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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倒数

沈家庄的饭菜不错,可是,楚流风却总是吃不出味儿来,筷子戳戳这挑挑那,就是不往碗里夹。轻蹙着眉,似乎有些不悦,到了后来,干脆将碗一放,眼睛望向别处生气起闷气。已经被丑奴养叼了嘴,若是他没在身边便也罢了,只是如今他既在眼前,没有理由再去吃不合胃口的饭食。今日,大部分的人都是在大堂用餐,楚流风这样有权有名的青年俊杰已经是特别在厢房中单独吃了。即便是用心的小灶,他也总是食不下咽,真正的原因只有他内心才知道,只是因为沈含香对丑奴的过于亲近让他产生了一丝原本并不该有的烦躁,甚至是嫉妒,连带着也不喜欢沈家庄的东西。想要吃丑奴亲手做的东西,想要让他只能围着自己转。

隐约之间猜出了楚流风的心思,丑奴心中高兴,却还有一丝不确定,小心翼翼问道:“少堡主,您,您吃不习惯这里的饭菜么?”见他难得有些可爱的皱了皱眉,立刻应声,“那,我去做一些吧。”

楚流风没有答话,轻轻的点头和瞬间舒展的眉眼却让丑奴雀跃,嘴角也不自觉地含着一缕欢乐。

沈含香本是来小厨房看看情况,谁想到竟然看见了一道忙碌着的纤挺的背影,只一眼,她便知道这并不是庄中的厨子,刹那间,她便确定了那人竟是让自己着迷的仇弩。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悄悄走了进去,如愿的看见了仇弩在蓦然回身见到她的出现时的惊讶诧异,低笑出声。

“仇公子,你还要亲自下厨,难道,是庄里的东西不合胃口么?”即便这样问对双方都有些失礼,可是,能够在这样的巧合中遇见他的高兴也全然冲淡了那一丝顾虑。

丑奴怕自己的举动有些失分寸,毕竟是在旁人的招待中,自己竟然亲自下厨,这岂不是否定了对方的款待。自己倒是没有任何关系,只是,这样的行为会不会给楚流风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有如此顾虑,丑奴顿时有些紧张起来,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一看他模样,沈含香也猜到了他恐怕是觉得自己失礼了,顿时安抚一笑。“毕竟每个人口味不一样,也怪我事先没有询问大家都习惯吃什么味道的。既然你要做,那,我来帮你好了。”一面说着,已经开始挽袖准备大干一场。

丑奴见状很是无措,她不仅仅没有怪罪自己的无礼便也罢了,可是,堂堂大小姐竟然要来帮忙,着实不敢。这份担忧被沈含香看在眼里只惹来一阵低笑,“行了,快点,要我做什么?我可是很想交你这个朋友,借这个契机,还想和你切磋一下呢,难道,你不想有我这个朋友?”明明眼中带着揶揄的笑,可是脸上却写满了委屈。丑奴哪里敢拒绝,慌乱的摆手,“没有没有,我,我当然愿意交你这个朋友了,只是你是沈家大小姐,而我……”丑奴心中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是药仙谷的人,而且以药仙谷为傲,可是,曾经的孩子们都已经成了楚家堡门下,自己这个事实上也许是药仙谷唯一的传人却拥有着两大镇谷之宝,‘本草秘笈’‘碧寒功’。若是被旁人知晓,怕是江湖会永无宁日。迟疑一瞬,始终不能说出这一层身份,只当自己是寄住在楚家堡的无名人罢了。

而沈含香却将这片刻的愣神当做是丑奴身为楚家堡仆人的自卑,摆手道:“我交朋友可是看人,任凭你什么身份,只要是我喜欢,那就一定要做我的朋友。”有些霸道娇蛮,却让丑奴不好拒绝,只能干笑两声忙活着手中的事情。

“好了,现在需要我做些什么么?”

那副雄赳赳的模样让丑奴无法拒绝,虽然有些为难,可是对方是主人家,人家已经这样说了,自己没有理由再扭捏。“那,沈姑娘,你帮我把这些青菜洗洗吧,谢谢。”

“说什么谢谢,既然当我是朋友就不要这么见外。还有,别沈姑娘沈姑娘的叫,太生分了,叫我含香就好。反正我可是唤你仇哥哥了。”满面娇蛮,丝毫没有平日里的成熟稳重模样,倒也别有一番妙趣。

楚流风在房间中等久了,迟迟不见丑奴过来,心中莫名的有了些担心。这里是沈家堡,他看得出来沈含香对丑奴有兴趣。他不想丑奴被旁人窥伺靠近,不想那份独属于自己的关切被切分。甚至来不及细想这份莫名的独占欲,只是想要让他呆在自己身边。

心中担忧,立刻前往小厨房,便见到了沈含香热情的与丑奴搭讪的场景。即便能够看见丑奴眸中有淡淡的躲避,明白他并非想要与沈家大小姐关系要好,只是,不能忍受有人黏在他身边。不愿细想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只是身体已经先于决意,皱眉上前一步沉声怒道:“你们在干什么?”

