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从楼上下来,我赶紧甩开齐俊宇的手却没甩开,我真是极不好意思。
“爸,他现在象个小孩子什么都依赖我,他的智力最多六七岁。”我解释说很难为情。
“这孩子看着倒不讨厌,病了也是很可怜,他的家人呢?怎么放心你把他带这里来?”你亲问。
“他三岁时他妈妈就去世了,他爸爸整天忙于生意也很少管他,其实也很可怜。”我说。
“我的女儿就是太善良了什么人都想帮。他既是这个样子你又把他带进了门,我也不可能赶他走吧!”爸爸说。
“那我晚上也睡楼上吧方便照顾他,他有时候晚上醒了还会踢被子还会大叫,我不放心。”我说。
父亲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我帮齐俊宇将热水温度调好,给他找了换洗的衣服,他就自己洗澡了。想起刚开始他要我帮着他洗我却是让李旦帮他洗的,后来我想这样也不是长久之举便逼着让他自己去洗,他也渐渐习惯了。
我送他去楼上睡觉他便拉着我的手,怎么都不肯松开。
我只好坐在椅子上拍着他的肩,想先将他哄睡。父亲上楼来看了一下,见我还在哄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下楼去了。
毕竟是山区晚上有些凉,我给他盖了被子。
齐俊宇却怎么都不闭上眼睛睡觉直直地看着我,我问他怎么还不睡他说怕我不见了。我知道如果我不躺在他身边他是不放心睡着的。
我听着楼下没什么声音想必父亲应该是睡了。我只好合衣躺在齐俊宇旁边关了灯,他才慢慢睡着了。等他睡熟了我又悄悄悄起来,轻轻地到隔壁另一间客房去睡觉。
我刚躺下一会儿就听到齐俊宇大叫着:“依梦,依梦你在哪儿.......依梦.......”我忙起身到他的房间拉开了灯。他坐在床上满脸着急,一见我就将我手拉住还哭了起来。
“依梦你别走,你别走.......”他一直说着。
爸爸也被惊动了,他披着衣服上楼来。
“爸对不起,把您吵醒了。”我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你这样被他折腾不是很累吗?”爸爸又是疑惑又是心疼地说。
“爸您去睡吧,我哄哄他就没事了。”我说。
爸很不安心地下楼去了。
“俊宇听话,睡觉,我不走了。我没走,我刚才只是去上洗手间了。”我说。
“真的吗?”他问。
“是真的,依梦不骗俊宇的。”我说。
我只好又在他旁边躺下,他也躺下来,他竟将被子盖到我身上又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不许你再离开我。”他抱得我紧紧的,还在我耳边轻轻地这样说着。他的唇气吐在我的耳朵上我想挣开却动也动不了。
“快松开我。”我只敢轻轻地说。
“我不,我要抱着你。”他越发将我抱得紧了。
我好象听着自己的心象打鼓似的响快要跳出来一般,我浑身都不舒服好热。
“俊宇你放开我,我不走就是了。”我又说。
“不,我怕你走。”
我实在没有办法便深吸了口气,让心里渐渐平静些。
“依梦,依梦。”他轻呼我的名字,竟是那般磁性温柔,一点也不象个傻子。
“嗯。”我竟情不自禁地回应着他,像是在回应一个深爱的恋人。
“依梦我好想你,我爱你。”天啦,这是一个傻子说的话吗?能说出如此话来,他的智力也不会只有六七岁吧。难道他在装疯不成?也不可能啊,大夫都说他是精神分裂。他正常的时候,也没有对我说过这种话吧!
可我的心却为何跳动得如此快呢?听着他这话的时候,我为何心里还有些激动?难道我会相信一个傻子的话,或是被一个傻子感动而爱上他吗?
难道,我是跟他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也疯了吗?
不行我这样可太对不起余子浩了,我爱的是余子浩绝不会爱上别人。
我扭头看着他,他已经闭上眼睛似乎熟睡了脸上还带着笑。
又或者他在做梦?他做梦的时候不傻吗?
我看着他的脸宠,竟越看越觉着俊俏绝伦,难怪会有那么多女生为他痴迷。我忍不住伸出手想去碰触他的脸,他却突然抓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可他明明是睡着的。我的手触着他的脸有些颤抖,心也颤抖的厉害,我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依梦,依梦,我爱你。”他又梦呓般地说着。
“你真的很爱我吗?”我竟又在他梦呓时问他话,我真的也疯了吗?
“是的,我很爱、很爱你。”他竟然又回答着我。
“为什么会爱我?”我又问。
“你是我的娘子,我爱你。”他又说。
“你以前见过我吗?”我又问。
“你很小的时候,很小的时候,我就见过你。”
“可是,余子浩他也说爱我。”我突然想起余子浩的话来。
“是的,他也很爱你,但是你爱的是我。”齐俊宇居然也这样说。
我实在不敢再问下去了,感觉自己渐渐陷入了一张网中无力挣脱,找不到出路。
我想起余子浩说我的前世是爱着齐俊宇的,为了他甘愿去死这是真的吗?前世到底怎么样我并不知道可我现在爱的人明明是余子浩啊!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
摇漾春如线
停半晌整花钿
没揣菱花偷人半面
迤逗的彩云偏
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突然齐俊宇竟吟起这首诗来,而且是在睡梦中脸上带着笑。
这吟诗的声音好熟悉,哪里象一个疯子?倒象是书生才子,这声音如此熟悉是在哪儿听过?我想起来了,这声音跟我前不久梦到的那个假山背后的声音不是一样吗?
