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可可看着她们走远,才迈动沉重的脚步,缓慢的向着她刚租的房屋走去。
她觉得,自己就如同渴望温暖的暗虫,努力蠕动着躯体,当终于看见一缕光的时候,那光却照在别人的身上,她只能看着那光的温暖一点点远去,无能为力的缩回自己冰冷的壳里。
满是狼藉的租房内,她再也没有力气去打扫,俯下身爬在冰冷的地板上卷缩起来,似乎只有贴近土地,才能从大地里汲取到一点点安全感。
她突然想起,每一次她和夏禾闹僵后,都是如此:
夏禾可以若无其事的拥有更多的朋友,而她,只能偷偷跟着她们,看她笑得更加幸福。
为什么会选择回来呢?
明明这个噩梦开始的地方一直让她恐惧,可就是希望,遇见她,会让她感受到一点点温暖的……
眼泪止不住的划过侧脸,顺着耳际垂落在地板上,一片泪渍映着她花了妆容的小脸,仿佛一个小丑一般。
我此生所感受到的温暖,绝大部分来自于你,所以,原谅我那么贪婪……
她的手指抚摸上手中的大头贴上,她的唇印在她红通通的侧脸上,她们年轻的笑脸灿烂得耀花了她的眼。
那是快要毕业的那一年四月,她拖着夏禾去了校门口的大头贴店。
夏禾一直自卑,有着镜头恐惧症。她不敢拍照,是她千方百计将她骗到店里后,硬拉着她拍的。
起初夏禾很拘谨,到后来,狭小的空间里是她俩各种各样的姿势。
夏禾的姿势总有些木纳,笑容却是甜美的。魏可可当时就想:对于极爱的人,一定要有所表示才行。
于是她踮起脚尖,轻轻在她潮红的侧脸上印下一吻,在夏禾反应过来之时,按下了定格键。
“你……干了什么?”夏禾恼羞成怒,看着银屏上的一幕呆了。
“吻你。”魏可可立刻按了保存,以防夏禾将它删除。她看着夏禾笑得暧昧,故意做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舔舔嘴唇:“夏禾,你好软和……”
她吻过很多男孩子,每一个人都很粗糙,可是夏禾,她的脸蛋儿软软滑滑,将她冰冷的唇暖温了。
夏禾听到她的话,红了脸,一边伸手擦自己的脸:“好恶心的口水……可可,人家会误会我们的。”
“怎么会?我们是好基友好丽友,表示亲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魏可可屈指敲向她的额头:“你不会对我有什么不正常的想法吧?”
“怎么可能!”夏禾激动起来:“我很正常的。”
“那么激动干嘛?可让我误会了。”魏可可一把搂住她的腰:“原来你不谈恋爱是因为我啊!”
“没有没有,我有喜欢的人…”夏禾一边推着她,一边后退,直到身子抵在用来间隔的木板上,才无奈的举手做出投降的样子。
“喂喂喂,隔壁的动作轻点!”隔壁拍照的男生粗声吼道。
“隔壁的,不好意思打扰你们雅兴了!”魏可可仰着脖子大吼一声,然后看着夏禾窘迫的模样笑个不停。
“嘘~~~小点儿声。”夏禾紧张的摇她,眼神不安的往隔壁示意。
“没事儿,哎,你刚说你有喜欢的人?”魏可可揉着眼睛重新站定在相机前。
“啊哈?哪有?”夏禾立刻打着哈哈转移话题:“这机子真神奇,你听……”
“好多小可爱啊……”机械的女声一遍遍重复着。
“她在夸你可爱呢,可可。”夏禾好奇的在相机周围左顾右盼,好似要将那个机械人揪出来一般。
“你别逗了!说正事儿!”她可没那么好糊弄,魏可可依旧不为所动,一本正经的看着她。
“你快点儿吧……”又是机械女不耐烦的声音。
“可可,我们快照吧!后面还有很多人排队呢!”夏禾一把拉过她,站定在相机前。
“你说不说?”她不依不饶。
“没有的事儿,你要是不照,我就把刚才那张删除咯!”
“你敢!”魏可可一把抢过夏禾手中的鼠标,“我真羡慕那个男生,要是我是男生,一定追你。”
“那你还撮合我和楼上那班的那个胖子?”夏禾一想起那事就来气,嘟着嘴不满的瞪她。
夏禾很少嘟嘴,也不会撒娇。可是认识魏可可以后,她学会了很多小女孩本该有的可爱。她便立马按下鼠标,拍下了她嘟嘴生气的那一幕。
女孩子,都是因为可爱才会美丽。那一刻的夏禾,是她见过最美的时候。
“你那么好,我怎么可以把你让给别人呢?”魏可可看着手中的照片,握紧了拳头。
“我那时,一定是昏了头……我就是不想在你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夏禾,我是不是才是不正常的那个?”她闭眼皱着眉头,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迷恋夏禾的温暖。
“可我明明,也不反感男人。就比如,刘闵……顾南……”魏可可又睁开眼,努力摸索着自己的手机,滑开触屏,依旧是一个未接来电都没有。
他怎么会不联系我呢?他没有找我吧?
魏可可拍着自己的头,似乎忘了什么。
她努力的回想起来,是了,为了防止他找到她,她临走前特意换了号码。用的,是无实名登记的卡……
她翻开手机通讯录,上面,是顾南的号码,她将它,存在了手机上。
手机上,只有两个人的号。
突然想听听他的声音。
魏可可犹豫着将手指放在那个号码上,隔了几分钟,也没有按下。
还是不打扰了吧,已经决定不再耽误他。
还有一个号码,是刘闵的……
打给刘闵吧……听听声音也好的吧?
于是,魏可可又将犹豫的手指放在那个号码上,这一次,她果断的按下了拨号键。
长久的忙音过后,电话被接通了。
“喂,你找谁?”温润的男声有些耳熟,可,不是刘闵的声音。
魏可可愣了一下,匆忙挂断了电话。
是谁?为什么不是他?他说过,他永远也不会换号,只为等她主动找他的那天……
呵,男人,果然都是骗子……
她蜷缩起来,搂着自己的双肩:夏禾,我该怎么办呢?我错过了你们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