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身穿彩缎的女子扭着婀娜腰肢,从庭院外款款走了进来。
如此大风大雪,这两个女子只是身穿薄衫,寒风吹过,却只见那薄衫也被吹起,露出二女粉嫩藕臂。
天空之中的大雪,没有丝毫落在这二人的身上,光是这等光景,便知道这两个梅花庄上的婢女都不是等闲角色。
两个女子一人托着一个托盘,一个上面放着一块布帛,那自然就是当初唐剑青要徐牧保管的“乾坤袖”,另一个托盘之上,却是一柄紫金法剑,此时在风雪中,法剑周身围着一层淡淡的光晕,比之先前冰冷沉重的金剑,似乎又多了几分灵气,徐牧远远便感觉到这种灵气似乎和自己的气息相近,那剑,不是自己的紫雷金剑,又是什么?
一见到自己的两件法宝果然是被对方搜走,徐牧眉头便忍不住皱了起来。
两个女子虽然都是低头躬身,不曾抬头正视徐牧,但那女子的幽香传来,也足以令世间俗物忍不住血脉喷张。徐牧如今心思杂乱,一则自己心中自然是对唐剑青心倾无比,然而现在二人已成仇隙,自己从山谷之中来到这里,那唐剑青和常白笑事后如何,又有何人知道?再者徐牧如今也不知道正道成千上万好手围攻百兽川,阿紫和天机子又安危难测,是以即便此时眼前的靓丽女子以身相许,要徐牧享受那温柔故乡,徐牧也是一点心思都没有。
双目自然目不邪视,略一凛神,双手一抄就将两件事物掠到了自己手中。
一道灵识透过乾坤袖的禁制,直接进入了里面的洞天。
果然如梁书生所言,乾坤袖中的丹药法宝一件也不曾动过。其实那乾坤袖被他滴血认主,等闲人是不可能直接透过禁制便能探到里面的,要想取出里面的东西,务必要破开禁制方才能够。这一点看似容易,其实极难,毕竟徐牧本身修为不弱,要想破开他的禁制,修为起码要在他之上,再者,徐牧在这禁制上又加了一重,谁人强行破坏这等禁制,都务必会导致乾坤袖内的事物自毁!
恭恭敬敬等徐牧检查完乾坤袖,那梁书生采用询问的眼光看向徐牧。
徐牧心中略略一松,朝梁书生点了点头道:“是在下多心了,阁下正人君子,徐牧佩服。适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梁书生朗爽一笑道:“客气客气!”
徐牧话锋一转道:“阁下一口一个主人,不知贵主人是何等人物。在下记得原本还在百兽川之中和魔宗之人血战,当时理智尽丧,不知贵主人为何如此好心,将徐牧请来这里?”
梁书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他似乎对于徐牧的这个问题早有答案,略一沉思便道:“这个非是梁某不肯奉告,实则在下主人下了封口令,便是徐少侠杀了在下,在下也不敢说出来。此时日后徐少侠见了主人自然知晓,还请少侠不要为难我等。”
徐牧摇了摇头,深知自己这个问题是白问了。那人既然不愿自己出来,又怎么会不让手下报出自己的名号呢?
“既然如此,想来贵主人也是修为惊天之辈,这才将在下从百兽川中请来了,不知道贵主人为什么将在下请来?又何时能放在下离开?在下乃是山门弟子,奉命剿除百兽川的妖头和魔头,眼下师门中人,不见了在下,不知道有多心焦,为人弟子,此是不孝,望梁前辈告知贵主人!”
梁书生不曾言语,他身后的许半仙捋须道:“前辈不敢当,阁下乃是我等主人的朋友,也是在下四人的半个主人!”
唐剑青这时将目光往许半仙望来,只感觉隐隐约约这人身上有一股极为细微却又十分凌厉的气势,比之天山门的步湘月、常白笑还要高上不少,再看其余三个人时,却又一丝也感觉不到。徐牧心中一惊,暗想这四个人只怕只有这个许半仙的修为最为低下,其余三个都已臻化境,修为至少也在六品出窍期以上,是以我一点也察觉不到。
一念至此,徐牧心中顿时充满了敬佩,他抬手道:“四位都是不出世的前辈大能,徐牧不过天山门一届小徒,蒙贵主人看得起,这才有了这场缘分,四位既然不敢以前辈自居,那么徐牧便以大哥相称,也总是占了便宜。”
梁书生道:“这倒不敢,不过话说回来,徐少侠果真不知如今百兽川的形势么?”
徐牧一愣,旋即心中一喜道:“怎么,梁大哥知道情形,此事关系到我天山门每一名弟子的荣辱,还请梁大哥告知一二!”
梁书生含笑半响,忽而道:“天山门纠结山河门、雷劫寺、仙霞派等正道门派,围攻百兽川,说是为了铲除什么五鬼道大魔头。嘿嘿,真是好笑,五鬼道在魔宗三脉中,连拜血教尚且不如,更何况那关山堂,若是五鬼道有这等厉害的魔宗前辈,那五鬼道在魔宗又怎么会是今天这番境地?哼,正道之人,道貌岸然,也不过一般,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那件至宝!”
