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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132.归去省亲

此时北沧朝堂之上,也是颇不太平。先是从和硕王起,至其下多名官员上书弹劾六皇子楚璟岚。内容无外乎:身为皇亲国戚却花眠柳宿,给皇族添了不光彩的一笔,又或有居功自傲、勾结朋党之意。“璟岚,众位爱卿所言是否属实?”楚释天那仿佛能透析人心的犀利目光自龙椅上传来,原本安静垂手立于群臣中的楚煜上前一步道:“句句属实,儿臣无从辩驳。”

楚释天刚想出言教训几句,却被议事殿外传来的爽朗笑声打断。那笑声犹如三月天山雪峰下的冰泉泠泠作响,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群臣讶然,胆敢在北沧朝堂之上笑得这般肆无忌惮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子不教,母之过。臣妾沉睡十年之久,倒是疏忽了对煜儿的管教,相信圣上定不忍心苛责。”缨歌自殿外缓步走来,金钗步摇随朝天髻轻扬,一袭玄色描金合欢百福曳地裙无风自动,长眉入鬓姿容洒脱不羁,如此风采倒是不逊于高坐龙椅之上的楚释天。

好一个风华绝代、气度不凡的红颜巾帼!朝堂之中有认出缨歌就是当年因战功而受封的传奇嫔妃,赞叹之词溢于言表。

眼见佳人到来,楚释天竟起身走下御阶亲自迎接:“爱妃多虑,璟岚行事有所偏颇,倒是寡人这个做父皇有所疏忽。”一句话,六皇子的错立马变成天子的管教不严。群臣很快明智的选择闭嘴。

不理睬楚释天的示好,缨歌径自行至垂帘听政的图雅氏面前恭敬施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然而她脸上那抹自信清浅的笑容,无异告诉这朝堂之上的所有人:我缨歌回来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楚煜在璟岚王府中给爱马火流星套上轩架,闲闲靠在一旁树干的琉璃则是不停得吞吐烟圈,望着面前这神神秘秘的两人,唐秀秀有些赧然道:“你们打算帮我收拾行李?”

“非也,只怕有人是打算去景汐拜见岳母大人。”琉璃眼神斜瞟楚煜,叼着青玉水烟管口齿不清道。“我什么时候说要你陪我回去了?”不明真相的唐秀秀挪步来到楚煜身前,挡住他的视线。

“少在那边自作多情,郁兄邀请我去临安作客,我们只是碰巧同行罢了。”楚煜从怀中取出请柬,丢给面前呆愣中的某人。明显不信的唐秀秀怀疑得指着不远处,几乎被堆成小山的马车。向来都是简装出行的楚煜,什么时候也开始恨不得连仓库都堆上车?!“那你车里装那么多东西作甚?”

琉璃实在看不下去两个弟子的别扭小心思,似是恨铁不成钢的敲了她一记:“你见过女婿两手手空空去拜见岳母的么?”唐秀秀明显的一哆嗦,难不成楚煜真打算跟着她回家,光是想想就够她几天睡不好了。

楚煜瞪了顽师琉璃一眼,无奈得对唐秀秀道:“二哥这会估计已经在霸州城等着了,你有什么行李最好快些取来装车,不然我就真的先行一步到临安去。”

“你怎么可以背着我和二哥来往?!”唐秀秀大惊:什么时候开始这家伙,俨然与自家二哥唐谅这般捻熟。“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看你这样是不打算走了!”楚煜牵过火流星,头也不回的走人。“谁说我不回去?楚璟岚你给我站住!”唐秀秀背着堪比乌龟壳的沉重包裹很快追了过去。

“记得代我向那几个小可爱问好!”眼见两个弟子笑闹着出发的背影,琉璃在身后喊道。小可爱?这又是什么奇怪的称呼。唐秀秀不解的皱眉,身旁的楚煜干咳一声:“师伯是指郁师兄和几个师兄弟。”

等坐上舒适的马车,唐秀秀很快恢复得瑟的本性:“到了临安就把你放下,等我回蜀州过完年再去接你。”

“马是我的车也是我的,你应该跟我去临安。”楚煜在擦拭穿云刀之余,略带好笑的看了眼小九九打得噼啪响的唐秀秀。“而且唐情、唐谅兄都在临安,你不跟我走,还能去哪儿?”

“我想小九了,别烦我。”唐秀秀负气转身,取来她的酒壶和酒盅开始自斟自饮。楚煜满意得弹了弹手中的穿云刀身,这柄自儿时就伴随他的神兵利器,历经岁月锋利如初。

“我们不在北沧的这段日子,师父会负责照看小九。至于府中那个细作,留他自生自灭便好,想来阿里不花和奚容会不时给他找点乐子。”

“如此说来,你早就安排好了。只是我这回趟家就把北沧的璟岚王爷给拐走了,朝中就没人发觉?”酒壮怂人胆,几杯般若酒下肚,唐秀秀又萌生了调戏楚煜取乐的念头。

楚煜将擦拭完毕的穿云刀入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为夫正在罚俸闭门思过中,心情甚是郁结。”原来昨夜唯恐天下人不知他去逛青楼的目的是这个!唐秀秀强忍笑意,递给他一杯酒道:“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有我当年的风范!”

