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舌战群儒

一行人由卫兵带着，鱼贯而入了孔二已的书房。孔二已起身朝大家点了点头，指着屋里早已放好的椅子示意道：“我便是这谷主，你们有甚么话就坐下来慢慢说。”一帮人刚进来时气势甚盛，可是一路前来，只见安安静静的谷内到处荷枪实弹的士兵，不由得有些胆寒。众儒生虽然满腹话语，一时却说不出来。一个头发灰白身着灰袍的见状起身，那老者一身衣服虽然破旧，但收拾异常整洁。他整了整衣服开口道：“本人庄孝儒，受众人推举而来，有些话不得不问。”见孔二已点头示意他说下去，便接道：“敢问谷主，这儒学到底哪里不好了，你不用来科举取士？”孔二已摆了摆手，让他坐下来。然后道：“儒学是好，而且是好的不得了。”方孝儒疑惑道：“既然是好的不得了，为何又不用呢？”孔二已道：“就是太好了，要求太高根本没人能够做得到，要来何用？”扫了屋里一圈见大家不以为然，孔二已问道：“孔夫子的要求，你们做到了？”一个少年书生起身道：“我们熟读圣贤之书，自然比那些没读过的人明事理，小生自问从没做个亏心事。”孔二已撇了他一眼道：“孔夫子最讲‘忠孝’，你抛弃家国来这儿干嘛来了？你对你们的君王忠了吗？”那少年见孔二已定定的望着自已，不由的冒出了冷汗。孔二已冷笑道：“你们无非是比别人多读了些《四书》《五经》，就一定比别人道德水准高？我看不见得吧。你们读了那些书明白了些道理，可是你却用来要求别人，你们凭什么把自已都做不到的事情，要求别人做到呢？”庄孝儒沉吟道：“那有读孔圣人书的人，比没读过的人知书识礼吧？”孔二已道：“那人家读过别的经典，也是可以明事理的。”庄孝儒大惊道：“天下居然有和《四书》《五经》一般的经典，能让人知书识礼？”孔二已问道：“那请问各位读过《道德经》《可兰经》《圣经》和佛经吗？”众人尽皆摇头，那少年书生起身道：“我们只要读圣贤书便是，读那些闲书做甚么？”孔二已叹道：“你们都没有读过这些书，那怎么就知道人家就比你的次，是闲书呢？等哪天你们认真理解了那些书再和讨论孰优孰劣吧。现如今你们连那些书都没读过，就凭甚么把人家给比下去？”一个中年书生起身道：“都用这上千年的经典，天朝也是以孔圣人的经典为据取士，你为甚么要改变呢？‘孔二已道：”甚么都在变，你们读书人和汉唐的读书人是一回事吗？汉唐的读书人个个身挎宝剑，你们却是一个个弱不禁风，这不是改变了吗？你们读书人都能变，别人为什么就不能变？”那中年书生兀自不服，道：“现如今朱圣人对孔圣人的经典加以解释，使儒学更为精炼，我们便比汉唐的读书人更懂礼仪，所以不学武了。”孔二已道：“朱熹不过是配伺孔圣人七十二贤之一，怎么朱圣人就比孔圣人强了？你们不学武光读书，把自个儿弄得‘缠绵绣榻病恢恢，一点才思药盏耽’，能治国齐家平天下？”孔二已叹道：“孔夫子所言，世人想要做到已是极难。这朱熹又给加上‘存天理，灭人欲’。说白了，‘存天理’便是道家思想，‘灭人欲’是佛家思想。你们连孔夫子的教导都做不到，又要再加上道家和佛家的要求，那就更做不到了。你们天天来这儿闹，无非是比人家读了些孔圣人的书，见岛上别人没读过甚么书，便觉得优势明显，如果和岛民比试孔孟之道便可胜出，那你们便可以当官发财，光宗耀祖了。你们以前在陆上和人家公平比试儒学，你们要是有能耐，也早就中举当官去了，还用来这儿做甚么？要是现如今只凭《论语》取士，你们觉得对岛民们公平吗？”众儒生都不敢应声，孔二已叹道：“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当即起身道：“苏轼和佛印是对朋友，有天他们又在辩论。可是意见不合，终不能谈到一处。苏轼怒道：“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坨粪。”