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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小公子

李洪涛几人安顿好菱夫人,让李渺悉心照顾,若需要什么立刻着人去办,自己与李洪洋和李洪海稍做调整,休息了片刻。

只因突来的变故,使得几兄弟心中烦乱无章,这一两年间发生的所有的事,都是尽出意外之事,经历的多了,却早有心理准备似的,虽惊悲非常,然亦知道此非常时期,冷静是最重要的,活下来的人需要背负的责任愈加沉重,李洪涛思前想后总不得章法。

因翻来覆去地躺着,后又坐起身来低头不语,此时听见一声说到,“大哥可是心烦?”

李洪涛听声音心内有些诧异,便抬头转身看,却是李洪海黢黑盆脸满面泪痕带着哭腔的一声问话,令人看来有些好笑,李洪涛也觉得滑稽,奈何此时无论如何没有这个闲心,便叹口气说道,“四弟五弟客死他乡,今天父亲也惨死无名深山,我们究竟是做过什么孽事才至今天这般境地。”

李洪洋此时也起身说道,“大哥何必这样说话,我们没有时间如此悲伤,后面的事怎么办,全仗大哥了,我们怎么样都无所谓,你不能倒下。”

李洪涛苦笑一声,说道,“非我做悲音,奈何天待我们薄情太甚,我早知道小人霸道,邪气横行,人之生与死本就是邪欺正,正压邪的本真,可正气索然若含羞的春雪,这朗朗乾坤,浩浩日月,只知容万物以显能,却从来不知道秉正气而生的生灵如此悲苦。我们不能生就会灭,这也是邪气欺人,我们唯有视死如归狠命坚持,从今而后,我们可不再是自称正气翩然吟诗摇摆的公子了,若要压住邪气,非得沾染些邪气才能做到,这也是天不知的奈何。”

李洪洋也笑道,“大哥错过了上侠苦修,真是可惜了。我们兄弟三人如今也落得相依为命了。”

李洪涛忽然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挺身昂头走了出去,一直走到李渺身旁,问道,“菱夫人如何?”

李渺忙起身回道,“我已经派人去山里采药去了,这里药草虽不多,但却有几种较罕见的补气滋阴归血健肝的好药,细调理几个月就无妨了,为今之计,好好安顿为妙。”

李洪涛点头,接着问道,“菱小公子不知在哪里,怎么一直未见?”

李渺忙笑道,“可是我昏了头了,忘记告诉公子了,因菱夫人羸弱,我安排了几个人把小公子放在前面村中一户人家寄养,因那家女人也有小儿在养,且家中有牛羊,所以暂时让小公子在那里喂养,每隔半个时辰就会有人来报小公子的情况,公子也不须担心。”说着便叹口气说道,“我等撤退仓促,只有我们几个人保着菱夫人来,族长夫人和几位公子夫人全部都跟着族长苦战,竟没有一个脱困赶回来!”

李洪涛缓缓地又点了点头,问道,“我父亲葬在哪里?”

李渺说道,“我领公子过去,在庙后不远的一个小谷底。”

李洪涛摆手说道,“我自己过去,你盯着菱夫人就好。”说着便挪步走了过去,李洪洋和李洪海也随后跟了过去,三人到了墓前,只见青碑无字,孤坟凸立,不免又落下泪来,随即三人跪倒在地,磕头见血说道,“爹,孩儿五人回来了,因贼人当道,恨未能见您最后一面,您安心上路吧,孩儿不会让您失望的,四弟五弟会替我们三个陪着爹,您老多保重。”

说完,几人起身在旁有为李洪江和李洪河做了墓立了无字之碑,然后又在一旁开了几个女眷墓,除了自己母亲开在父亲墓旁外,其余几个合为一个立在一边的下首,墓中只留了各人的名字字条而已,也没有立碑。

三人收拾完复又哭拜了一回方回身到庙前,李洪洋粗点了一下剩下的人,只有十几个人而已,于是举手示意让大家聚拢过来,说道,“各位李氏的兄弟,如今只剩下我们几人了,落得今天地步,我们已经没有什么选择,我们与盘氏的不共戴天的仇,只要我们活着就要铭记于心,只要我们活着就要想着复仇,今天我们败落了,但是还有我们在,我爹生前已经吩咐过,隐姓埋名来日方长,待到我们重整家族后,定能雪此深恨。”

有人回道,“族长不在,我们誓死追随公子!”

李洪涛说道,“待菱夫人身体恢复一些后,我们便起身寻找安身之所,这个地方不能久留。”

众人应声,李洪涛又说了几句后,让大家散去,守好几个要路,自己去看了一回菱夫人后,便抽身去看菱小公子,从石神庙往东走了几顿饭的功夫,辗转几个曲折的小山道,却于半山的几棵不明之树旁看到一个人家,隔着墙篱笆能看到屋前屋后圈着几个小圈棚,里面养着些牛羊和鸡兔,门外有两人守候,两人见李洪涛过来后便施礼,一人带着李洪涛往屋里去,进屋门后见一个青年男子坐在一旁的高登上绑着长弓,另一边是个妇人怀抱着一个婴儿坐在竹炕上,炕上还有一个稍大的婴儿熟睡着,李洪涛进去后,旁边的人忙介绍到,“这是胡性的一家山民,我们因替他家治好了一些顽疾,并给了他们一些药草和药方,让他们能自己采药,又时常猎些东西于他们,他们就帮我们照看小公子。”说完,便向里面二位说道,“这是我们家的大公子,来看看小公子。”

说着,青年男子和妇人忙笑着让座,男子倒了些水给李洪涛,李洪涛也忙笑道,“不必客气,我来看看孩子。”

妇人忙把孩子抱过来伸到李洪涛面前,李洪涛定睛观瞧片刻,眉宇间确有菱峰公子的英气,因在月中的孩子,异常贪睡,李洪涛伸手就妇人的怀中摸了摸小孩子的脸,笑道,“脸有些瘦!”

