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妙玉和黛玉见了面,还未等黛玉说话,妙玉便问道:“我听说老太太已经去了,贾府的人又出了不少事情,你也要想得开些才是。”
黛玉听妙玉这样细细嘱咐,不想她担心,因此只说:“我没事,如今倒是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倒叫我吓了一跳。”一时又冲着水心说:“你这丫头也是,一直跟在妙玉姐姐身边,自然是知道她的事情的,为何却不跟我说?”
水心见黛玉这样说,便回道:“姑娘当时要我跟在妙玉姑娘身边,又叫我凡事听她吩咐。如今她既然叫我不要拿这事情烦你,我也只好听从了。”
听到水心把事情又推到妙玉和黛玉头上,她们二人忍不住也笑了。黛玉止住了笑,便问妙玉:“咱们也不要说这些。我只问你,你同沈公子是怎么一回事?”
妙玉自从出家修行以来,凡事都是不放在心上的,只是如今又入了红尘,倒也不似从前那样,听黛玉这样直接问起,脸竟然也有些红了,便回道:“你原就是看出来的,如何又来问我?”
黛玉见她有些羞怯,心中倒也为她开心,只是她心中尚有疑惑,因此就继续问道:“我当日见你们两个都是孤傲的,心中虽然有意,却什么都不肯说,真是两个闷葫芦,倒叫我为你们着急。”
水心看到妙玉还是不答,于是插嘴道:“姑娘,这些事情我是极清楚的,如何姑娘却不来问我?”妙玉伸手便要来捂住水心的嘴,水心却闪在一边,远远地说道:“那日妙玉姑娘去寻了沈大夫,说道身子已经好了,要回南安王府来寻姑娘,没想到沈大夫却拦了不许她走。”
黛玉奇道:“沈大夫素来是最冷静的,如何却又这样失礼?”
水心掩嘴笑道:“莫说是姑娘这样疑惑,便是我当时见了这情形,也不由得吓了一跳。只是细细想来,自然也是有道理的。譬如王爷,从前也是个最知礼的,见到姑娘,也不免失了分寸。我瞧着云姑娘同卫家公子,也是如此。”
黛玉见水心提起水溶来,想起他们当初刚认识的时候,水溶也有些冒冒失失的,不免有些失笑。又想起湘云同卫若兰的事情,便暗暗点头,心想:“情之一字,自然是不可用常理来推断的。”
水心却又继续说道:“我们看到沈大夫那样,不免吓了一跳。刚想问沈大夫是不是妙玉姑娘身子还不好,却见沈大夫将妙玉姑娘请到一边,说了一会子话。这个倒是要妙玉姑娘亲自同你说了。”
妙玉见话已经说到这里,倒也没有必要再扭扭捏捏的,因此冲着黛玉说:“那日我原也不知他要说什么,只见他对着我,倒是好久没有说出一个字来。我心中免不了有些不耐起来,刚要辞了他去,他却又问我如何看待他。我听他这样说,忍不住也臊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忽然又想起你曾经对我说的话来,叫我不要像你那样,白白辜负了这些日子,这才壮着胆子,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黛玉知道妙玉这样对沈净,倒也是十分难得的,不住点头,说道:“你终究比我明白。如今你们这样,我自然是开心的。”又问妙玉可曾下聘、何时定的亲。
水心便笑道:“姑娘真是白白操心了。有太妃和王爷主持大局,又有南安太妃帮衬着,凡事自然是妥帖的,如今也已经准备得八九成了。日子早选好了,就在十月初八。既然姑娘回来了,便从南安王府这里发嫁。”
黛玉见时间还算充裕,准备得又差不多了,因此便放下心来。湘云见到如今又有一场热闹可看,便要再留几天。
到了十月初八,众人都早早地聚到了南安王府,便是凤姐,也带着玉钏儿和平儿一起来了。吉时已到,妙玉上了花轿,迎亲的人吹吹打打地往沈氏药铺那里去了。
到了沈氏药铺,黛玉等人见到沈净布置得十分简单朴素,但是细微之处又着实下了些功夫,比起那些侯门大户的婚礼又有一番不同。他们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家人了,因此倒也没有太多宾客,今日来的都是自己人,倒也十分随意。
这边诸人看着沈净和妙玉拜了天地,黛玉等将妙玉送入洞房,沈净却又来到前院,同他们好好热闹了一番。诸人见到沈净回转,陆陆续续便向他道喜。
水溶悄悄说道:“往日你总不免笑我,没想到今天倒是你早了我一步,竟先娶了心爱的人。我心中实在是为你高兴。”
沈净便回道:“你同林姑娘的婚事,如今也已经定了下来,若是你整日挂念她,不妨告诉太妃,只寻个好日子娶她进门便是。”
水溶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贾府出了这么多的事情,玉儿心中不免烦恼,想必是顾不得这些事情的。如今她也还小,我倒是不急。”
沈净见水溶这样说,知道水溶事事为黛玉着想,又想起自己对妙玉也是这样,心中自然也是明白的。
水溶见许多人都在这里,不知什么时候才散,因怕打扰了沈净和妙玉二人独处,便叫着众人一起去了。其他人自然也明白水溶的意思,倒也没有再留在这里,一时间都散了。
凤姐正要回酒楼,突然间听到黛玉叫她,说道:“凤姐姐,你且慢点走。”
凤姐心中疑惑,便转过身来,看着黛玉。
黛玉便向紫鹃招了招手,紫鹃会意,伸手拿出了一叠银票出来。黛玉接过银票,转头就递给凤姐。凤姐接了银票,发现竟然有十万两之多。她在贾府的时候,经手的钱财自然也是不少的,但是黛玉住在贾府这么多年,她竟不知黛玉如此富有,因此也不免吓了一跳,心中又不解,便问道:“林妹妹,你给了我这么多银子,却又是什么意思?”
黛玉见她问了,就说道:“这些银子是我前些个月回姑苏的时候父亲给的。父亲说他这些年来也有些积蓄,嘱咐我带在身边,若有个什么事情,自然也能应应急。如今你已经离了贾府,又被王家撵了出来,虽然此时有了容身的地方,但总叫我不能完全放下心来。倒不如将这些银子给你,你自己做些生意,岂不是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