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牧最具有大局观,对整件事有了较为明确的计划,不要小看这个十三岁的少年,只要思维不固化,在小荒界这种环境之中生存十几年都会变得老练。
“我们首先要回到深渊矿洞,虽然这些天我们俏声离去,但是只要我们有准备皮开肉绽的觉悟,必然能够糊弄过去,要知道咱兄弟三可是最会寻矿的主,无论在哪,无论干什么,业务骨干总会有利用价值,有价值咱就不怕那些恶鬼一棍子打死咱!”
胖敦儿欲言又止,他本还想逃避,但是刚才王牧一番话直击他的灵魂,他的胆小其实更应该理解为危机意识太重,而不是无可救药的懦弱。于是坦然一笑道;“我肉多,牧哥皮实,良哥可能要伤筋动骨咯。”
陆良早已无惧生死,又怎么会怕皮肉之苦,刚强的脸上毫无惧意道;“相信我,我比钢铁还硬,伤不到的!”
“既然如此,咱们就趁天亮之前回去,然后谎称咱们这些天迷失在矿洞深处,好不容易才寻得出路,当然我们还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去上次发现王土晶的地方,带上几块上交,也许还能免了皮肉之苦。”王牧就这么制定了计划,两位兄弟对此当然毫无疑义。
晨光开始滋生,与月光交汇,令小荒界更加昏暗,就在王牧三人离去之后,从泥土墙不远处的古树上飘下来两个人,因为光线太暗的缘故看不清面容,只是隐约听到他们的交谈。
“我说的没错吧,这几个孩子自由意识比奴性意识强,看他们这架势估计得闹得深渊矿洞天翻地覆,我的眼光准到大神级别,哈哈,这次的引路人做的有意思。”
“哎!”另一人却只是深深的叹息,他的声音极为沧桑,一声叹息却能让人听出他对小荒界人民的怜悯之意;“可惜啊……”
二人的身影渐渐淡出昏暗的大地,依稀可以听到刚才那人的声音。
“那小子根本看不懂敖王体,却偏偏来个识图解意,还偏偏让他给蒙对了些,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指点指点他啊?要不然真个拿火烧自己可咋办啊?”
另一人笑而不语,他这老妈级的忧虑症看来是没得救了。他抬头看了看冷月,又是一声叹息。
好吧,他永远是那么的悲天悯人,这是老妈级忧虑症患者对他的看法。
如果是若干年后的王牧听到这声可惜他便一定能够读懂其中深意。此是后话……
三个少年在黑夜中前行,此刻他们已经接近深渊矿洞,草木已经见不到踪迹,绵延不绝的是海潮一般的岩石群,简直一个幽光照耀下的炼狱世界,而随处可见深不见底的沟壑,几人时不时便要跳跃断层绝壁,不过除了长途跋涉后胖墩儿的气息有些粗重外,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
“小牧哥,这些年下来难道没有人想过逃出去么?”胖墩儿闲聊似的问;
“那么你想过逃出去么?逃到哪里去?”王牧不答反问道;
“我……”胖墩儿当然想过,只是他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怕饿死才不敢的。
“我想过,但是我更能看到逃出去之后会是怎样的下场,小荒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离开自己供事之地千里,那么就算是流民了,而对于流民小荒界的卫兵们一直是挺有兴趣的,因为他们可以抓来将人用铁链锁住钉在树上,然后浇上油点火,这已经成为他们变态的观赏节目之一了。”陆良说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冷,传递着一股子怒气。
王牧稍稍驻足判断了下方向,然后接过陆良的话道;
“是的,我们称那为流民之祸,而那些卫兵称其为流民之火,你说的只是其一,当然还有很多或许我们没有听过的折磨人的方法,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流民在人类社会是没有生存权利的,被抓后哪怕想死也是一种奢望,而无尽的大山之中却也没有人能够生存下去,想必你们都知道人类现有的生存区域都是用尸体从无尽荒兽血口中夺过来的,即便是人类生存区域,接近边缘地区也是荒兽横行,听说最近已经有很多人都被输送过去做飙死了。所以逃与不逃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卫兵们就是看中了这些才对我们不加管理,因为他们知道我们无处可去,在这里可能还有一口吃食。”
“小牧哥,你说的对,不过什么叫做飙死啊?”胖墩儿不解道;
“荒兽体型巨大,往往一爪子拍过来就能撕碎人类半边身子,甚至于直接活吞,而人类与荒兽的战场上,下层民众是不会配备武器的,他们的作用之一就是去送死,而且是入场即死,等喂饱了荒兽卫兵才开始出动。”王牧答道;
胖墩儿摇了摇头依旧疑惑道;“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叫飙死。”
陆良倒是有了些猜测,试问道;“是不是因为战场太过血腥,而且死的慢的往往还要经历亲眼目睹自己被一点一点吃掉的恐惧,或者要承受身体被撕碎的极度痛苦,被送去的人也知道必死,所以干脆死的利索点?”
