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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除夕夜

腊月二十七,还有三天就是农历新年。

廖白打来电话,催促廖莎赶紧回家过年,于是我又陪着廖莎坐上了回去的火车。

其实过不过新年对我来说是毫无意义的。除夕之夜是每家每户的团聚之夜,这个节日不属于我。

廖莎在车站就被廖白接走了,我婉言谢绝他们要载我一程的好意,廖白临走前,欲言又止的看我一眼,但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我一个人穿梭在拥挤的人潮中。正值春运高峰期,一张张归家心切的脸上无不带着匆忙的神色。我成了唯一一个不想回家的人。

除夕夜。

世界像打了兴奋剂一样欢腾,烟花朵朵绽放在漆黑的苍穹之上,整个城市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场巨大的盛宴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我把家里的灯全打开,试图用亮光来驱逐我内心愈发膨胀的恐惧。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忽然觉得这种一个人的日子很可怕,特别是当遇上这种阖家团圆举国欢庆的节日,孤独像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

这世上,唯有孤单不可治愈。

我随意披了件衣服出去,恰好一朵绚丽的烟花在我头顶上盛开,这朵还未完全消散另一朵又紧接着腾空升起,视线范围内的天空到处都是这样壮阔的精彩。怪不得人人都盼着过年,如此看来,不是没有道理。

我一直走到人民广场。这里的人更多,大多是一家老小相约在这里放烟花、看烟花,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新春佳节的喜悦。快乐这种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会传染,我也跟着他们莫名其妙的笑起来。我尽量表现得不那么孤独,只有这样,才会觉得真没有那么孤独。

烟花真好看,我从来没这么静下来心来欣赏过这种神奇的美丽。如果生活果真这么简单美好,那么我一定会心满意足。

“嘿!黄小蓉同学!”我正沉醉于浪漫的烟花之中时,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闯入耳朵。

身穿着大黑袄的郭小敬抱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走过来,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乐的,他的脸上泛着潮红,露出几颗大牙冲我傻笑的时候,真就像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一个人啊?”他费力的抱着烟花,问我。

一个烟花不小心掉出来滚到我脚边,我拾起来重新放到他怀里,“不可以吗?”

“不合适啊关键是!”他的声音莫名的提高了些。

“那有什么?”我拍了他的脑瓜一下,“你的脑子不会被烟花炸坏了吧!”

“不合适吧大过年的你打我!”他委屈的看了我一眼,不停的吸着鼻子。

我不准备再理他,有时候还是一个人的好,最起码孤独比某些难以招架的热闹好应付。

“嘿,别生气,我放烟花给你看好不?”郭小敬厚着脸皮凑过来,那张欠揍的脸上摆出一个很大很真诚的笑容。

我没说话,他自顾自的忙活起来。他从各式各样的烟花里面挑了一个喷花出来,然后郑重其事的告诉我这种喷花特别好看,但是不能在人很密集的地方放,需要找一个相对宽敞的地方。

于是我就这么跟着他走了。出来人民广场的中心走了不到两分钟,我们终于找到了所谓的人群疏散处。

郭小敬让我离得远一点,他把烟花放到地上,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燃芯子,这一连串的动作完成后,他屁颠屁颠的来到我身边。看着滋滋冒出的火花,我竟然满心欢喜。

一大束火花突然喷涌而出,变换着不同的颜色,升到半空的火花纷纷落下,像一场灼热的火花雨。我的心像被落下的火花狠狠地烫了一下,随即又被填的满满当当。

不过很快又被掏空了。在烟花还没完全熄灭的时候。

杨予诺朝我们走来,像个天使一样圣洁而美丽,她的身后一如既往的跟着她的护花使者。

这一幕居然比千千万万的烟花齐绽放还要美丽!

“郭小敬你以后能不能不要不打招呼就走开啊!知不知道很没素质!”她嗔怪到。

“杨予诺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对我大呼小叫的啊!知不知道很没礼貌!”郭小敬摆出一副当仁不让的架势。

“小心我告诉舅舅你就惨了!”

“告呗你去告好了,每次说不过我就告诉我爸,杨予诺你还有别的招儿没?”郭小敬的气场那叫一个足!我还真小看他了!

“以后不跟你一起过除夕了!”

“哎哟哟,求之不得!”

杨予诺看自己不占上风只能求助楚安,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看了都心疼。

楚安什么都没说只是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眼神飘到我这边来的时候我迅速的别过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其实想秀恩爱什么的完全没有必要做给我看,我也照样祝福他们。

“谢你啊郭小敬同学,你的烟花很漂亮。”我适时的开口。

郭小敬咧嘴笑了,“谢你的夸奖啊黄小蓉同学,你也很漂亮!”

这个马屁精!

我看到靠在楚安身上的柔弱女子都要气晕了,在她火山爆发之前我决定先撤。

“你们好好玩,新年快乐!”我很开心的对他们说。这句话不单单是对郭小敬说的。

“新年快乐!”一个很大的烟花响彻天际,楚安的声音淹没在一片巨大的轰鸣里。

我心满意足,因为这毫无感情色彩的四个字。

走出很远我还能听到郭小敬和杨予诺争吵的声音,伴随着渐行渐远的烟花爆竹声,竟也美妙如同一曲精心安排的和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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