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叶涵忍无可忍，她原本不想吵什么，不想把自己弄得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她耐着性子好好听他说，也压着火气一个个回答他的问题，可偏偏这种人就是不知道适可而止，偏偏就喜欢你对他破口大骂。“你问的这些跟你有关系吗？我说过了，你别管我的事，你也管不着。我喜欢谁我要怎么样那都是我的生活，我的人生我说了算。我爱我的，你活你的，我们谁也犯不着谁，你没资格来我面前指手划脚。”
白容泽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可曾经你不是说过会永远跟我在一起的吗？我们说好的，将来也一直在一起。”
“你不觉得可笑吗？”叶涵笑了一下，“曾经跟我说这个话的人是叶林，可现在呢？哪里还有叶林，你是白容泽。”
“可我还是我！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不同？”她鄙夷的说，“你别忘了我们之间隔着一个九年的牢狱生涯，而且，还是你这个说过会和我永远在一起的人把我亲手送进去的！哦，不对，不光是你……”她突然就笑得很灿烂，“还有你那个可人的妹妹。当初说的我们三个永远在一起，可你们俩转身就把我给推下了地狱。”她把身子转过来面对着他，笑着，眼睛也睁大了些，似乎在期待着什么激动人心的时刻，“喂，如果现在时光倒流，让你有机会再做一次选择，你会跟警察说实话吗？”
她就是故意的，因为她知道他给不出答案。就算他再后悔、再自责，甚至说要是他可以顶罪他也可以牺牲了自己，这一点叶涵是毫不怀疑的。可是那件事他没法顶罪，所以要他在妹妹和她之间放弃一个，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他做不了选择。
不出所料，他沉默了。叶涵淡淡的笑，眼睛看着前方，“看吧，就是这么现实。所以你说这样的我们还怎么回到从前，又怎么会还相同呢？其实你也不算错，不过就是保护你妹妹而已，只不过我没那个荣幸当你妹妹。”
“可我现在有足够的能力了，我能够保护你再不受伤害，只要你……我一定会让你过得好，一定！”白容泽的脸上浮起多年沉积的苦楚，天边的月亮越来越低，如洗的月光寒凉的透过车前玻璃照着两人，显得他脸色苍白。
叶涵深吸一口气，“你还要我说多少遍？我现在过得很好！反倒是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行为让我烦透了，你不会累吗？过了的事情就让它过了，你该做的也做过了。我认真的告诉你，我们两清了，你不欠我什么了，心安理得了吧？”她不想再去恨谁，她现在想要的生活很简单，只要有那个温煦如阳的人陪在身边就是最好了。
白容泽皱眉，“你就那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哪怕、哪怕你恨着我一辈子我也心甘情愿。小的时候你不就整天跟在我身边吗，那个时候你还说过最喜欢和我在一起的。如果真像你说的我们两清了，过去的事情都算了，那你能不能再回到我身边？我们就当没有了那回事，还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一席话让叶涵也想起了当年无知无畏的岁月，湛蓝的天空，绿绿的草地，场院里支起的木栅一排排铁丝上晒着白白的床单，风过树叶沙沙响，洗得白净的布料被轻轻扬起，干净的肥皂味伴着阳光的清爽就扑面而来。
“以前是以前，以前我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变成现在这样。”
“事在人为，只要愿意，我们依旧可以和以前一样。”
“可我不愿意！有些事情怎么可能当做没发生过，我不计较了，不代表我会忘掉。别骗自己了，我们永远回不去的。”
他眼神复杂，里面有叶涵不愿意深想的东西，她错开目光开门下车。就在这时白容泽一把抓住了她，“如果是出于感情呢？如果我说我因为爱你想要和你在一起呢？”
“你的如果还真多！好吧，如果你爱我……”她加重了那两个“如果”的咬字，“那么麻烦你不要再爱了，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她的坦诚一时间听得白容泽心脏都似乎停止了跳动，手上的力度不但不减反而更紧了，“就因为温阳？他就这么好？”
“是，他就是好。”
叶涵的为人秉性他再了解不过，她喜欢了便是喜欢，心里认定了要对谁好了便死心塌地绝无他想，现在听到她这样的答案，他的手开始微微发颤。
“他知道你坐过牢吗？”