“就是这么个意思,作死是一件主动的事情,而飙死则是被迫的主动事件。喝,可悲的行为艺术。”王牧边说边示意两人停下来,因为此刻他们已经到达深渊矿洞的绝壁之上。下去深渊已经没有路,只能徒手攀爬下去。
王牧选中了一处坡度稍缓,有些石刺突兀的地方开始往下爬去。陆良紧接其后,而胖墩儿似乎有些问题没弄明白,一脸迷茫的在绝壁上发呆,眯缝着眼望着下爬的二人问道;
“那要是有人的死是主动的主动事件应该叫什么啊?”
王牧和陆良两人听闻后差点一口气背过去,就差手下一哆嗦这条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王牧没好气道;“那叫飙作死,就是你现在这样的!还不快点下来,天亮了咱们就都得完了!”
胖墩儿回过神来吓得一身肥汗,赶忙蹑手蹑脚的跟了下去。虽然他还有好多问题没弄明白,比如说为什么民众去战场却不带武器,为什么要喂饱了荒兽卫兵才动手,按理说吃饱了才更有力气才对吧,自己不就是这样的?不过这些问题都因为一句飙作死吓得抛诸脑后。
陆良心中也有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王牧会知道这些事情,而且这么详细。不过他也没打算要弄个明白。
深渊矿洞四壁都是岩层绝壁,深不知几许,三人越往下攀爬光线越暗,接近深渊谷底的时候已经快要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了,好在几人常年在黑暗的渊洞之中生存,早已适应黑暗。
徒手在绝壁上攀爬极为危险,几人也算是经验丰富,每踏出一步都用身子紧贴着岩壁以保安全,这就免不了全身多处擦伤,破烂的衣服上也全是血迹。不过三人却浑然没有觉得有什么。
“抓紧时间,再过一会儿就到了发早饭的时间了,那时候人多眼杂,难免露馅!”王牧招呼二人一声便跳进了一个地洞,洞口光溜溜的,想必是身体长期的刮擦所致。
此洞极深且大,隧道里随地散乱的出现一些发着青光的小石子,是这里唯一的光,看的出来隧道是倾斜而下,洞中路径错综复杂,蜿蜒盘曲不知通往何处,只是这三人连跑带滑看起来却是轻车熟路,时不时一个转向避开正在洞中睡觉的人。
此刻三人极为默契的悄声赶路,只是下面的隧道越来越窄,支路也越来越少,散落的发光石子儿也越来越少,幽暗的隧道中常人必然心生阴森凉意,三兄弟此刻似乎进入了工作状态,深渊矿洞处处藏着凶险,黑暗之中诞生出了一些怪物,种类繁多,而且有些极度嗜血,若是遇上多半就是凶多吉少。
最后一段三人是匍匐着爬着过去的,通道尽头有一处小空间,幽光将洞壁映的油光发亮,钟乳石倒挂在只能容纳三四人的洞顶之上、镶嵌在水润的四周岩石之间,时不时的滴下来的水汇聚成一股向着右侧角落涌动,这里看起来已经没有路了。
“咱们一起用力将这个钟乳石拔出来!”王牧招呼二人便开始使劲扒拉着右侧角落的一根钟乳石。
“还是小牧哥聪明,想当初咱们走到这地儿都以为是死路,却没想过这么多水都流到哪里去了,结果他一寻思就发现了这里了。”胖墩儿说话的功夫三人已经将钟乳石拔了出来,露出了能容一人爬入的洞口,几人也不废话鱼贯爬入后又把钟乳石填了回去。
入口虽小,但是洞中却是另有天地,三人此刻来到了一处岩台,岩台以外是一片大得没边的空间,如一片深邃的天空,远处幽光点点更是如繁星一般。
王牧双臂伸展,在他的眼中这一片繁星是他们的希望之光,他们将在此地进行蜕变。
“小牧哥,咱们为什么不直接在这里试着看能不能学习古籍上的东西,那些神秘人不是说过,若我们能够入门,那么就能开启我们的人体宝脏,进而发觉身体潜能,练到最后甚至能飞天入地!”这是陆良一路上憋着的疑问。
没等王牧回答,胖墩儿的肚子便咕噜咕噜叫了起来,王牧指了指胖墩儿浑圆的肚脐眼无奈道;
“咱们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若是不回去肯定要饿死在这里面的。”
胖墩儿连连点头表示说的有理。
“深渊矿洞没有谁消失了十来天还能活着回去的,我们若是这样回去想要糊弄过去也许不那么容易,为何不先试试修炼那本古籍看有没有成果再来决定!反正现在土晶到处都是,而且都是王土晶!”陆良道出了自己的观点。
王牧看了看胖墩儿,发现他正强忍住饥饿表示自己能挺住,于是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陆良的观点。他何尝不知道,若是不回去肯定会饿死,回去肯定有很多地方漏出破绽,自然也是极度危险,所以他做出了自己的打算。
王牧决定先在这里修炼一天,实在不行那就他一人回去,找机会给他们带点吃的东西回来。
这就在这时,洞中传来一声极为沉闷的低吼,其声音阴森冷酷,三人闻之无不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