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打着灯笼过来的人。
也许是风沙太重,也许是距离隔得甚远,我并不能清晰分辨来的人。
“前面的,是谁在惊驾?”一个鸭公的嗓音,说的也不是很清楚,现在能张口说话实属不易。
“是唐木槿小主,前面的,可是皇上?”红珠大声的说着,我不知道说这些话令她吃了多少风沙。只记得,她一路护着我,寸步不离。
“末末,是你吗?”是皇上的声音,听起来却有些不那么真实。我立即松开了红珠,大步跑了过去,黄沙中,风吹起了我的发,我的衣袖,我的裙角,整个人就像有些失重一般,还没来得及睁眼,眼前便有了模糊的黑暗。
“末末,末末……”是皇上,他一直呼喊着我的名字,我微微睁开双眼,望着他傻傻的咧开了嘴。
“末末,你这大半夜的跑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风沙这样大,你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呀?”他的责备声却令我心头一暖,我拉过他的手,轻轻的写上——只要看到你安全就好。
他的眼里,似乎有泪光涌动,我看的并不真切,可是他的双手却非常的有力,他将我紧紧的抱在怀中,无声的,也只是静静的、静静的沉浸在只有我和他的世界里。等我醒来,明黄的光泽却是突兀的明显,窗外,依旧乌云密布。我爬起身,打着赤脚走下床,御书房的书案上,他撑着脑袋,一本一本认真的阅览着奏折。看到情深时,手中的毛笔抖了无数下也没能在奏折上留下一个字,最终无奈的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望着窗外阴灰色的天空,怔怔出神。
我缓缓走上前,蹲在地上行了一礼,这轻微的动作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沉思。我走上前,在香房阁里取出一片龙炎片放在焚香炉中,在关焚香炉的瞬间,细微的声音惊扰了他。他回头,怔怔的看着我出神,我躲开他炽热的目光,低下头,走到他的身旁,不急不缓的研着墨。
看了我良久,又像是审问一般的目光,最终,还是他先开口了,“末末,你知道吗?这次西北方面的灾情都很严重,昨夜大风,许多百姓的房屋都被刮破了,现在正流离失所的流荡在各大聚集的城市外围。如果将他们放进来,就等于是祸乱城里的治安,不放他们进来,朕又不忍心眼看着他们挨饿冻死。所有的人,都岌岌自危,朕已经下令,将御膳房、以及各大官员家里的伙食全部削减四分之一的开销,但是这些,只能解一时之困,却不能长久啊。”说完,他的头靠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不停的揉搓着。
看来,昨夜的大风让他头痛不已。
站在原地,愣了愣,才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提笔在纸上写道——让所有的灾民进城。
“为什么?”他不解,眼光一直落在我身上。我摇了摇头,边写他边看,“你是说,让家里富裕的人收养他们?这怎么可以呢?他们一定不愿意的,你是说,让朕实施一项指令。颁布谁愿意收养灾民达到10人以上的,皆可赐予一定的官阶,收养的越多,则,官阶越大?你这不是让朕卖官吗?不行不行。”他坚定的摇了摇头,我皱眉也冲着他摇了摇头,提笔继续写道,“你是说,在收养灾民的同时,搞一个全国性的募捐活动,由朕亲自主持?同时还要设立奖品,各等奖的赏罚制度不同,但一定要吸引人,这样才能让那些富贾商人拿出更多的更值钱的东西,以慈善的名义将这些东西变卖为灾民修筑房屋,同时能解决他们的温饱也能让他们感受到皇上对全国百姓的一种重视。不错啊,这不仅能解决灾民的情况,还能体现朕勤政爱民,不愧是一条好计策啊。末末,你真是聪明啊。”
皇上想了一下,又道,“末末,你陪朕一起去举行这个活动,好不好?也算是积一份功德。”我不假思索的点点头。语罢,他牵起我的手,又往小花园走去,坐在假山上,在没了那日的心情。
“末末,朕送了你一份大礼,等你回到西阁的时候就知道了。有时候,真想时间静下来,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找一个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的人,平平凡凡的过一生。上次微服私访的时候,每每看到两老人相互搀扶着坐在湖边或者山顶上看日落等日出,真的很羡慕他们的幸福,只是,朕,始终是要一个人走完所有的路。”他趴在我膝盖上,安静的诉说着心事。我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亦或者我的到来只是一个过客,对他,始终只保持着一份单纯平和的心境。我拿过他的手,轻轻的在他手心写着——我愿意陪你执手白头。
他看了,木纳了好久,才摇摇头,淡定的说着,“朕的路,注定是孤单的!”
像是一种预言,又像是一种对未来的肯定,我很确信的是,对他,我真的一无所知,尽管,他会说他的过去。
出帝王殿的一瞬间,门外所有婢女太监纷纷跪在地上,大喊,“恭喜小主。”我看向跪在地上低着头的红珠,似乎所有的人都在等着我的示意,张德裕过来,跪在我的面前,“恭喜小主,贺喜小主。”
我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希望他能给我一个解释。可等了很久,他也没有向我解释,只是说了一句,“小主……”
他的目光转向了跪在殿门前的所有人,我会意的抬了抬自己的双手,张德裕便大声的喊了一句,“小主仁慈,都起来吧。”
“谢小主。”所有人面带喜色的大声说着。
红珠立即过来扶住我,看她脸上,也是喜不遮颜的笑意。我木纳的望着面前的这些人,随着红珠,一步步的走下了台阶。一路上,所有见到我的婢女都会大声的喊一句,“恭喜小主,贺喜小主。”
见我一脸迷惘,红珠微微笑着在我耳边小声的说着,“小主要是想知道怎么回事,回到西阁一看便知。”我看了她一眼,依旧慢慢走回西阁。
一向空荡的西阁,老远便听见红嫣的声音,“这个搬到这里来,小主回来见着一定会很开心的。”
刚走到门口,便有一个太监过来,“奴才刘贯华参见末贵人小主,小主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