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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8.暗斗

次日清晨,面对着朝堂中的文武百官:“传哀家旨意,明日秋醴大典,礼部尚书担任祭司之职。”宁太后的声音从白玉珠帘后传来,这是她垂帘执政的第七日,天子大病未愈,一切朝政皆由她决断。

玄机阁的楚煜若是一旦得手,便无人再作她垂帘听政的绊脚石。昨日派人夜探丞相府,得知那位大理郡主的身份的确无恙后,她心中的石头总算放下。

料想段青彦那小子便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平安无事的回到洛阳。连他最大的庇护——天刀门,都在玄机阁和北沧铁骑的联合夹击下灭门,更别提他势单力薄的孤身一人,横尸野外是迟早的事情。宁太后正在冥想之时,一道声音打断了她:“启禀太后娘娘,微臣认为不妥。”

“凌卿有何疑义?不妨直言。”进谏之人正是身着朝服的凌奕轩。

“微臣以为,秋醴大典乃是璟汐王朝传统,历来都是由皇亲宗族担任祭司,为天下苍生祈福。如此攸关社稷之大事,若交给外臣来做,恐怕甚为不妥。”凌奕轩一番有理有据的言辞,让站在议事殿的群臣们议论纷纷。

“凌卿莫不是昨日大婚,被喜气冲昏了头脑?”宁太后嘲讽道,“圣上久病未愈,成年的皇亲世子并无一人在宫中,政事理应由哀家作主。”

“谁说宫中没有皇亲宗族?”如同玉石撞击般的清越声音响起,一袭青色身影走了进来。伴随着耀眼阳光,缓步走入金銮殿的人正是笑得风轻云淡的段青彦。

看清来人的那一刻,宁太后的脸色不禁数变,好像看到了这世间最不该看到的东西。幸好在多年的后宫斗争中,她早已练就了一张处惊不变的面孔,“几日未见,世子倒是越发精神,哀家甚是欣慰。”

“皇上这几日未上朝,臣身为宗族世子自当为君分忧。”段青彦浅笑,宁太后想在在文武百官面前唱一出亲情脉脉的戏码?那他就奉陪到底。

他优哉游哉走向龙椅,招呼着一旁的小太监上茶,完全忽略宁太后的阴沉脸色。站在御阶之下的大臣们,则是一幅太阳从西边出来的神色。

平日里只会溜须拍马的二世祖,怎得几日不见就转了个性情?整个人都变精神了不说,连唯唯诺诺的窝囊像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沉稳淡然。

接过小太监奉上的香茗,段青彦稍稍润了润嗓子,不慌不忙的开口道:“众位爱卿别都站着不说话,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便上奏给本王听听,待下朝后自会转告圣上以请圣裁。”这句话无疑是给众大臣丢下的闷雷。若是真的上奏,明摆是给宁太后难堪,若是不上奏,谁知道位高权重的世子又会有什么阴招候着?

“起禀世子,近日我朝西北边境,常有北沧骑兵出没,烧杀抢掠危害边陲百姓。”凌奕轩开口道,段青彦今日现身的目的,就是为了震慑自以为是的宁太后,若不开口岂不白白浪费大好机会。

“北沧蛮夷无视我璟汐天威公然挑衅,自然要给予还击!”段青彦思索着摸了摸下巴,“不知哪位爱卿愿出征教训那帮蛮夷,扬我璟汐国威?”

“荒唐!北沧国远在千里之外,若要此时发兵难免操之过急,此事可从长计议。”宁太后清冷的声音从玉帘后传来。众大臣瞬间噤声,议事殿内一片死寂。以为转了个性子便可以从本宫手中拿走一切,未免太过天真!宁太后垂眸,暗自腹诽。

望着默不作声的群臣,段青彦不禁冷笑。他不过只离开了半个月,这洛阳城就整个变了个天,看来他还是低估这个女人,偌大的朝堂之上究竟有多少她的党羽?“国家大事岂敢劳烦太后,一切交给微臣,您回慈宁宫安歇便是。”

