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殿中,玉帝意外地没有坐在自己的宝座之上,他在空空如也的正殿里,独自盯着那个宝座,思绪早已不在这里。
“如果我把这个位子让给你,你会接受吗?”玉帝突然说道。
这时,就在玉帝的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只因这里太过安静,所以听得十分的清晰。太上老君站在玉帝身后,扶着长须,说道,“没想到你也会说出这种任性的话,怎么,那么快就腻了?”
“在别人眼中,还是你最有资格坐在那上面吧。”玉帝没有转身,依然盯着那个镶金嵌玉的宝座。
“这种资格,可不是由我们来定的。”
玉帝走近那宝座,伸手抚摸着光滑的扶手,说道,“你觉得,这次我做对了吗?”
“就像如来说的那样,这世间的许多事情,是没有对错可言的。”太上老君顿了顿,又笑道,“如果你是错的,那我不是也跟着错了?自天龙八部之后,整个天庭上下都太过安逸了,现在若不让他们尝些苦头,迟早有一天会遇到更大的麻烦。”
“原来当时你也在,看着我们的人溃败得一塌糊涂,你是什么感觉?”
太上老君想了想,然后笑道。“我教出来的徒弟还不错。”
玉帝也跟着大笑起来,说道,“确实不错。若是没有他,事情的进展恐怕也没有那么顺利,这么好的徒弟,你就甘心让他皈依佛门?”
“道家佛门其实又有多少区别?让他们去,只是为了弥补当年我们的过失而已。”太上老君回想起过往,现在仍然心有余愧,“你还记得当年的天龙八部吗?”
“当然记得,你也无需太过内疚,那个时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那时候的天龙八部几乎统一了妖族,可是,最后却毁在我们手里。那些没了主子的野兽,如今在人间肆虐,都不知祸害了多少人。”
“而我们这些人却看不到这些。”
“也多亏弥勒点醒了我和如来,才有了这次取经之事。”
“你真的要他们杀尽那些余孽?”
“杀?”太上老君想了想,说道,“不,弥勒有句话说得对,道佛两家的初衷,并不是命其向善,给予善果,而是劝其向善,获取善果。”
玉帝点点头,沉默片刻,又开口道,“对于天篷,你觉得我的处罚是不是有些过了?毕竟,他为了我们的‘阴谋’,也做了不少事情,不少违背他自己的意愿的事情。”
“他往后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绝不会亏待于他。”
“依我看,余下的那几个人,恐怕不会轻易放弃那只猴子。”
“放心吧,已经有人去办了,”太上老君又扶起自己的长须,说道,“你今日似乎对于这件事多了不少的疑虑。”
“只是觉得自己耍了不少手段,不太光明正大而已。”
太上老君微微一笑,说道,“又有谁会想到,至高无上的玉帝也会耍小心机呢。”
“说得也是。”
两人对望一眼,一起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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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瞻部洲某处的深山之中,一位极美的妇人站在一棵高大的槐树上,她往地上搜索了片刻,只见一处草丛之中又些许动静,便飞身下去,身后美丽的粉色尾巴飘起,轻轻地落在了草丛边上。那草丛中突然走出一个黑影,美妇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黑野猪。
“我终于找到你了。”美妇人说道。
野猪抬头看了美妇人一眼,竟然开口说道,“找到了又有什么用?”
“虽然你没有成功,不过,我还是可以履行我的承诺的。”
“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就算我能再见到她,又能怎么样呢,我只能以这副模样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已经认不出我了,”野猪显露出忧伤的神情,说道,“我也不希望她能认出我。”
“没想到你会这样想。”
“你当然不会明白,你爱上的,可是一头黑牛啊。”野猪顿了顿,问道,“你找到铁扇公主了吗?”
“找到了。”
“然后呢?”
美妇人无奈地笑了笑,开口道,“她怀了他的孩子。”
野猪晃晃身体,身形变化,变作一个高大的猪头人身的怪物模样,从草丛中摸出一把钉耙,扛到肩上,低首望着妇人,说道,“至少他不可能会恨你了,你用九成的修为,换来了他的同情与怜悯,这样子看,你已经成功了。”
“今后你如何打算?”美妇人问道。
“在世间云游五百年,五百年后,或许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猪怪想了想,又说道,“九尾狐狸。”
“我已经不是九尾狐狸了。”
“那你现在叫什么?”
美妇人低首笑了笑,说道,“玉面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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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和我所听到的,好像有些不一样啊。”金蝉子摸摸自己的光头,笑道,“不过还是蛮精彩的。后来天庭和如来佛祖真的就这样把他们放了?”
“如你所见。”孙悟空说道。
“那天篷和嫦娥后来怎么样了?”
“听这里的土地说,天篷好像是被贬下凡了,至于嫦娥,就不清楚了。”
“用完就扔么?”金蝉子扶着下巴,细声自语道。
“故事我已经说了,你所承诺过的事情,应该会做到吧。”
“你放心好了,”金蝉子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对着孙悟空,双手合十,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等我帮你了结这最后一件事,你可记得要报答我哟。”
“我得在这里喝上好几百年的西北风呢,你就别奢望了。”
“会有机会的,只要你记得便是。”金蝉子说道,脚上升起一团白云,飘上了天去。
“原来和尚和妖怪一样,也是有好坏之分的。”孙悟空望着金蝉子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然后从旁边的草丛里摸出最后一只香蕉,细细品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