徐牧一愣道:“你说什么!”
梁书生亦是一顿,以为这番话得罪了徐牧,连忙道歉道:“失言失言!阁下乃是正道之中的正君子,却不是玉清子玉弦子玉音子那样的小人,是梁某胡言乱语了。不过徐牧敢作敢当,适才这一番话,却是一句违心的也没有。”
徐牧道:“那大魔头可曾被正道众人连手铲除了?”
梁书生道:“那哪里是什么大魔头!那人乃是上古一名散修,被困在百兽川九幽深渊数百载,这些时日偶然突破仇家禁制,身怀重宝要报仇雪恨,熟料仇人死了,他仇没报到,反而怀璧其罪,将身上拥有乌金宝塔的消息走漏了,天山门看中别人的至宝,却说什么是五鬼道的大魔头,这才将那高人逼到了百兽川中,合力围攻!”
徐牧面色铁青道:“可将那人杀了?那件法宝落到了谁人手中?”
梁书生被徐牧的举动吓了一跳,他身后其余三友见架势不对,都面色不善,纷纷围了过来。
徐牧也意识到失礼,连忙换了神色道:“在下有不少同门好友,正好死在这个人手下,我手刃此人尚且不足以泄恨,是以十分在意此人。”
梁书生和其余三友互相看了一眼,梁书生又道:“天下纷纷,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位上古散修高人修为当真犀利,百十号正道高手围攻尚且不能制服,反而有不少名门正道的高手被那前辈打死打伤,若不是五鬼道和拜血教这群坏事的混账,那位前辈也不至于如此屈死在玉弦子那宵小手下!”
徐牧听到“那位前辈屈死在玉弦子那宵小手下”,一时如同五雷轰顶,他自忖天机子修为无边,又是有仙格在身的仙界神尊,即便遁入人界也不至于如此落魄,没想到他老人家从九幽之渊逃出生天,也最终陨落在玉弦子手下。
玉弦子,玉弦子!
徐牧心中还是头一回如此痛恨他,比起唐天龙、刘一剑之辈,这个玉弦子道貌岸然,内心却是下作勾当,实则更为可很可恶,他此时心中悲怆,明知自己的师父丧命仇人手中,却又不敢有丝毫情绪,怔怔地望着梁书生,脑海一片空白。
梁书生以为徐牧听到仇人授首,似乎是欢喜地傻了,正要说上几句贺喜的话,徐牧忽而又问道:“梁大哥,不知道我天山门玉弦子师尊是用何等手段,诛杀了这人?”
梁书生固然对玉弦子十分不屑,但终究不敢在徐牧面前太过无礼,只好闷声闷气道:“这个玉弦子故意放出消息,说这位上古前辈身上有上古至宝,引得魔宗和正道无数高手趋之若鹜。这也就罢了,这个玉弦子端地阴毒,他不断放出假消息,引得正邪两道的人在百兽川中先是互相残杀,偏偏他天山门的人却极力避开争斗,保存实力。”
“嘿嘿,这人心机了得,五鬼道和拜血教的两帮蠢物如同恶狗抢屎,和正道一帮人杀的难舍难分,那正道之中名门正派和散修也是内斗不止,若非各门各派的高手竭力遏制,只怕也无法找到那位前辈的藏身之处,最后围攻那位前辈。天山门出力最少,却也最得好处,将那前辈打成重伤之后,玉弦子又在那前辈身上下了灭神符,最终找到前辈的藏身之所,与其致命一击!”
说到这里,梁书生颇为不忿地朝雪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似乎连说也不屑于说起玉弦子这种下作之人。
徐牧听着梁书生娓娓道来,心中浮现出天机子一人独斗天下众高手的情形,那等无数高手的围攻之下,大罗金仙也难逃一死,他师父在那等逆天的攻势之下,不知道受了多少伤,又中了多少暗算,诡计!
“梁大哥,这么说来,那位上古高手的宝塔也就落在了天山门玉弦子的手中了?”
梁书生义愤填膺道:“可不是,这也罢了,天山门得了这件法宝,还唯恐天下不知,竟然在山门之中许下重诺,说什么数月之后的山河会群英会上,本门的弟子若是夺魁,便将此宝物当成奖赏,激励本门弟子努力修炼!”
徐牧心中一动,这时只听庭院外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道:“天山四鬼,你们在这里叽里咕噜和徐少侠说什么?忘了主人的言语了么?如此天寒地冻正是克制徐少侠体内火毒的好时机,你们说起这些气人的话,莫不是要让徐少侠毒火攻心,丧命于此才好!”
天山四友和徐牧听到这个声音皆是大骇,徐牧更是忍不住道:“什么火毒!”
天山四友胆战心惊,似乎受到极大的恐吓,连忙朝徐牧告罪道:“徐少侠,都怪我兄弟四个多嘴,说这些有辱贵山门的言语,惹得少侠心中不悦,都是我四人罪该万死,请少侠宽恕则个!”
说着,那天山四友竟然纷纷跪在地上,朝着徐牧捣蒜般磕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