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是一震，没想到这个老者居然会说汉语。
不过他们都是各派的佼佼者，只是一瞬间便清醒了过来。天明开口说道：“老先生，我们是中原四大派的弟子。”
“我知道，刚才你们已经让我的侍卫通报了。”老者打断了天明的话。
“我是问你们到我这里来是有什么事么？”老者问道。
天明心里一惊，从说话的语气来看，这个老者似乎对他们的到来不是很高兴。
但是天明还是说道：“老先生，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妖族潜入人族地界的事。”
那老者听到天明说妖族，背对着他们的身体轻轻一颤，只是他们都在等待着老者的回答，没有发现这个细微的动作。
“妖族？”那个老者嘴里喃喃道，随即说道：“妖族就在十万大山对面，你们要找他们，就该去对面找，到我西江苗寨里怎么能够找到妖族。”
“老先生，我们只是想问一问，你们有没有看到妖族从这里过去，然后偷偷潜入到外面？”天明仍然不死心地问道。
“没有。”老者回答得很干脆。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站起来，一直跪坐在地上，背对着天明。天明也看不出他脸上是哥表情，只是他却依然不肯相信老者所说的话。
天明向前踏了一步，缓缓说道：“老先生，妖族生性残暴，我相信这几千年的人妖大战你也有所耳闻吧？妖族杀了我们多少人族子弟，你们苗族虽然和汉族交往不深，但是你们也是人族的一分子啊。而且，虽然你们这几千年里两不相帮，和妖族并没有仇怨，但是难保将来不会因为什么事而被妖族盯上啊。如今，妖族偷偷派人潜入人族地界，不知有何图谋，如果不制止他们的话，只怕不久后，难免又会掀起人妖大战，到时候天下生灵皆遭涂炭，只怕你们苗族也是不能置身事外啊。请前辈三思啊。”说完，向那老者行了一礼。
这一番话语，也感染到一旁的其他人，众人一齐行礼，口中皆道：“请前辈三思。”
那老者背对着众人的身躯这下更是深深颤抖，众人已经很明显地看了出来。
前方，那个老者缓缓地站了起来。他的动作很慢，也似乎很难，他起身的瞬间，身体也在微微颤抖，似乎这个动作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终于，他还是站了起来，转过了身体，面对着众人。
这一次，天明也才终于看到了老者的模样。
他苍老的面颊上，沟壑纵横地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皱纹，以至于天明他们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表情。
天明讶道：“老人家？”
老者面无表情，也可以说是看不出表情，他缓缓说道：“没错，妖族是从我们这里出去的。”
“真的么？”这下轮到众人惊讶了，虽然他们之前有了预感，但还是觉得难以相信。
“为什么？”天明问道。
“因为苗族也需要生存，”说着，他径直走到了快到门口的地方，又继续说道：“妖族以前之所以和我们相安无事，只是因为他们认为我们这里对他们没有价值，不似中原繁华。但是现在不同了，他们已经没有当初那么强大了，而且因为通向人族的其他地方已经被原始门掌握了，他们要向出去，只能从我们这里出去。因为我们这里没有人管辖，即使有人管辖，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若是不让他们从这里过去的话，只怕现在我们西江苗寨几千口人全都成为了死尸了。所以，我也没有选择。”
“阿弥陀佛，”明心听那老者说道，嘴里不禁诵念佛号。
就连箫若水向来冷漠的眸子，此刻看来，仿佛也带了些同情，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忍。
不知道是不是一下子说了太多的话，导致他情绪有些激动，他一下子咳嗽起来，他的身影在天明看来，就像是狂风里的一只幼小蝴蝶，摇摇欲坠。门口那两个侍卫连忙走了进来，扶住了他，叫道：“族长！”
轻轻为他拍了拍背，这才缓解了情况，让他好受了些。
老者又咳嗽一声，说道：“我没事。”
天明继续问道：“你可以找四大门派帮忙啊？”
