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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凤髓香

金萱因着近身服侍的都是皇后的陪嫁婢女,自己和其他几个大宫女都插不下手去,便只管将自己的份内之事做好,一大早起来就各处瞧瞧,眼见宫女内监洒扫尘除都有条不紊,方才放了心。

栖梧宫迎来了主人,众位宫女内监都不敢怠慢,比平日里更为用心勤勉。太后原是这里的旧主人,自先帝薨逝后便移去了寿昌宫。这之后便一直无人居住,不过留一些宫人照看殿阁,每日洒扫而已,甚是空寂冷清。如今皇帝大婚,才提前拨了这许多人在这里值守备用。新主子是何容貌脾性尚不得知,大家心中自有一番揣测,只盼望是个温和仁慈,宽以待下的。

眼见日已三竿,皇后房中仍无动静,金萱站在门口,不由得心中纳闷,大婚夜后,帝后一早就该去拜见太后的呀,若是身子仍不好,也该早早打发人去太后那里禀报才是。想要去问问,却不敢造次,幸好此时房中出来一个人,正是侍墨,神情焦灼,向金萱道:“皇后娘娘有些不好,得赶紧请太医来。

金萱忙吩咐了小宫女去请御医,又另打发了人去禀报太后皇帝,一时忙乱不堪。交接完毕又想起库房里有些东西生病的人正用得着,便亲自带着小丫头阿五去取,刚走到游廊拐角处,却听见前面花丛后有人说话:“皇上独宠云昭媛,大婚之夜让皇后独守空房,难怪这位气病了。”

另一人道:“哼,我早知道会这样,你瞧这满宫里,除了云氏,皇上还宠过谁?”

金萱不等说完便忙断喝道:“主子的是非也是你们议论得的吗?明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三个小宫女正说得热闹,见金萱出现忙噤口不言。

一个胆子大的走上来陪笑道:“只是没人处我们几个才敢说说,姑姑莫怪。”

金萱缓和语气说道:“今儿听去的若不是我,你们又当如何?”

另一个忙走上前,扯着金萱的衣袖摇着笑道:“姑姑最疼我们了,以后再不敢了。”

金萱叹道:“有什么风吹草动在你们这儿都像是长了脚似的,传得飞快!”心下早暗暗生疑,事情只怕不那么简单,一面想,一面走去取了东西送去皇后处。

侍墨见金萱身后的小宫女阿五手捧一座金花丝嵌绿松石香炉,玉儿手中托盘上装的是香盒和香瓶,瓶中插着一箸一铲,正是一套焚香的用具,不由奇怪,问道:“这时候拿这个来做什么?”

金萱揭开梅花式香盒盒盖道:“此香名叫凤髓香,用十余种香料制成,能驱寒除邪,固本扶元,凡是有病人的屋子拿这个熏熏,对于祛除病气大有助益的。”

侍墨便命小丫头接过来道:“难为你想得周到。”便拿了进屋。

照妆早在屋内听见,对侍墨道:“外人拿来的东西,还是小心些为好。”便叫了采芷来瞧。

采芷拿起瓶中的铜镀金箸,夹了一块香放在鼻子下仔细嗅嗅,道:“她所言不虚,这些个药香的确有正本祛邪的效用,性味又温和,正用得上的。”便把香焚上,摆在床前书案上,只见香烟袅袅,不绝如缕,气味幽淡芬芳,闻过顿有舒气宁神之感。

婉柔躺在床上,只觉得身子沉重,四肢滚烫,听得门外长长的一声:“太后驾到”,忙挣扎着要起来,侍墨忙去扶着,太后已走进门来,见状忙制止道:“快躺下吧,身子不好就不必多礼了。哀家这一来,倒是扰你不得好好休息了。”

婉柔已坐起身来,在床上俯身一拜道:“未能前去给太后请安,倒劳动太后亲自前来,婉柔心中实在有愧。”

扶琴早搬了黄花梨螭龙纹圈椅来放在床头,太后对着床头坐下,听到此话,嗔道:“怎么还叫太后啊,已经行过大礼,从今以后,就不光是哀家的侄女儿了,更是哀家的儿媳妇,该改口叫母后了。”

婉柔道:“是,母后。”

太后握住婉柔的手,往她脸上看了一看,心疼道:“本是大喜的日子,怎么病成了这样子?”

婉柔含笑道:“母后不必忧心,太医刚刚来过,说是着了些风寒罢了,没什么要紧,不过吃些汤药静养些时日便好了。”

太后道:“既这么着,哀家就不叫闲杂人等来扰你,你只管放心养着吧,想什么吃只管去要,回头从寿昌宫拨几个会做家乡菜的厨子到你这里来。想来你也未必吃得惯此地的饮食,这里呀,什么东西都是甜腻腻的。想当年哀家初嫁到此地,食不甘味,总想着家乡菜,如今虽也习惯了这里的饮食,到底比不上从小吃惯的那些食物,那才是心心念念真正记挂的呢。”

婉柔笑道:“母后费心了。”

太后又立起身来,四处打量一下,道:“这屋子里摆设也不齐全,管事的人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如此不上心,哀家会打发人送一些摆件来,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婉柔忙道:“这样就已经挺好的了,母后不必费心了。”