没想到小孩子忽然睁开了双眼,似乎看到眼前有人一般,盯着李洪涛一动不动,李洪涛也深为诧异,片刻后,小孩子又突兀地露出了笑脸,一闪即逝,同在旁边观看的另外三人也明明都看的真切,同说道,“笑了!”

李洪涛也微笑着看着他要说话,却发现小儿的嘴中有些异物,便伸手在嘴角摸了一下后惊道,“怎么回事?”

李洪涛手指上赫然是一道血丝,紧接着李洪涛忙命,“赶快把李渺叫来!”

旁边的人应声出去不提,这里李洪涛皱眉急声问道,“可与他吃了什么东西不曾?”

妇人惊慌无措,只看着李洪涛未敢说话,旁边的青年说到,“每天只吃我女人的奶而已,并不吃其他东西。”

李洪涛忙又慢慢挤开小儿的嘴,细细观察,不料一口鲜血直喷出来,弄得襁褓内外血色染红,妇人吓得惊叫起来,李洪涛便迅速接过孩子来轻放到炕上,边看脸色,边解开襁褓绑绳,只看见小儿脸无血色,却目光有神,平静喘息着似无事一般,及至李洪涛解开后,发现身上有几处暗红色血印,慌神之中不知所措,此时只听见门外跑步声响,李渺匆忙跑了进来,进屋后直扑倒炕前先看了看孩子的神色和眼睛,而后看了看身上,随后拿起小手摸了摸脉门,片刻后又换脖颈及额顶处诊了片刻,然后迅速就怀中掏出了针包,分别就胸前、太阳两边、手臂多处施了针,回身向李洪涛说道,“急弱之证,这般小的孩子是不会得此证的,这是心火焦急,心血急升,肝脾失克的急症,如此小的孩子怎会有这样的症候,我现在用针让他心脉安稳了下来,他现在已经昏了过去,但拔了针恐怕还会出现,他这样的身子定是支撑不住的。这可如何是好?!”

李洪涛想了一下后,说道,“我有一个办法,或可以试一下吧。你且说这症有多急?”

李渺说道,“会伤及性命!”

李洪涛便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玉瓶,打开瓶盖后,倒出一颗金灿灿的圆豆,说道,“此物为金脉,能为人体筋脉骨骼提供意想不到的养护和发展潜力,还会灌输一些灵气在体内,作用大小只根据身体根基状况相关。这东西原是给三岁孩童使用的,这个年龄的孩子筋脉初具形状,且有韧性,既能吸收金脉的效力,又不会被其所伤,但小公子只有不足月余的身材,不知是否能抵得住药力。”

李渺思想了一会说到,“我在肝胃等大经上留下丝针用以疏散药力,然后在服用或可一试,宁可弃掉多半的药力,不要伤害到他才是。”

李洪涛点头说,“好!”

正说着,只听见小公子咳嗽起来,李渺慌忙施针,止住咳嗽后又把全身各处大脉门做了散气的针道,做完后,向李洪涛点了一下头,李洪涛便一手捏开小公子的嘴,另一只手把金脉放了进去,又弄了一些牛奶滴在口中,小公子吸允几下后,眼见着金脉在口中化作金水与牛奶一起流入了小公子的腹中,只刹那的功夫,只见小公子复又咳嗽了几声,此时众人都不敢擅动,只看到小公子手脚忽然全部伸直,两手攥着拳头用力,只一呼吸的功夫,插在身上的所有的针便全部飞退了出来,落到了地上,李渺见状惊呼,“不好!”

话声落处,只见小公子脑门紫涨,呼吸急促,手脚不停乱舞,口内有咿咿呀呀声起,伴随着口水一丝丝的鲜血顺着嘴就流了出来,旁边的妇人已经掩面不敢再看,李渺束手无策,李洪涛也只伸着手擦拭流出的血,却也不知如何是好,此时忽看见小公子紧闭小口,圆瞪双目,额头一颗一颗大如黄豆的汗珠慢慢形成落下,李渺此时喊道,“拿水来!温水!”

一时水到,李渺一手摸着脉门,一手沾着些温水往小公子的脑门上洒,如此有半个时辰之久,小公子双手双脚忽然放松开来,嘴角也慢慢止住,只有鼻息尚在猛喘,李渺此时慢慢松开脖颈出的手说道,“能顶过来真是奇迹!”说着向妇人说道,“小公子醒后,更换一些干净的衣物,好好喂一喂,此一番折磨耗费体力不少。”

妇人答应了“是”后,便去准备衣物,李渺便同李洪涛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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