佛印微微一笑道：“在我眼里你是一尊佛。”说完佛印便飘然离去。苏轼见终于分出了胜负，出了口恶气，不由的得意起来。不料，听到他们谈话的苏小妹却对他哥哥苏轼道：“因为你心有恶念，心中便有一坨粪，所以你才会看到人家是一坨粪。可人家佛印看你是一尊佛，说明人家心中有一尊佛啊。”孔二已看着众儒生道：“希望你们人人心存一尊佛，用智慧的眼光看待世界。多了解别人的长处，诸子百家都有灿烂的果实，就是洋人也有许多过人之处，咱得虚心向人家学习，不要以为自已的东西就天下无敌，别人的就菜，上不了台面。”庄孝儒起身道：“那我们教习儒学的书院还能办吗？”孔二已点头道：“可以办，只要有人愿意学，你们就可以教。无论你是甚么思想都有一席发言之地，但须得等孩子们长大了，他们有了独立的人格后，愿意听甚么都可以，相信他们有自已的分辨能力的。可他们小时候，我要让他们学点常用的知识，锻练出他们健康的体格。仅此而已。我不想他们能都做好人，但希望教育他们不做坏人。仅此而已。”那少年书生也起身道：“那我们读书人也可以做官吗？”孔二已点头道：“谁都可以，只要大家愿意选你，你和大家一样有机会。书读的好不一定就能当好官，当官需要会管理，而善倾听的专业人材。”那少年书生兴奋道：“当好官有甚么要领吗？”孔二已道：“权力是公家的，财产是私人的。切记。”众儒生起身告辞，孔二已一直送到谷口,道：“以后有事找各级官员商量着办，别来这儿大声喊叫，这儿也住着许多妇孺，大声呼叫不合适。有话好好说，有理没理不是比声音大小。”众儒生唯唯诺诺，行礼告辞而去。目送众儒生远去，孔二已转身入谷，到了屋里对裘千尺道：“以后若是有人来吵闹，不可动不动就让卫兵打人。他们这些发牢骚的人都是些混得不如意的人。让人家说两句也没甚么大不了的。”裘千尺柳眉倒竖道：“好好和他们说话能行吗？我看暴力是这些人唯一能听懂的语言。天天来这儿胡搅蛮缠，烦都烦死了。真是秀才遇见兵了，有理说不清。”孔二已正色道：“人家才是秀才，咱们才是兵。他们读书人顶多也就会瞎嚷嚷几句，烦点就烦点，能出甚么大事？我们可是手中有权力的人，须得谨慎行事。我们若是不够冷静和他们一般见识，那伤害的人可就多了。”裘千尺冷冷道：“反正我是说不过你，你爱咋得就咋得吧。”说完转身入内躺下休息，把孔二已晾在那儿，直翻白眼。方有德有冯铁匠听闻孔二已回了绝情岛，忙相约一同前来看望。孔二已闻报大喜，急奔出谷口相迎。久别重逢大家都高兴的眉开眼笑，孔二已双手分别和他们相握，一路说说笑笑的进了绝情谷。冯铁匠见谷内清静淡雅便笑道：“你倒是会享清福，整天躲在这里甚么事也不用操心。”孔二已也笑笑道：“这不是有二位先生看着吗？咋啦，明霞岛的日子不好过吗？”方有德微微一笑道：“经过这两年开发，明霞岛的日子是好过了，财政也宽裕。以后不打仗了，岛民的生活还会更好过些。”孔二已让他们在书房坐下，让人泡上茶。聊了会儿闲话，孔二已又问道：“明霞岛那有甚么困难吗？”方有德饮了一口茶，放下手中杯子道：“这明霞岛开发也早，大家日子也过得不错，岛民基本还算安份。只是那些儒生天天闹着要科举，总是搅得甚是烦躁。不过自从你下令可以另设书院，让成人自愿学习后就消停多了。”孔二已点头道：“读书人能说会道，让他们多说几句也没甚么大不了，甚么时候都得让所有人都有说话的权力，或许开明一些未必就是坏事。”方有德皱了皱眉道：“明霞岛当时投票实行的是帝制，却是没有皇帝。我们便组织上级官员选举中枢总理事务。可是岛中官民不少人总嚷着要朝拜皇帝，弄得我和冯先生好生为难。”孔二已笑道：“这些人几天不喊万岁就嘴痒痒，让他们习惯一些日子便好。当他们尝到了当主人的滋味，自然就再也不愿意做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