太后又迟疑了一回,才道:“皇帝还没来探视?”见婉柔只微微地笑,便道:“哀家知道你是个心宽的孩子,不会计较这些,皇帝昨日高兴,多喝了酒,怕惊扰到你,才胡乱自己歇息了,这会子只怕还没醒呢。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不应该,大婚之夜怎么可以把新娘一个人晾在洞房呢,等哀家去骂他两句,再叫他来给你赔不是。”

婉柔笑道:“儿臣没什么的,倒劳母后挂心了。”

太后本心下不安,见婉柔如此懂事豁达,心下喜欢,便道:“想哀家自从当年远嫁过来,便多少年未见娘家人了。如今你来了,正好和我作个伴,看到哥哥把你教养得这样好,又出落得水莲花一样,你不知道我有多欢喜!从此以后就只把你当女儿来疼了。”又伸手抚了抚她的肩膀道:“就是身子太弱了些,回头哀家叫太医好好替你调补调补。”

正在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笑道:“母后只疼旁人,就不疼女儿了吗?”

婉柔抬头看时,一个宫装的美人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心知她便是太后所出的临川长公主了。只见她妆扮新异,服饰妆容都与宫中旁人不大一样,鲜妍明媚,十分的可亲,尤其是那脆生生的嗓音,有如莺燕嫩语,更叫人过耳难忘。

太后道:“这么大了还是撒痴撒娇,小心叫你嫂子笑话。”

临川长公主从背后搂住太后,伏在太后身上,未语先笑,眼睛望着薛婉柔,道:“都是一家子,如今更是亲上加亲了,还怕笑话不成。况且皇嫂宽宏大量,又怎会笑话我?刚才去母后处请安,等着见新娘子,母后却也不在,才知道来了这里。”

婉柔笑道:“还是叫我姐姐吧,姊姊妹妹才更是亲热呢。”

公主又仔细打量了婉柔几眼,笑道:“早听说舅舅家有两个绝色的女儿,如今一见,才知传言不虚,也不知老天怎么就这么偏心你,连我看了,也要嫉妒了。”

婉柔笑道:“妹妹就别拿我取笑了。”

公主道:“冤枉啊,这可是妹妹的肺腑之言。”又促狭笑道:“皇兄也就是还未见到你,若是见到哪里还舍得丢开手呢。若我身为男子,也必定喜欢姐姐这样的。现在又成病美人了,更是我见犹怜呢!”

太后生怕公主说话冒撞得罪人,忙瞪她一眼。公主浑然不觉,依旧逸兴遄飞,道:“所以姐姐也不必忧心,白居易说得好:‘天生丽质难自弃’,就是说姐姐这样人的。姐姐只管宽心调养,早点好起来才是。”

婉柔听她劝慰,知道在旁人眼里,自己病得蹊跷,不早不晚地倒像是因独守空房而气恼伤心所致,况且自己的确伤心,只不过不是为他罢了,一时倒也不好分辩,心里虽不以为意,却到底感念她的一番好意。

太后扯着公主的袖口道:“你这穿的什么怪衣裳?”

公主退后几步,双手娇俏地拉起两侧裙裾,一个轻巧的旋转,杏子红绫裙绽成一朵盛放的花,得意道:“我设计的,好不好看

?”原来衣裙外罩一层碧色轻纱,使得底下华美的玉兰飞蝶绣纹如被云遮雾绕,随行动而若隐若现,更添渺茫神秘的感觉。

公主身形已定,头边斜簪的金累丝鸟架步摇犹自摇曳不已,那只白玉小鸟以黑宝石点睛,弹簧丝为脚,颤袅不止,仿佛活了一般,娇俏可爱。

太后便仔细瞧着公主头上,摇头道:“连个头饰也要与旁人不同,没听说要弄个鸟架在头上的,成什么样子。哀家前儿赐你的玉禁步怎地不佩上,你啊,就该拘管着点儿,蹦蹦跳跳地,一点女孩子家的样子都没有,看将来谁敢娶你。”

公主跺脚嗔道:“母后,人家问你好看不好看呢!却说这一大篇话来压我。”

太后笑道:“好看好看,只是每日这么多花样,也不嫌麻烦吗?”

婉柔也笑道:“母后,公主这么心灵手巧,远远出于一般女孩子之上,又这样的伶俐可人,将来一定是百家争千家求的,不知谁会那么好福气娶了她去。”

公主闻言向太后得意地一笑,太后道:“夸你一句看你美得!”

公主笑向婉柔道:“姐姐,你不知道,织造局呈上来的那些衣服首饰,中规中矩,死气沉沉的,实在没什么意思。反正长日里无事也正好打发时间。”

婉柔向太后道:“公主这么喜欢女红,婉柔带来了虢国特产的织锦绸缎,正要打发人送些去,如今正好请太后公主顺便带回去。”

公主喜道:“如此,就多谢姐姐了。”

太后也道:“这么老远地带来也真是难为你了。”又对公主道:“虢国的织锦真是一流的,连这宓国也赶不上的。”一面起身道:“我们只管在这里,你倒不得休息,好好歇着罢,下回再来瞧你。”侍墨扶琴早已将绸缎收拾出来交由两人的侍女,临川长公主便扶着太后去了。

门刚一合上,婉柔脸上浮着的清浅笑意便如从乌云中透出的些许微光,转瞬又被心底浓重的阴霾掩盖了去。此时身体本病弱,加之刚才勉力陪着说笑了一阵,更觉得力乏,便又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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