金秋十月,临安城又到了丹桂飘香的季节。每年此时,临安城的河坊街总是热闹非凡,从九州八方赶来的三宗五门都赶在这秋风送爽、五谷丰登的日子向九州“财神爷”郁家进贡。

自半年前因腿伤而留在郁府调养的唐情,亦是起了个大早。看着因宾客盈门而忙进忙出的童仆媵婢,闲不住的他也来到中堂帮着布置门匾装饰。

不少侍从都认得这位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再加上他曾经对郁家的族长有着救命之恩,几乎所有人都对唐情有着近乎顶礼膜拜的好感。

“唐公子,您瞧着这灯笼挂的如何?”踩着云梯将一对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的伶俐小童,对着在下面帮他看点的唐情咧嘴一笑。“左边那只,似乎可以再往中间移些位置。”唐情抬头,仔细端详片刻道。小童手脚麻利,按照吩咐将灯笼又向中间推了推。“很好,这样就差不多了。”在唐情的首肯下,小童很快便完成手中的任务。

以前替唐门打理永安当的事务时,这些装点布置的事宜唐情没少负责过,早已谙熟于心。眼见这位一直在府上养伤的唐门公子还有这般打理事务的能耐,忙碌中的众人很快便自发的结伴来向唐情讨教,或是征询他的首肯。

待到郁覃阳送走前来送粮的佃户,来到堂中查看布置进度如何时,一眼便瞧见了被仆从媵婢围绕忙着指点的唐情。郁覃阳一声轻咳之下,原本围着唐情的一干人立马作鸟兽四散状。虽然之前家主有交代过他们,绝对不可以让贵客唐情有任何操劳,但难得碰见这般和气又懂行的帮手,实在忍不住的侍从们便违背了家主的命令。

“怎么不多休息些时候,是今日来往的喧嚣吵到你了?”郁覃阳的轮椅缓缓移动到唐情身前,有些病态的苍白面孔浮现几丝担忧。随即目光不悦扫视四周,知晓郁覃阳治下极严的众人不由齐齐打了个寒颤。

唐情温厚一笑,“是在下闲着无事可做,所以才到这里凑热闹。郁公子不必责怪他们。”自打那日避难投奔郁府,他已经在临安城住了大半年,若是每日都受着郁覃阳的恩惠度日而无所事事,让他一介七尺男儿深感不安。

眼见着如今唐情总算是从残疾的阴影中走出,郁覃阳心下也是放心不少,有多久都没见过唐情如此开怀的笑意?“难得你喜欢热闹些。”随即唤过一名小厮,不消片刻,那小厮便手捧大盘红色炮竹挂在高处后,恭敬来到二人身前。

郁覃阳抬手从小厮手中接过火折子,对唐情微笑道:“既是喜欢,不妨更热闹些。听说这几日,秀秀和煜儿也从北沧赶回来与唐谅兄弟会和。”闻言,又惊又喜的唐情看着郁覃阳将那火红的炮竹点燃,在震天响的炮仗声中,两人默契相视一笑。

“今年可是圣上登基以来的第一度中秋,不知这下宫中又会怎生热闹?”景汐御书房内,为段青彦磨墨的杨浮生不禁问道。自从先帝病逝,这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可谓是段青彦登基以来的第一庄喜事,估摸着礼部是无论如何都会在宫中大加庆贺一番。

比起颇有期待的浮生,段青彦却是兴趣缺缺,执笔漫不经心的蘸墨批阅奏章。“按照往年的惯例,今年照旧。”明白他心中有事,浮生当下也只好截住话头,不再提及此事。前些日子,段青彦欲抽调各地兵力以及洛阳部分禁军赶赴燕关岭一事,受到了以丞相凌奕轩为首的群臣的极力反对,想来这位年轻的天子势必心里不痛快。

研好墨的浮生正想告退,却被段青彦止住。“听闻内务府准备在今年的中秋宫宴上,令各藩王进献的佳人入宫觐见?”段青彦问话时用的是确认的口气,从来不以喜怒之色示人的他面带温和笑意,如此风轻云淡仿佛邻家清朗少年,略带羞涩之意的神情看得浮生有些出神。

犹记得段青彦此番出兵的原因,依旧与滞留在北沧的唐秀秀脱不开干系,浮生一时有些糊涂,难不成天子已经决定放弃伊人,决定重建后宫迎娶嫔妃?!“启禀圣上,内务府确已将此事安排下去了。”

“内务府总管妄揣圣意,自今日起革去宫中一切职务,发配琼崖终生为奴。不得召见永世不得归籍!”清冷的话语自段青彦笑意不减的口中传出,浮生硬是被惊出一身冷汗。果然怕什么来什么,伴君如伴虎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望着领命而去的浮生,段青彦目光早已不知飘向何处,似自言自语低声道:“楚璟岚,你我之间是时候该做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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