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到了1992年—这是在餐馆转让之后—我在丹佛的金拉米圈子里算是小有名气了,但同时也很难再找到愿意跟我玩金的人。丹佛金融界有个玩得很好的股票经纪人叫作弗兰科,他在他的圈子里面也找不到对手,于是我跟他互相慕名约好在我家玩金。弗兰科的股票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是每天过手几千万美元的金融大鳄。在交易股票之外,玩金就是弗兰科最大的乐趣。纽交所每天下午4点闭市,也就是丹佛时间的2点。2点半他会准时来到我家跟我玩金,一直打到七八点才走。
刚开始,我连续赢了他几次。弗兰科也不怎么在乎这点钱,他喜欢的是挑战。可是我继续赢下去,发现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于是,我开始主动放水,输了一天。后来,即使我赢,我也不会赢那么狠,而是先赢一些,大概3000多美元,然后慢慢倒回去,等他快走的时候总是只稍微赢他一点点的样子—大概1000美元左右,这样他准会约好第二天接着打。
有一次跟他打金,我老婆在后面看我打。长期以来因为老是看牌,她也知道了很多基本规则。等弗兰科走后,她说:“你怎么打错了?弄好的搭子你会拆散打掉?”我的小秘密彻底被她发现,我只好坦白了。
打扑克时我绝对不会故意放水。即使全力去打,仍然不能保证你今天就赢,那就根本没有必要放水,也没有那个空间。
第二件事,1996年,我和WSOP主赛冠军贝里·约翰斯顿(Berry Johnston)经常玩金。约翰斯顿看我打得不错,就想安排我跟当时公认的金拉米世界第一高手“坏孩子”斯图·昂加尔(Stu Ungar)打一场。1997年WSOP主赛时,我曾经跟昂加尔同桌打牌,我们提到金,他也知道我打得还算不错,提议赛完后有时间跟我打,我立即接受。那一年昂加尔拿到了第三个主赛冠军,创造了空前很可能也是绝后的纪录。可是赛完后他因为毒品和债务等问题,身体状况很糟糕,居无定所。到了1998年,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他不幸在旅馆房间孤单地死去!昂加尔的一生精彩跌宕,用生命诠释了“赌徒”两个字。我禁不住百感交集,也惋惜失去了这样一个伟大的对手,错过了一次可能的伟大对决。
第三件事,1998年,我去参加了一次世界金拉米系列赛(World Series of Gin Rummy),跟WSOP对应。大概300多人从世界各地来参加比赛,买入费540美元。当走入比赛大厅的时候,我立刻感到好像来到了以色列!300多个对手,清一色的都是犹太人!金拉米真是聪明人的游戏,只有最聪明的犹太人才最喜欢这个游戏。那些犹太人看见一个亚洲面孔,就仿佛见到了天外来客,可能是在想,这家伙不去奥运会打乒乓球,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抱着学习的目的,我最终打入钱圈,得了前16名(因为是淘汰赛,除了冠亚军之外,其他人只有“前××名”而没有具体名次)。因为买入费不够高,还要加上差旅费等相关费用,这个比赛我就再也没有去打过。同时扑克风靡于全球,这些金高手正如斯图·昂加尔一样,都转向了扑克,这个比赛也就日渐式微。
时至今日,金都是我的最爱,甚至胜过给我带来很多金钱和荣誉的扑克。金的高度技巧性,对记忆力、牌感、攻守平衡、读人方面的各种能力的综合要求,总是能带给我很大的挑战,我喜欢这种挑战。
奥马哈高低牌:数学的力量
除了有限********和金之外,那段时间我接触最多的,要算奥马哈高低牌1。奥马哈高低牌的英文叫法有好几个,比如Limit Omaha Hi-Lo Split、Omaha8、Omaha/8、Omaha High-Low、Omaha Split、Omaha Eight-or-Better。在1989年,奥马哈高低牌在美国也是相当流行的一个牌戏。
无论是高牌还是高低牌,奥马哈跟********都既有区别,又有联系。打********,新手比较容易就能上升到一个还算凑合的水平,虽然水平再往上升的空间非常大,但是却很难。奥马哈高牌和高低牌正好相反,从一无所知到还算凑合,需要付出的努力比********要大一些,但是一旦变成比较凑合,再往上升的空间就不如********那么大。这句话说起来比较拗口,如果你不愿意仔细想这里面的关系,请允许我告诉你这种特点带来的直接后果:在低级别的桌子上,奥马哈的差手比********要多得多,而且打得也更差;到了中高级别,********桌上仍然能看出很大的水平差异,但奥马哈桌上却不会相差那么悬殊。
好在我当时是主打低级别的,所以我很快就发现,奥马哈高低牌的桌子比有限德州桌子更加容易赚钱!至少在有限德州牌桌上,你不会发现很多人连自己的牌都读不清楚,但这在奥马哈高低牌桌上屡见不鲜。如果你每次都能准确地读出自己的牌,你就比几乎四分之一的牌手要强了!