厨房中二人顿时一惊,对于楚流风的出现,丑奴是高兴的,尽管刚刚他不高兴的吼了自己,可是,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一声低吼中能够听见气急败坏的关怀,占有。而沈含香就有些不舒服了,本来和仇弩两人好好的,如今他一出现,便抢走了所有的目光。即便识大体,可心中总是不悦,凉凉道:“少堡主,厨房里油腻,你还是等等吧。”

楚流风冷哼一声,“沈姑娘你身为沈家庄大小姐不也一样身在厨房中,甚至是亲手下厨呢。”

“这……”沈含香怔愣一瞬才勉强笑道:“我是主,你们是客,所以我自然不能让仇哥哥单独呆在厨房中,帮帮忙也是应该的。”这话说得轻快,可是眉眼间淡淡的挑衅,楚流风看得清楚明白,只是一时间却没有空闲在意这些,只是听进了那一句‘仇哥哥’。寒声道:“仇哥哥?”双眸中尽是冰冷的怒意,狠狠盯着丑奴。

原本丑奴面对楚流风都是恭谨温顺的,可如今,竟丝毫没有在意他的愤怒,将脊背挺得笔直。晶亮的眸中不仅没有如预想一般的惶恐闪烁,甚至反而带着淡淡的欣喜。这让楚流风顿时感到气闷,猛然一把将他纤挺的身子扯近身边,揽着他的肩往外走去。

“我不饿了。沈姑娘请自便。”

沈含香错愕的看着两人的背影,他没有拒绝楚少堡主的强硬,自己一人呆在这油腻的厨房有什么意思。

仿佛赌气,楚流风走到没有人注意的地方便将丑奴放开了,只是却死死的拽着他的手不让他逃脱。丑奴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浅浅的笑了,那笑容里有一份窃喜,还有一抹邪肆。请告诉我,这不是我的错觉,这样的行为,这是在嫉妒。由他拉着,直到走到一处僻静之地,这才终于停止了这仿佛无休止的前进。

楚流风很是困惑,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如何竟会在看见丑奴没有只属于自己一人时感到愤怒,背对着他,竟不敢直视那双玲珑剔透的眼眸。

在矛盾的心思中,武林大会正式召开了。楚流风是武林中新一代数一数二的青年俊杰,又身为楚家堡少堡主,理所应当的在比武中拔得了头筹,成为了最后决战者之一。如今台上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两人,正是在争夺与楚流风进行最后一战的资格。然而,眼见胜负即将分出,却突然生了异变。

一道冰冷的雾气带着浅淡死亡的灰色如闪电一般靠近台上二人,丑奴察觉到这股气息瞬间一惊,这其中分明带着剧烈的毒性,若是沾上一点,怕是后果不堪设想。然而,待他轻喊出声想要提醒台上二人时,其中一人竟为了救即将败在自己手下的另一人挺身而出,用尽最后一丝劲力推开了对方,而他自己已经中了那狠辣的毒。霎时间,那人脸色染上了一层可见的黑,双唇变作墨色,就连指甲也是瞬间聚集了紫黑的颜色。仿佛瞬间被吸取了生命,后退两步身子僵硬着直直倒下,竟堪堪往台下离得近的丑奴身上倒去。

那神秘人似乎是想杀鸡儆猴,又或许是见不惯这样无私的行为,转身就对这一人猛烈攻击,凌厉的招式瞬间临身,再有片刻便要落在那已经中毒之人身上。然而,若是那一击当真击中了,他身后的丑奴定然也会被殃及。

原本,凭着丑奴隐藏至深的碧寒功,能够轻易的躲开这一击反击,只是因为不能展现实力,而且那人倒下时的眼神竟与十数年前的那一幕重合。当年为了救他,玉蜂宁愿一死,毫不犹豫的喝下了致命的毒,就在小小的他面前殒命,倒下。眼眸中是同样的不甘,欣慰,无奈。丑奴颤抖着身子,不愿意回想当年那血腥的一幕,可是那一幕幕却如同走马灯一般不断闪现。如同失了灵魂的壳。

这样失神的丑奴,或许会殒命在这一击中的丑奴让楚流风害怕,此刻的他那般不真实,仿佛风一吹便会消散,消失在自己眼前。无边的恐惧笼罩着楚流风那颗本该天不怕地不怕的心,他是真的感到恐惧了,害怕他会离开。身体已经先于头脑行动,蓦地闪身出现在丑奴身前,将他纤挺的身子全然笼罩在自己身后,仓促一掌将眼前凌厉的毒掌轰散,只是仍免不了沾上了些许。这毒霸道,即便是楚流风,只沾上了一点点也立刻就察觉到身体霎时变得僵硬了,体内有一股隐约的痛正在渐渐蔓延。然而,骄傲如他,身后还有失魂的他,定然不敢,更不能容许自己示弱。迎风傲立,冰冷严酷的眼神紧追着突然出现在台上的蒙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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