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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尊严(1)

六朝雨花凝天地神韵,一部青史铸千秋圣台。在南京城南的雨花台,驻扎着湘军的医务营。在一座不起眼的营房里,新兵邓源正在接受治疗。右手被缠上了纱布,胸口和腹部都上了药,疼痛渐渐减轻了。这个十五岁的男孩经历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战斗,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兴奋。现在安详的躺在医务营里,睡着了。

突然,听见门外急匆匆的脚步声,他立刻醒来了。从窗子上警觉的看着门外,只见一个将军抱着一个姑娘快速的向医务室跑去。那个姑娘,生的一袭长发在风中摇曳,白嫩的肌肤宛如一块沁人心肺的白玉,有着说不完的魅力,双眸紧闭让人忍不住怜爱,一个圆脸蛋充满了福态,撩人心境的双唇边残留着淡淡的血迹,一弯细腰如弯月似垂柳,一双健美的双腿能引无数英雄折腰。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侍女阿琼。李续宾正抱着她前来就医。

看到这个十九岁的少女,比她小了整整四岁的邓源有着说不出的欢喜。打开房门,一路跟了过去。

到了医务室,叫醒了值班的军医,对她说道:她是大帅的侍女阿琼,一定要救醒她。

军医一听到“大帅”两个字,又看到来人是李续宾,自然不敢怠慢,快速检查了起来。

“将军,阿琼姑娘心力交瘁,致使全身血液流动不畅,部分集中在了胸口,但又突然喷出,所以心律不齐,气息虚弱,只要稍做休息,便可苏醒。只是阿琼姑娘,体内气血不畅,长此以往,恐难以久支。”军医毕恭毕敬的说道。

李续宾急切的问道:那该如何治疗呢?

军医回答道:血不畅,因气不顺,气不顺,因心不宁,心不宁,因怨恨生。阿琼姑娘只有放下心中的怨恨才可根治,开药是无用的。

“放下怨恨,这可难了。”李续宾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这是在哪里呀?”突然,李续宾听到旁边有人虚弱的说道。低头一看,原来是阿琼苏醒了。睁开迷离的双眼,看到了军医,李续宾,还有门外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兵。

“阿琼,你终于醒了。”李续宾关心的说道。“巡逻的士兵看见你晕倒了,把你送到了这里,大帅让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张义呢?”阿琼急切的问道。

“大帅知道你晕倒了之后,就派人到处寻找张义,但是没有找到。后来从内鬼嘴里知道,张义也是十三衙门成员之一,他的任务就是刺杀大帅。这件事你知道吗?”李续宾试探的问道。

阿琼沉默着,坎坷的命运夺走了她的父母,毁了她的贞洁,现在她又变成了爱情中被利用的一个工具。

阿琼冷冷的说道:我不知道。李将军,我没事了,我要回去照顾大帅了。说着,她便要走了。

李续宾急忙说道:阿琼姑娘,你现在身体虚弱,不如就在这静养几天,好好康复,等你彻底好了再回去。这雨花台景色宜人,是个养病的好地方。你每日都照顾大帅,也很辛苦,何不在这好好休息休息。大帅那里,我自然会照顾好,你放心。

“全凭李将军按排。”阿琼两眼无神的说道。

“给阿琼姑娘按排一个上好的病房,要有专人照顾。”李续宾对军医说道。

“是,将军,我这就按排。”军医连忙说道。

李续宾辞过阿琼出来,见到门外的邓源警惕的问道:你是什么人,在这做什么?

邓源回答道:我是李鸿章大人的卫士,受伤了,在这养病。

“李大人的卫士我都见过,从来没有见过你?你养病为何在医务室门口?”李续宾更加警惕的问道。

“我是今晚才成为李大人的卫士的,所以将军没有见过我,我是来找军医换药的,见军医在忙,就没有敢打扰。”邓源的话真真假假,李续宾难以判断,问军医道:他是李大人的部下吗?