奥马哈高低牌的关键是坚果底牌。选择起手牌要选择那些有坚果底牌能力的组合,随着公共牌的发展,时刻注意自己的牌跟坚果底牌之间的差异。如果你的牌不是坚果底,那么十次里面可能有七八次,你的对手都会拿出坚果底牌给你看。
在********里面,松手和臭手是肯定要长期输钱的,但是在短期内,比如几天甚至一个月内,一个松手或臭手赢一大笔钱却不罕见。但是,相同的情况到了奥马哈这里,松手和臭手连两天都挺不过去。数学的力量在奥马哈里面会更加迅速地体现出来。如果你打得还不错,但是资金很小,只能打最低限的现场牌局,那么我建议你打奥马哈高低牌。据我估计,一个好手打奥马哈高低牌所需的资金,差不多是打有限德州的一半左右。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有限德州里面有一个差手“拉帮结伙”的效应。单独一个人打你,他差得远;两个人也打不过;但是如果五六个人联合起来,那么你不死也得扒层皮。比如,你有AA,很厉害了吧,翻牌K75两同花。面对一个玩家,除了发生概率极小的两对和暗三,他顶多也就三分之一的赢率,你稳占至少三分之二、多数情况下甚至有八九成的赢率。面对两个玩家,如果一个听花,一个听顺子,你的赢率就降低到了一半左右。如果四五个玩家都在里面,有听花的,有听顺子的,有底对等两对或者明三的,还有不肯放弃的小对子等着撞暗三的,那么你的赢率将迅速下降。虽然还是盈利的,但是这种盈利需要很长时间才能体现出来。
在奥马哈高低牌里,因为起手牌变成了四张,弱一些的牌的赢面下降得非常厉害。比如,在转牌上如果有三同花,那么坚果同花和顶暗三是仅有的两手有意义的高牌,其他高牌已经彻底没有希望了。低牌也是如此,很容易出现彻底没有希望的低牌,比如在K875牌面上你有A23,对手只有34,他的低牌就已经全面听死。然而这些弱手不管这些,他觉得我的牌“足够高”,或者“足够低”,就顽强地赖在锅里不出来,这就给了你巨大的优势。这些优势在********里是很难享受到的。
奥马哈高低牌也要求牌手有更多的耐心。在********里面,如果你有64同花,这是一手不怎么样的起手牌;但是,如果前面有很多人溜进来,你又在纽扣位置,64同花一下子就变成了可以获利的牌。然而,在奥马哈高低牌,即使前面有7个人溜进来,你在纽扣的7654也绝不是什么可以获利的牌。烂牌就是这样,位置优势和更好的赔率都不能改变它的性质。这个特点对于纪律性强的玩家来说是很好的事情,因为太多其他玩家都严重缺乏纪律性,他们肯定要在纽扣位置玩这手牌。
简单的一句话总结就是,********是一个不断高频率剥削很小优势的游戏,而奥马哈高低牌是一个很少几次剥削超级大优势的游戏。为什么现在奥马哈高低牌不那么流行了,而********却风靡全球?因为在奥马哈里面,差手的生存机会太小了,高手会把他们活活吃掉。
随着慢慢升级,我发现在高级别的牌桌,奥马哈高低牌呈现出与低级别牌桌非常大的差别。首先,全桌都打得很紧,这就决定了你不必再追求只打坚果。其次,因为对手的弃牌率很高,诈唬也开始变得有利可图,而在低限牌桌上你只能暂时忘记扑克是一个可以诈唬的游戏。再者,单凭纪律和良好的起手牌已经无法在高限牌桌上立足,你必须学得有创造性,读准对方的心理,找准对方一闪而过的弱点猛攻。最后,高限扑克所要求的巨大资金流支撑也会给玩家带来巨大的压力,资金流不足是一把双刃剑,对方资金流不足的时候你可以肆意攻击,但是你自己资金流不足的时候最好知道暂时退避。
我爱扑克,也正是因为随着级别的提升,扑克展现在你眼前的几乎是一层又一层完全不同的画卷。在不同级别对不同素质的要求,是一个牌手永远需要面对的挑战。如果你喜欢挑战,你就会像我一样喜欢扑克。
1989年,我还接触到的其他扑克形式包括抽牌扑克(Draw Poker),雷斯(Razz或Stud Low),2到7低牌扑克(Deuce to Seven),底池限注奥马哈高牌(Pot Limit Omaha),等等。那时不像现在,赌场基本上是无限********占据大半江山,有限德州偏安一隅,其他小喽啰基本上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当然,扑克之所以发展成今天这样,是有它的必然性的。运气成分较大、技术要求高、玩起来速度较快的德州兄弟从若干扑克形式中冒出头来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