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你怕是不知道,前些天啊,我在荷塘边上看到了一两只乌鸦,她们啊,对着池子里的荷花颇是感兴趣,还妄图站在荷花之上学凤凰独立枝头,你说,这奇是不奇?”七王爷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偶有看向我和红珠。我心里一怒,面上依旧不动风云。王爷看我一眼,“小末,有话你说来听听?”我提笔,在纸上写下一段话—今日荷塘边上游玩,鱼儿们自得其乐,可偏就是遇到了一只惹人嫌的麻雀,它来了倒好,可就是唧唧喳喳的闹个不停,吓得所有鱼儿退避三舍,王爷说,好笑是不好笑?
王爷闭目沉思一会,睁眼道,“还真是巧了,你们都是在荷塘边上发生了奇事,看来本王哪日清闲,也去瞅瞅,说不定啊,也能碰到些奇事说与你俩听听呢。”我和七王爷对望一眼,大家心里都明白自己所指之物。王爷笑了笑,“小末啊,你弹奏一曲,让七弟鉴赏一下。”我摇了摇头,在纸上写道—小末不才,还请七王爷先奏一曲,让王爷心里有个着落。
“好,本王就弹与你听。”七王爷说着,坐在了我之前坐的位置上,盯着琴看了半响才道,“五哥,你这何时多了一把百年古琴?这可是当今天下难得的好琴啊。”这话出口,王爷立马转头看向了我,“这是小末的。”
“你的?你从哪里来的?”七王爷看向我,脸上多显惊讶。我提笔写了几个字—家传的。
“原是这样啊,这琴身上,何故多了一道剑痕?”七王爷一问,王爷赶紧替我回答,“小末说,这是造琴的人所为,立意在于警示自己。”
“是吗?看来小末姑娘还真是有特别的嗜好啊。”七王爷半笑半带嘲讽的说着,随即,双手架在了古琴之上。他弹得是一首高山流水的喜乐,细中有粗,粗中有细,恬淡静谧,悠远流长,似溪水汩汩流过,又似鹤鸣风声杂起,张而有序,暮而有瓷,声声震撼心声。我听的如痴如醉,消停了好一会,我才如梦初醒,提笔在纸上写一句—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王爷点点头,“好,好好……七弟的琴艺又有见长啊。小末,你待弹一曲,让七弟帮你瞧瞧。”
我点头,朝他行一小礼,他站起身,我隔了一会才坐下。看了一眼王爷,又看了一眼七王爷,最后看了一眼红珠,我含笑抿唇,双手轻轻放在琴身上。拨了拨弦,朝着他们点了点头,才开始正式弹曲。闭上眼,脑中又开始幻化自己曾在雪夷山练舞的场景。漫漫雪飘,迎风而立,长裙倾洒,点足轻扬,时而快,时而慢,白衣飞旋,长发飘飘,提腿低眉,似笑似嗔,颦蹙娇娥,舞漫白点,似蝶而飞,似凤而鸣,千娇百态,一一媚献。
睁开眼,所有人还在梦境中随着我虚幻的舞姿神游。先是干咳了两声,慢慢的,所有人的视线才回归到根源上,七王爷看着我,眼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王爷望着我,凝思了好一会才道,“小末,你这曲怎么会有如此魔力?”我淡笑敛眉,起身走到之前写字的案前,写下一句——小末不才,斗胆献艺,还望两位王爷不要笑话。
王爷看了我纸上写的那话,慌忙打断,“小末真是谦虚,你的琴艺真是技高一筹啊。”七王爷走到我跟前,凝视了好一会,“今天出府去玩玩,你要去么?”我赶紧点点头,遂又将目光移向一旁的王爷,“你们两个去吧,本王今日身体不适,先回去了,你们玩的尽兴啊。”
我赶紧行一谢礼,王爷别有用意的多看了我一眼,“七弟啊,小末虽是哑巴,但她聪明伶俐,你可不要妄自……”
“五哥,你这是不相信七弟了?”七王爷立马打断,将话接过来反问。王爷淡笑了笑,“怎会?怎会?”
“小末,今日带你去国都游玩一赏,只是你这打扮太过朴素,五哥,你未免显得有点小气了呀?”七王爷见我头上妆饰甚少,恐是怕我出去丢了他的脸面。这话倒将王爷弄得尴尬了,“来人,去……”一句话还没说完,七王爷又道,“五哥,说你小气你还不信,你袖中藏着的那一只玉簪你打算何时用它啊?反正你将它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赠与小末?”
“这……”王爷犹豫了几秒,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盒子,里面呈出的玉簪很熟悉,我之前不是也有一个吗?只是送给了兰馨,这个玉簪又是哪来的?
“小末啊,这玉簪我五哥可是当成了宝贝一样爱戴着,赠予你后,你务必将它保管好啊。”七王爷见我面色一沉,从王爷手中取过玉簪,亲自为我戴上。我一直沉静在自己的思考中,也没意识到他在做什么,直到反应过来,那玉簪已经安安稳稳的落在了我的发髻上。红珠着急的看着我,生怕我就此接了这玉簪,我慌忙跪下,伸手就要取下这玉簪。七王爷连忙制止了我的行为,“小末,莫非你是看不起五哥和我?”
我摇了摇头,看了眼红珠,红珠代为开口,“姑娘的意思是,这玉簪实属贵重之物,她怕自己担受不起。”
“没事,反正五哥也将它空着不用,你戴着反而娇艳夺人,这也没有褪掉玉簪的华容啊。”七王爷看着我,嘴角带着一抹赞赏之意。
走上马车,七王爷坐在我对面,他说了一些笑话供我开心,相反的,我不但没笑,还很鄙夷的白了他一眼。撩开轿帘,我伸着脑袋往外看去,一抹熟悉的背影晃入了我的眼眶。我拉起七王爷的手,让他赶紧叫车夫停马,马车还没停稳,我便慌慌张张的跳了下去,险些摔在了地上。七王爷见我情绪这般激烈,也跟着下了马车,除了一些买东西的商贩,就是一些来往的行人,我站在大街上四处看了看,却也始终没有在看到湘鸯的身影。七王爷见我蹲在大街上,以为我是想吃什么东西,忙叫车夫去前面帮我买吃的,坐在马车上,看着他命人买来的糖葫芦、舔鸭酥、绞绞糖,竟‘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你笑了就好,呵呵……”七王爷傻傻的冲着我笑,看他这般摸样,我真不忍心利用他,但我也必须利用他。我拉着他的手,在他手心写了两个字—湖边,他便出去吩咐车夫往湖边驶去。坐在湖边的草地上,太阳的温度也正适宜,他看着我,歪着头认真的道,“你要是能说话就好了,这样,我们以后学琴艺也能有个好的沟通。”我冲他一笑,在他手心写了起来—你希望我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