老者挣开了侍卫的扶助，笑道：“四大派？”
天明点头：“嗯。”
老者又走向天明，身体几乎都要贴在了天明身上，看着他的身体已经快要靠近自己了，天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只听那老者说道：“四大派中，紫霄宫在中原，摩罗禅寺在西北，仙灵岛在东海海岛一个上，哪一个不是离我们千里之遥。若是妖族真的来袭，他们就是想来救也来不及啊。”
端木昊阳听他说了其他三派，唯独没有提到原始门，在一旁提醒道：“还有原始门啊。”
老者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眼里不知藏着什么其他的神色，说道：“原始门？没错，原始门的确离我们最近，可是若是求他们还不如求我们自己呢。”话里讥讽之意明显。
“你这老头，怎么说话呢？”见他诋毁自己门派，端木昊阳怒道。
但是那老者却依然望着他，眼里毫无惧意。
天明拉了拉端木昊阳的衣袖，提醒他不要动怒。毕竟他端木昊阳也是一个修道之人，若是因此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动手，传了出去，只怕原始门的脸就丢大了。
端木昊阳仔细一想，也的确如此。只是此刻他却无论如何也不想听这个老者说话了。他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了。
“老先生，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原始门有这样的看法，但是大家同为人族，我相信你们若是真的遇到了危机，原始门肯定是不会不管不顾的。”
天明从容地说道。
“也许吧。”老者低下了头，不再看他。
天明继续追问道：“老先生，既然妖族对你们有这么大的威胁，你们为何不搬离此地啊？”
众人也有些好奇，都看着场中的老者。
“呵呵，”那老者突然笑了，带着古怪的笑意，“谈何容易啊，我们世代居住在此，已经有好几千年了。这里对你们中原人来说是蛮荒之地，对我们苗人来说却是故土啊。谁又愿意离开自己的故土而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呢？若是让你们紫霄宫搬到这十万大山里，你会同意么？所以，我们即使是死，也是不会离开自己的故土的。与其在异乡活，还不如在故土死呢。”
他这几个连续的问题，实在让天明难以回答。
“是啊，若是换作自己的话，只怕也是会和他们一样选择吧。”天明在心里想道。
天明又瞄了一眼一旁的端木昊阳和上官默，他们原始门何尝不是如此呢？为了守护人族，搬到了千里之外的梵净山，离开了自己原来的故土，谁都是不愿意的吧。
想到此处，天明突然觉得原始门也不是那么，端木昊阳也不是那么不堪了，他们承受了这么多，有一些不满的情绪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真的只是如此么？
吴月当先一步，跨了出来，说道：“老先生，既然如此，你的事我们也知道了，等这次回去了以后我们一定会禀告掌门师伯的，你说是吧天明？”
天明连连点头，说道：“是啊。”
吴月又说道：“你看，他都答应了，他是掌门师伯最疼爱的弟子，他的话掌门师伯一定会听的，而且掌门师伯最是慈悲了，一定会帮你们的。”
“掌门师伯？可是紫霄宫掌教林中子林真人？”那老者突然转过头问道。
天明怔了一下，随即便醒转过来，拱手说道：“正是家师。”
那老者才又重新仔细地看了天明一眼，仿佛是想要将他看穿一般，半晌后，他才说道：“既然是林真人的弟子，我自然是放心的。”
天明喜道：“老先生，你既已经放心了，可否告诉我们妖族是怎么出去的吧。这样我们也好铲除这些妖族，至于你们的安危，我们一定会保证的。”
“对面的山上，有一条通道，可以直接到达妖族祖地。他们就是从那里到达我们这里，又潜入外界的。”老者缓缓说道。
“原来如此。”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没想到妖族居然在山体里挖了一条通道，否则若是直接御空飞行过来，也的确太容易被发现了。
“多谢老先生。”天明恭敬地说道。
那老者摆了摆手，说道：“谢就不必了，只要你记得你过的话就是了。”
天明郑重道：“自不敢忘。”
