是多少。”龙千穆拍了拍荷包，这一出来龙家哪能吝啬。
“一百金珠。”柳画宁回答。
龙千穆看了看自己鼓鼓的钱袋，这回要空了，不过能够救出苏瑾都无所谓了。
“呵，这是五年前你进天香楼的违约金，现在是十倍。”方予张开了巴掌，“画宁，你进天香楼整整五年，作为这里的花魁自然忘记了这笔违约金，一千金珠你们谁拿的出，我方予是没这个钱。”
龙千穆松开了摸着钱袋的手，耸耸肩：一千金珠，他还真拿不出，除非此时此刻返回龙神殿要，但很明显这并不现实，更何况他还要去江州找寒子。
“就算嫁给你也逃不出去，你爹和天香楼是有些关系，但说到底他还是一个说书先生，才不可能坏了规矩。”柳画宁说话间有些焦急，看着方予的神色他似乎要来真的。
“我义父呢？”方予加了一句。
柳画宁一愣，冷笑：“你说叶城主？他是摆明了命令让你不得离开叶城。”
“现在我是要帮苏瑾脱离天香楼，又不是帮苏瑾脱离叶城。”方予说。
“难道你让苏姑娘一直生活在叶城当你的妻子？这根本就不是办法，而是你看上了苏姑娘的美貌吧。”柳画宁越说越气，方予现在要不是有伤在身，一脚直接踹飞他。
“哼，成婚当晚，有我的帮忙还怕苏瑾逃不出这叶城，我们可谓是里应外合。”方予把目光看向苏瑾。
龙千穆率先挡在了苏瑾的前面，盯着他说：“谁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假戏真做，嫁人娶亲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阿月跟你不熟，怎么可以同意这样的办法。”
“跟你很熟么？”方予反问。
龙千穆想反驳，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跟自己很熟么？也不熟吧，可自己为什么这么气愤，难道自己已经爱上了阿月，阿月……阿月，龙千穆恍然想到自己已经帮她取了这么一个好听的名字。
龙千穆一回头，正好对上苏瑾的目光，她似乎想听龙千穆的反驳，可是良久无声。最后她把目光落在方予说道：“我为什么要同意？我为什么要离开天香楼，来找麻烦的是你们，我在天香楼挺好，工钱也不低，上头有人罩着，干事也轻松，七天后挣了工钱去瑜州城。你们要去瑜州城么？我们同道么？还是你们怕我在天香楼会出现什么事情，可似乎一直都是你们自作多情，来找麻烦的是你们。今天我已经累了，你这一个大男人躺在一个女子的床上也不知羞耻，是不是该走了，难道你们想在这里过夜？再不走我就报官了。”
三人一愣，实在没有想出苏瑾说出这样一番话语。不过言辞有理有据，毫无破绽，就连智者方予，听了这番话之后也是无言。逃出天香楼的主人无意逃出，自己又如何强求？只不过是白费功夫。其实他想到了这个点，只是没想到龙千穆不曾回神，这比较单纯的苏瑾却是回光返照了。
“阿月。”龙千穆喊了一声，他真怕苏瑾一辈子留在这天香楼，此生再也不见，沦为路人。
“不要叫我阿月，我叫苏瑾，我的名字里没有‘月’字。”苏瑾别过脸，坐在了化妆台前，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龙千穆恨恨的看着方予，方予耸耸肩，然后狼狈的跑出了门外。
第二天，天香楼多了一位名媛，姓苏名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