宁太后听到这话,差点失手打碎了茶盏,此刻的段青彦还是那个整天混吃等死、对她唯命是从的傀儡吗?不!那个草包不敢这么对她说话!宁太后伸手掐了下虎口,真实地痛感告诉她这不是一个梦。

“愣着干什么?还不扶太后回慈宁宫。”段青彦冷冷的瞥了眼呆若木鸡的小太监。

“奴才遵命。”小太监被段青彦这么一眼吓得腿软,背上直冒冷汗。那么可怕的眼神出自世子,就算他有十个脑袋也不敢违抗命令。

“太后娘娘请。”小太监大气不敢出,反正横竖都是得罪,干脆豁出去好了。

宁太后一时语塞,面孔因愤怒而扭曲了起来。什么时候开始,段青彦也敢和她叫板了?!

“请恕微臣不能亲自送太后回宫。”段青彦话中有话,宁太后便是有满腔怒火也不能在文武百官的面前发作,起身愤然拂袖而去。

“太后娘娘金安!臣等恭送太后娘娘!”凌奕轩带头高声施礼,文武百官谁不知道,凌相是天子的左右手,见状立刻跟着齐声行礼。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的多,段青彦听取了各个大臣的上奏,并对诸多事件给予解决方案。众人忽然发现,年轻的世子在群臣中从容不迫的侃侃而谈,举手投足间一派王者风范,仿佛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下。

就凭这份运筹帷幄的睿智与君临天下的霸气,似乎比那位久病未愈的天子更有一国之君的风范。半个时辰后,段青彦在众臣山呼万岁中,结束了这场“权力回收”的游戏。望着御案前堆积如山的奏折,不由轻叹一记。

位于洛阳城最热闹地带的梨园——羽音阁,今日新添了一出折子戏。这出戏唤作——“吕后夺政”,演的是汉高祖刘邦的皇后吕雉,为了得到帝位屠戮前朝功臣、恐吓儿子刘盈的故事。戏台上眉清目秀的小生,将刘盈对吕后唯命是从的懦弱性格展现的淋漓尽致,台下的看客不禁连声称赞。整整一天,羽音阁的来客络绎不绝,都是为了能看上这出戏。

不久街头巷尾便有传言:这出“吕后夺政”便是影射当朝宁太后公然干扰政事,不把天子放在眼中的事实。唐秀秀躲在戏台后,悠闲的嗑着瓜子。回想着昨日段青彦在丞相府朝服加身,从江湖剑客摇身一变成为当朝世子,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麻雀变凤凰。

如此一来,天刀门事变的缘由已经清晰的摆在眼前:天刀门不仅是江湖中的门派,更是皇族世世代代隐匿在民间的力量。宁太后不惜联手玄机阁剿灭天刀门,目的是除掉当今的大理世子段青彦夺取兵权,顺带打击天子和丞相二人在朝中栽培的势力。

根据唐门暗探为她带来的消息:玄机阁是天下首富——临安城郁家所建立起的情报组织。只是不知来自北沧国的楚煜,为何会成为玄机阁的首领。想到青梅竹马与复杂的朝廷之事有所牵扯,唐秀秀就有些头疼。

试炼任务轻松完成,是唯一能令她开心的事情。唐秀秀不禁嘚瑟的认为,她是唐门百年难得的人才!初出茅庐便一路顺风顺水,护卫当朝世子、巧遇童年玩伴、还找到了师兄,真是了不起!如果师父知道她做了这些,也一定会为她感到骄傲。

前几日收到爹爹让的家书:满篇都是“挂念吾女”云云,总结起来便是一句:这次事办的不错,赶紧滚回来!可唐秀秀却不打算这么收手,难得遇到宫廷夺权之争,这么好玩的事情岂能袖手旁观?起码要帮着段青彦,把皇宫这池水搅浑了才算过瘾。

话说回来,她倒是挺佩服段青彦的胆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着实让人捏把汗。在民间尚且有杀手跟在后面伏击,更别提回到那遍布宁太后耳目的皇宫。“你自求多福吧段青彦,如果不小心被宁太后干掉,我一定每年清明帮你多烧几摞纸钱。”唐秀秀在心里嘀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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