我正惊诧不已他却又念了几句诗:“红叶飘逸映脸颊,细指托菱魂牵萦。夕阳过处金衣镂,敢问秋风伊人谁?”
天啦,我惊奇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这声音这语调,不正是跟我梦中的一模一样吗?
我望着这个熟睡中的男子,实在无法解释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真想问他个明白可他现在又是在病中。
白天吃过早饭,我便带着齐俊宇去那小河边钓鱼。
齐俊宇提着水筒走在前面我在后面跟着。快走到那河边时齐俊宇却突然转过身来拦住了我,并大声地说:“依梦你不能去河边,会掉进去的。”
“不会的俊宇,我小心一点就是了。”我说。
“不行我不让你去,你那次掉进去就差点死了。”他说。
“你胡说什么呀,我什么时候掉进过河里?”我想他是不是又在发疯了。
“反正我就是不让你去,那次你掉河里去了我使了好大劲才把你推上岸呢!”他越说越悬乎,不过我记忆中好象真有这么回事。
我仔细一想可不是吗?我还在娘肚子里时就经常做那个梦,梦见玲儿把我推进河里,后来不知道是谁救了我。前不久又做着那个梦呢!
难道那个人也是他?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难道余子浩说的都是真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看着齐俊宇他也看着我,伸着手拉着我生怕我去了河边。
“俊宇,你那次救我我是怎么掉河里去的啊?”我问。
“嗯.....我想想,好象是被人推进去的。”他说。
“推我的人是谁呢?”我又问。
“嗯......想不起来了。”
“是玲儿吗?”我又问。
“玲儿......玲儿......啊.......我的头.......”他双手抱着头好象非常疼痛的样子。
我赶快扶住他轻声地说:“好了别想了,我们不钓鱼了我们回去。”
我便扶着他回了家。
父亲看我们提了空桐回来,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突然感觉有些不舒服就带他回来了。”我说。
“那你不要紧吧。”父亲紧张地问。
“不要紧就是有点累而已。”我说。
我扶齐俊宇坐在古凳上给他倒了水。
“头还疼吗?”我问。
他摇了摇头。
为什么每次我一提到玲儿他就会头疼呢?
想到玲儿,我回来好几天了也并没见到她出现。按洪老先生的话说那符水早过效了,而我又回到了家乡她为什么却还没有出现呢?她不会出现了吗?
坐在老槐树下的石凳上,我搬出那两本装着枫叶的影集,一页一页对陪着齐俊宇翻看,将我写的与他写的对照起来念。他也不做声就坐在那儿认真地听我念产,时而抬起头来望着我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写诗是你写的你记得吗?”我问他。
他点了点头。
“是写给夏容的对吗?”我又问。
“不,是写给你的。”他忙摇着头说。
“这一本是你写给我的。”他又指着旁边那本说。
我便拿出那本书取出里面的枫叶来。
我念道:“红叶飘逸映脸颊,细指托菱魂牵萦。夕阳过处金衣镂,敢问秋风伊人谁?”
“这是我看见你站在枫树下美丽之极,情不自禁吟出来的。”我还没问他他便如此说。
难道他做了跟我一样的梦?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那片枫林的?”我便又问。
“一进大学我就去那儿了,可那个时候你还没来我便天天去等你。后来终于等到你了,余子浩不让我见你他拦着我,还把我绑起来,我身上被他绑得可紧了还不让我说话。”他皱着眉头说,“每次你走了他才放了我。但我还是经常去,他每次都不让我见你,他说......”
他停顿了望着我,想说又不想说的样子。
“他说什么.......?”我问。
“他说.....你是他爱的人,他不准我理你,还说是我害死了你说不准我再害你。”齐俊宇好象很伤心的样子。
“那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你们原来就认识吗?”
“我很早就认识他,他想抢你他是坏人,你不要再理他。”齐俊宇很不开心地说。
“你是不是经常做梦?这些是不是梦中的事?”我便又问。
“做梦?好象是做梦,又好象不是的,不是做梦是真实的。”齐俊宇思索了一会儿说。
“那你爸爸是谁你记得吗?”我不禁又问。
“他是个仆人,是喂马的仆人。”齐俊宇的话真让我太吃惊了。
“那齐天力是谁呢?”我不禁又问。
“齐天力......不认识。”他想着摇了摇头。
“依梦你好奇怪,为什么总问我这些问题?这些你不是知道吗?你是不是故意看我记不记得?”他居然说出更让我无法理解的事来。
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却又有谁可以解释呢?
我突然想到之前给我治病的洪老先生,或许他可以解释这一切?那次他治我哑病时已经老得不成样子现在还在人间吗?我得让父亲帮忙去找了他来。
可是为什么提到别人的时候齐俊宇也都正常,看上去还轻松应答,仿佛一切他都记得特别清晰。只是偏提到玲儿时他就头痛难忍?
我在他面前再也不敢提及玲儿,每次看他头痛欲裂满身是汗,实在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