“是,将军,李大人的部下亲自扶他来的。”军医回答道。李续宾这才放心离开了。

邓源从门外进来了,忐忑的看着阿琼,竟然紧张的说不出话来。而阿琼两眼无神,表情苍白而冰冷,呆坐在病床上。

“邓源,你不是要换药吗?还愣着干嘛?”军医说着。此时进来两名女丫鬟,要带阿琼到专门的病房里去。

邓源见状,连忙说道:我也随同阿琼姑娘去吧。也好一路照顾阿琼姑娘。忙完就回来换药。

阿琼没有理会邓源,跟着两名丫鬟走了。邓源紧紧地跟着后面,生怕跟丢了。军医在后面喊道:邓源,你快点回来,我忙了一天了,需要休息。邓源回答道:我好的差不多了,明天换药也不迟。军医你早点休息。

邓源一路紧跟,来到了一处别致的雅房。房前有个不大的荷花池,池子中央有个亭子,左右挂着一对俗语: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天上一轮明月满乾坤,照应在池水中,别有一翻风味。

送至门前,两位丫鬟说道:军爷请回吧,阿琼姑娘要休息了。阿琼没有理会任何人,走进了屋子,像一个自闭症患者一样。

看着房门迅速关闭,邓源大声急呼道:阿琼姑娘,我叫邓源。希望你早日好起来。除了“啪”的一声关门声,他没有得到任何反馈。少年的心暗自失望着。

邓源慢吞吞的走在回房间的路上,用脚奋力的踢着路边的石子,对着皎洁的明月,发出一声轻叹。

南京东郊,紫金山。王鑫率领卫队,来到了李秀成所谓的战斗的地点。那里横七竖八的躺着五百多具尸体。这些尸体的前面,一番白布下,躺着一个人,程学启。王鑫颤抖着双手,揭开了白布。看到昔日的战友,心里有说不出的苦痛。

王鑫命人将程学启的尸体带走,对李秀成说道:应该把战死的兄弟都葬了啊。

李秀成说道:是啊,我打算明天,把他们都葬了。无论是敌人还是兄弟。都是生命啊,让他们尘归尘,土归土。也算我李某人做了一件善事。

王鑫一边查看着其他尸体,一边问李秀成道:你们在紫金山上,可有其他什么发现?

李秀成望着混入人群中的阎孝国,狡黠的笑说道:我带着士兵在这山上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其他敌人。

对于王鑫而言,李秀成这个降将的话并不可信。他对李秀成说道:秀成,我们刚刚得知,紫金山是满清十三衙门的汇合点之一。我们不可掉以轻心。我看那,我们还是再查一查,以免漏掉什么不易察觉的线索。

李秀成冷笑道:王将军,谨小慎微,一丝不苟,在下十分钦佩。就按将军说的做。

王鑫将一百名侍卫分成了十队,开始对紫金山进行搜查。李秀成跟在王鑫身边要协助王鑫一起搜山。而他早已对自己的副将據城使了一个颜色。这位跟随李秀成六年之久的副将,对李秀成要表达的意思自然是了如指掌。

據城快速赶到了那些看到李秀成杀死程学启的士兵安营扎寨的地方,对他们说道:兄弟们,湘军不可信,现在就派人来检查我们了,辛好李将军明智,早早地杀死了程学启。不过,现在湘军势大,我们不得不假装低头,等会,就会有湘军来探查了,李将军杀死程学启的事情不能暴露。我们都要装作臣服湘军的样子。兄弟们,为了我们太平天国最后的胜利,现在我们都要隐忍啊。

士兵们呆呆的看着據城,没有想到曾经被洪秀全封为“忠王”的李秀成竟然会沦落成一颗墙头草。一个军人失去了气节,失去了尊严,失去了荣誉与土匪何异?更有甚者,不如土匪。

看到士兵们一片沉默没有反应,據城的内心愤怒极了,却又不得不说道:兄弟们,我理解你们的心情,我和你们都一样。国破人亡,妻离子散。而李将军一天之内又两次易主,我也是愤恨不平啊。但是我们是军人,我们要有我们的担当,我们得认清现实,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只有活下去才能实现****的复兴。我據城求兄弟们了。说着據城跪了下来。

此情此景,士兵们纠结极了,不知该如何抉择。这时一个士兵和據城呼应道:将军,您起来吧。我们都懂李将军的苦心。但是我们是军人啊,我们活着,需要荣誉和尊严啊。请你转告李将军,我们宁愿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不愿给他人做奴仆。我们会配合检查的,将军,你起来吧。其他人

據城看着兄弟们,有一种莫名的心酸。他是在替李秀成背着耻辱,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好对士兵们说到:我替李将军谢谢兄弟们了。说完,默默地离开了。

王鑫带着李秀成等人点着火把在紫金山上搜剿,却一无所获。就在王鑫快要放弃的时候,看到了一片营地。然而并不是清朝十三衙门的营地,是太平天国的营地。

王鑫仔细的打量着每一个士兵,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王鑫等人转身离开,突然,一个士兵拿起枪对准了王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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