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你尽管说，我绝不会生你的气的。”父亲说。
“我知道父亲心疼我自是不会怪我，可此事牵涉到别人，您也要保证不生任何人的气我才敢说。”
“行，你说。不管何事为父都答应你不牵怒任何人。”
“齐俊宇他生了重病，父亲可知？”我问。
“我也听齐胜说了，这两天准了齐胜的假。前几天还看他好好的，怎么会说病就病呢？你是想告诉我说你去看过他了吗？你一直心善，但凡哪个下人生病你都要亲自去看，这个为父又怎么会生气？”
“不至于此，他生病实跟我有关。只怕日后下人们或是别的谁传出不好听的话污了父亲的耳朵，我倒不如主动坦白将此事说清楚为好。”我也是担心日后父亲再知道这些事觉着我隐瞒他不好解释，倒不如逞此什么都说了，想必他也不会怪我跟齐俊宇。
“哦？到底是为何？”
“齐公子小时救我，当时为了报恩他也不收林家银两，我便偷了父亲的书借给他看，也感慨他不爱银两只爱书的志气，后来父亲大度也爱他才能便允许他随意来林府借书。其实我与他并无任何来往也甚少说话，只是这些年他一直铭记我的知遇知恩，不知不觉竟对我有了爱慕之情。那日听我与子浩哥哥订婚，回家后就一病不起得了心病。”
“原来如此。这齐俊宇我从小看着他长大，很有才能也很有志气，为人也是相当谨慎，总体说来确实是不错的孩子。我还想着如果他将来真能考取状元，就将玲儿许配于他，却实在没想到他也够大胆竟喜欢上你。不过感情的事又如何有错？想自古至今贫穷公子追求大家小姐的事也不是什么稀奇，反倒叫人感触，为父是不会为难他的。”
“我只怕父亲不知情听了别人乱言后对我们产生误会，所以将此事禀明。如今我这副身体也不可能跟谁谈婚论嫁，齐公子也好子浩哥哥也好，我跟他们终是无缘。”
“你放心吧，无论别人说什么爹爹只相信你的话。我会差人去看看齐俊宇，马上就要秋试了他得打起精神才行。”
“父亲您不必操心了，我已经跟玉容去看过他也劝慰了他，我还自作主张借了些银两给他。”
“我女儿就是太过心善的。虽说大家千金不易抛头露面，可这些年我知道你竟在外面做善事，为父也就从没有阻止过你，心想只要你开心就好，实在是老天太不长眼了。既然话已说开，为父问你，余子浩跟齐俊宇你喜欢谁呢？我虽清楚自己女儿绝不会与齐俊宇有私情，但从你神情我也可以看出你心里还是喜欢齐俊宇的是吗？”
“看父亲您现在还问女儿这个做什么？我喜欢谁也不起作用。”我笑着说。
“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定喜欢齐俊宇还更多一些吧，否则你生日那天当我提起你与子浩订亲的事你就不会犹豫那么久。你肯定也是早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才将婚事答应了下来，倘若你没生病，依你的性子你那日肯定不会同意订婚的。”父亲竟将我的心思全猜中。
“真是知女莫若父。那我也问问父亲，倘若我身体健康，我也不同意嫁给子浩便要嫁给齐公子您会怎么办呢？”我也将了父亲一军。
“兴许为父再怎么也不会答应你跟齐俊宇的。这毕竟是终身大事如何马虎得，何况我与你余伯父两家世交，子浩又如此优秀。”父亲倒并未因为我病了故意说些好听的话来安慰我，还是那般直爽说了真话。
“这么看来我倒宁愿病了。”我开玩笑地说。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为父要强逼你嫁给子浩，你宁愿生病或是死去也不会从了？”
“是啊，如果真这样父亲又当如何？”
“依梦啊！你就是个表面柔弱却性子太刚，真跟你母亲一模一样。倘若真是那样我也不会将你推入死骨，一定只得应允了你。”
“多谢父亲如此心意。我虽是一个也不能嫁，但还是非常感激父亲对齐俊宇的看重之情。”
“别的什么也不要多想了，好好养身体吧。你这病也是瞒不住的，虽然他们目前都对你痴心一片，如若知道你生这种病也就不会再强求了。”父亲的意思我也明白。
“父亲也不必再忧虑，其实您还是照样可以与余伯父成为亲家的。”我又说。
父亲看着我半会儿，似是明白我的意思，说：“我知道你是说玲儿。这丫头虽然长得不错，可心性和出身，有哪一样会让子浩看得上？”
“玲儿生性爽直，对子浩哥哥又是一片痴心。她虽是捡来的，说到底也还是您的女儿，凭您跟余伯父的交情，我看这门亲事能行。这样一来，余林两家也不会断了联系。”
父亲想了想说：“若真有你说得这么简单，我这些年不早娶了别人？子浩若真是对你赤诚，他是绝不会娶玲儿的。”
“所以也绝不能让子浩哥哥跟您一样心里只装着一人不再娶了吧？无论如何父亲还得开导他帮着他才行。”
“我知道，为父尽力吧。”父亲说。
“秋试将至，我病重之事还望父亲莫让齐俊宇知道了，怕让他分了心。”我说。
“看来你果真是在意他比在意子浩更多些，你怎么就不怕子浩会分心的？”
父亲说得也有道理，我只想着子浩知道了我身体的事不再强求与我成亲，却并未想那么仔细怕他也会影响了殿试，又或者说他本出身富贵即使不中又能如何，这对于齐俊宇却截然不同。
父亲又再三叮嘱叫我注意保养身体，起身微颤着拖着沉重的脚步向门外走去，这一瞬间我感觉他又老迈了许多。他右手迅速抬起在脸上一拭，我知道他定是偷偷抹泪也怕出门去被人看出更怕我知道他又在伤心。
我的心中倒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想着以后就可以心无杂念地呆在府里，整日看看书也是不错，也不必为了嫁给谁而烦忧。我又交待玉容再抽空去看看齐俊宇，传达我鼓励之意希望他定能高中。为了使齐俊宇尽早好起来，我还让玉容告诉他我会与子浩取消婚约的事。
王大夫说我这病是自一出生就有的，以前一直没有在意症状也不明显，现在已经有了症状那其实就表示相当严重，身体的各个器官都开始萎缩。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却也希望在活着的时候听到齐俊宇金榜题名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