话才出口他就知道自己错了，可等后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自己都没想到这种话竟然会鬼使神差的冒出来。叶涵的脸色越来越冷，冷得连同眼睛里都结了冰，她抿了抿唇，胳膊往前一挣摆脱掉他的手。
“他知不知道是我的事，你要是敢插手……”她目露凶光，“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反正已经到这地步了，白容泽一狠心，说：“你这话的意思就是他根本还不知道。丑丑，你问问你自己，你为什么不敢告诉他？你怕什么？不就是怕他知道了以后接受不了吗？连这个都怕，你敢肯定的说他有多爱你吗？”
“我说了跟你没关系！”她终是吼了出来。
“连你自己都不信任他，你不敢肯定他对你的感情有多深。别再自欺欺人了，如果你不敢说，我替你告诉他，我倒要看看……”
“白容泽！！”叶涵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他的名字，仿佛不光光是在阻止他说下去。她捏起了拳头，全身颤抖，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中往外蹦：“你要是敢和他说，我就杀了白柔晓！”
白容泽眼底闪过的惊慌让叶涵的心安了一些下来，“你最好别试，把我惹急了，我什么都干得出来。”
闹了这么一出，回去以后叶涵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了。天一亮干脆就起了床，一出房门刚好碰到小胖，她点了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他们俩现在很少见面，偶尔像今天这样见到，也总是以一种冷冷的场面收尾。相较于小胖的不知如何开口，叶涵倒是自然得多。从内心来讲她也不是不想搭理他，只是真的热络不起来。恋爱中的人三句话离不开对方，她不愿意听到小胖的那个她的名字以及跟她有关的任何事，可她左右不了人家讲不讲，所以最好也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他们俩之间少说话。
冷淡的态度叶涵应付自如，小胖历来是知道的，可当真正实施到他自己身上时，他才觉得有多难受。她无视一个人的时候，哪怕你就站在她的面前而她也直视着你，你也能从她空洞的眼神中发现其实你不过就是个空气，她根本不是在看你，而是穿过了你的身体，看着被你挡掉了的你身后的某些东西。
终于，他先忍不住了。
“叶子姐。”
“恩？”叶涵本来要去倒水喝，这会转过来看着他。
她的眼里没有任何一丝可以称之为感情色彩的东西，脸上也没有表情，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小胖难受的皱了皱眉头，“我……打算搬去学校宿舍。”
“你不是一直都在住校吗？”她淡淡的说。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以后放假也不回来了，这样也少给你们添麻烦。”
“哦。”她低了低头，“随便你吧。”
小胖的脸上更黯淡了些，正要转身回房，叶涵又开口了，还是那么清清冷冷的语调，“沈怡知道吗？”
他摇头，“我还没跟小怡姐说。”
“那你还是跟她说一声的好。”
“恩。”两人的对话简单到了极致。
叶涵想了想还是问：“为了那个人你就愿意跟我们彻底划清界限吗？”她觉得自己真没出息，这又不是她亲弟弟，人家爱怎么着都是人家的自由，凭什么要你指手划脚，可她还是终究是没忍住。
小胖急忙辩解，“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涵盯着他，如炬的目光让他感觉自己是做了错事的小孩。不过这个时刻他反倒觉得有了一丝欣慰，至少她不再对他那么冷冰冰了，哪怕是在质问，这也是要出于感情的，她不是真的完全把他剔除掉。
他磕磕绊绊的说：“我是怕你不开心，这段时间你都不回来了，就算回来也不跟我说话。我……我想我是让你心烦了，所以……”
叶涵垂了垂眼，“哦，这样啊！”声色无波无澜，“我经常在温阳那，所以很少回来。也不是不跟你说话，只是没什么说的。”她的解释一下子让小胖感到一种春风拂面般的温暖，脸上那憨厚的笑又挂了起来，“我、我还以为因为柔晓的事，你生我气了，我以为你不理我了。”
叶涵心里冷笑，果然没错，看吧，这才说了几句话，那个人的名字就冒出来了。
小胖好像也意识到自己的口误，咬了咬唇忙引开话题，“姐，我找了一份兼职，在商场做促销。”
“你会做吗？”
“我会好好学的，我有好多同学都在做，他们说赚的还行，等暑假过了拿到工资我请你吃饭。”他一脸的兴奋，看得叶涵也跟着开心了，笑了，“那好，我就等着你请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